南河之濱，匆匆路過幾樹淡黃的槐花，又隔著南方絲綢之路，看見一樹如粉似紫的花朵，莫非槐花還有淡紫色的？我來不及去證實，它的花朵卻從此絲絲縷縷牽掛著我。
幾天以後，我朝著紫花的方向，在川南第一橋的那頭，發現了另外一株，散發出淡淡幽香。從來沒有看見過這種花，上面還寄生著幾枝榕樹。兩個帶著小孩散步的老人，象在議論盛開的花樹，有一個“苦膽樹”的詞語飄進了我的耳朵。“哪個膽字？”我問。“不知道。”他答。
會不會是苦楝樹的訛傳？我突然想起，在1980年代故鄉，常常聽人說起過這種樹。除了苦，什麼印象都沒留下，但是在這個四月的早晨，鄉愁一下子被喚醒，在川流不息的老南橋爛漫地綻放。紫絲暈粉綴鮮花，綠羅布葉攢飛霞。門前桃李都飛盡，又見春光到楝花。
苦楝，因為名苦，沒有人願種植在家門口；因為味苦，沒有樹願生長在它身邊；它總是孤零零地佇立在村口、路邊、河岸。它不去追逐時令，百花爭豔與它無關，它只在百花落盡後才開放，不搶顏色，不羨浮華。
苦楝，苦戀，悄悄地盛開，靜靜地凋落。開的時候，一串串，一簇簇，星星點點，氤氤氳氳，細細碎碎，朦朦朧朧；落的時候，象一抹紫煙緩緩飄散，象一聲嘆息輕輕墜落。小雨輕風落楝花，細紅如雪點平沙。只怪南風吹紫雪，不知橋頭楝花飛。
苦楝雖苦，小時候便知其渾身是寶，包治百病。那個苦楝樹下偶遇的老人還說，過去人們會採苦楝的果，搗碎後製作鞋底。古書云，鳳凰非梧桐不棲，非苦楝不食。這是不是與鳳凰涅槃重生有關？
有人說苦楝是菩提樹的一種，佛祖曾在此樹下證得圓滿。唐僧在通天河打溼了佛經，便在此樹上晾晒。這是一株開悟的樹。難怪蟬最喜歡在苦楝樹鳴唱知了，不厭其煩地喚醒眾生。
有人說苦楝是菩提樹的一種，佛祖曾在此樹下證得圓滿。唐僧在通天河打溼了佛經，便在此樹上晾晒。這是一株開悟的樹。難怪蟬最喜歡在苦楝樹鳴唱知了，不厭其煩地喚醒眾生。
只是我最不能明白的是，為什麼China Tree的中文詞條是苦楝樹？關於草木，關於故鄉，我還有很多不知道的鄉愁，冷不防哪天又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