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 痕(四十)

經濟 美文 楊明宇 2017-06-07

墨 痕(四十)

大凡每到一個新的環境,都需要一段適應過程。剛到處機關工作,我也有些不習慣。比如:辦公室、寢室、食堂、電視、電影、圖書室、娛樂室、招待所,還有籃球、乒乓球、羽毛球等等,所有這些在工段上是沒有的。從戴草帽,穿草鞋,披雨衣,身背救生衣,手拿木頭棒,住羌寨,蹬帳篷相比,真的有天壤之別。

處機關在汶川縣的威州鎮,這裡是縣政府所在地,全縣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也是進入阿壩州的必經之道。80年代初期的威州鎮城區,常住人口不到2000人,主要是縣級機關、州屬企業、學校和商業以及少量的居民,絕大部分是漢族人。因此,在這裡的生活習俗還是比較適應的。

我到機關工作或許是一次偶然的機遇。那時候我已經是工段文書兼文化教員了,每月至少要到處機關去一次。記得那次是在國慶節前夕,機關大門口要掛標語。負責機關事務的賀老師說:“小楊,聽說你的毛筆字寫的不錯,你來寫幅標語。”我說:“不行,我是濫竽充數的。”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也有些謙虛起來,而內心也很想表現一下,讓你們見識見識我這個被認為是未來“書法家”的真材實料。賀老師說:“媽的,你這個小夥子,什麼時候學謙虛了啊?喊你寫你就寫三,該表現的時候還是要表現嘛。”我說:“好嘛,聽你的不會錯。”賀老師拿來了筆墨紙,並告訴我寫什麼內容。不一會,“熱烈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31週年”的標語掛在了大門口,好多幾個愛湊熱鬧的人出來看了,但是沒有發表任何感言。當時我想:怎麼看了都沒有態度呢?是不是沒有寫巴適啊?或許這正是機關幹部的“高明”之處,在任何場合都不會隨便表示自己的態度罷了。這也讓我長了見識。

墨 痕(四十)

過了沒幾天,工段書記叫我去他那裡。這次不是叫人來告訴我了,因為我是工段文書,自然住在與書記叫一聲就能聽到的距離了。書記姓黎,川西壩子人,個子不高,人很精幹,上過兩年私塾,讀書看報基本沒問題,要不然怎麼會當書記呢?竟管有人說他的技術是嘴巴上的勁,但是,就憑他那受過傷,走起路來不太方便的腰,還每天帶領大家出工,這種精神無論如何是不能否認的;他喜歡酒,很難聽說他那天晚上沒有喝過酒。為喝酒的事,我還問過他,為什麼每天都要喝酒?不喝酒不行嗎?他說:“不喝酒腰會比喝酒痛,有時候走路都困難。”雖然,這不能說只是他為了喝酒找的“歪歪理”。事實上,水運工人長期在水下工作,沒有風溼關節痛的人寥寥無幾,喝酒便成了他們一種枯燥生活與抵禦風溼關節炎的愛好與無奈罷了。

那天書記叫我的時候,我正在吃飯,端著飯碗我就過去了。書記見我來了,對我說:“來來來,喝點酒。”我說:“你曉得我不喝酒的嘛。”書記說:“今天不一樣,必須喝。”我說:“我吃飯陪你好嗎?萬一有事情咋辦?”書記說:“沒得事。就是有事情也不要做了。”我一聽這話,心裡有些不安起來,是不是我做錯事了,要取消我的文書工作啊?書記見我沒有話說,表情有點不太自然,便對我說:“我叫你喝酒,是因為有好事情告訴你,你不喝酒我就免了。”我說:“既然有好事情,我就豁出去了,陪你喝一杯。”書記哈哈大笑說:“還是我這個激將法有效。”邊說邊拿出來一個酒杯,倒了滿滿一杯酒。我問書記說:“這有多少酒?”書記說:“不到二兩。”我說:“太多了吧。”書記說:“小夥子,二兩酒都不喝,還幹得成啥子大事啊。”看來書記不愧為酒場老手,酒文化、激將法實在豐富,或許他早已預料若干年後的生活、工作、辦事與酒是不可分的。我只能乖乖地甘拜下風了。但是,我也不是省油的燈,也“以其人之道反治以其人之身”地說:“你不告訴我,我就不陪你喝。”書記說:“這樣,你先喝一半。我就告訴你,然後我們慢慢喝。”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不能再有任何理由推遲了,端起酒杯喝了一半。這時候,書記的女兒、女婿來了,見我正在喝酒,女婿便大聲說道:“啊喲,從來沒有見到你喝酒,平時喊你喝你說喝不來,今天是不是有啥子好事情啊?”我說:“書記叫我喝,我不喝行嗎?”書記叫他們兩個一起吃飯,他們說吃過了。書記說:“小楊那手好字被處裡面瞧上了,要調到處機關去工作,這是好事情,叫他喝一杯酒。”女婿問書記說:“好久走嘛?”書記說:“明天就去。”於是,那些“逢場作戲”般的語言就不在話下了。

墨 痕(四十)

回到住處,我躺在床上思考起來:對於機遇而言,人人都是平等的,都會有不同的機遇始終在審勢與考驗著我們;機遇只相信認真學習和與時俱進者的努力,這種努力不是一味地等待,而是靠平時的艱辛與積累,或許同厚積薄發是一個道理。

機遇擁抱了我,我也擁抱著機遇,開始了新的艱辛與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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