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字詳解央行《金融科技發展規劃》,4大論斷和5個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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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字詳解央行《金融科技發展規劃》,4大論斷和5個信號

央行發佈萬字金融科技規劃(《金融科技(FinTech)發展規劃(2019-2021年)》,下稱《規劃》),蘇寧金融研究院第一時間出了速讀版(參見《劃重點!5分鐘掌握央行《金融科技發展規劃》),不過,如此豐富的規劃,速讀知其梗概恐怕不夠。我們需要精讀,需要結合行業環境、趨勢動態、熱點事件來讀,需要反覆地讀。於是,就有了這篇文章。

這篇文章,本質上是一篇讀後感,既是讀後感,篇幅也就未加控制,所思所想皆訴諸筆端,不知不覺也接近萬字。

萬字正文已然難讀,萬字解讀豈不畫蛇添足?其實,某種意義上,政策解讀,本就畫蛇添足。

如果您決定讀這篇文章,那需要付出一點耐心,建議先收藏再閱讀。

塵埃落定

一些爭議不決之事,隨《規劃》出臺而塵埃落定。

(1)金融科技,算什麼?

面對經濟下行、金融防風險的複雜局勢,新金融一度出現汙名化跡象,連帶金融科技賦能也受質疑,給從業機構帶來不確定性和壓力。

《規劃》明確提出將金融科技打造成為金融高質量發展的“新引擎”,給金融機構的科技轉型吃了定心丸,也給金融科技企業的科技輸出吃了定心丸,有助於引導全行業集中精力發展金融科技,降本提質。

(2)金融科技融於金融,金融科技能否獨立於金融?

《規劃》開篇就給出金融科技的定義:

“金融科技是技術驅動的金融創新(該定義由金融穩定理事會(FSB)於2016年提出,目前已成為全球共識),旨在運用現代科技成果改造或創新金融產品、經營模式、業務流程等,推動金融發展提質增效。”

關於金融科技的定義很多(表明仍存爭議),《規劃》選擇了金融穩定理事會的界定,並強調該定義“目前已成為全球共識”,為業內尚存的爭議——金融科技,是金融還是科技——下了定論:即金融科技本質上是一種金融創新,由技術驅動,卻不等於技術。既然是金融創新,必然要受金融監管。

這些年,隨著互金巨頭轉型金融科技公司,策略重點從金融產品轉向科技輸出。銀行業成立金融科技子公司,把科技輸出職能獨立出來;大的互金巨頭,也在刻意區分業務板塊和科技板塊。科技賦能於金融,也隱隱有了科技獨立於金融之意。

央行對金融科技定義的選擇和強調,等於向市場重申:金融科技,本質上是一種金融創新,在監管射程之內。

(3)開放銀行,目的還是工具?

2018年以來,開放銀行成為行業熱詞,個別銀行通過開放銀行模式獲得業務層面的成功,引發行業效仿。《規劃》中並未出現“開放銀行”一詞,只是在“(九)拓寬金融服務渠道”小節中,鼓勵銀行業:

“藉助應用程序編程接口(API)、軟件開發工具包(SDK)等手段深化跨界合作,在依法合規前提下將金融業務整合解構和模塊封裝,支持合作方在不同應用場景中自行組合與應用,藉助各行業優質渠道資源打造新型商業範式,實現資源最大化利用,構建開放、合作、共贏的金融服務生態體系。”

開放API和SDK,是國內開放銀行實踐的典型模式。這段話,其實在講開放銀行,不過也只是將其視作“拓寬金融服務渠道”的新模式而已,是一種工具定位。

實踐中,很多銀行卻只是盲目跟風,為開放而開放,錯把工具當目的。

正如佛家經典所云,“如人以手指月示人,彼人因指,當應看月。若復觀指,以為月體,此人豈唯亡失月輪,亦亡其指。”別人指月給你看,你卻錯把手指當月亮,盯著手指看,既誤解了月亮,更誤解了手指。

所以,開放只是手段和表象,歸根結底,銀行轉型要回歸到經營提升上來。

(4)條碼支付互聯互通,中小支付機構迎新機遇

支付APP林立,每家一個二維碼,消費者深受不能互認互掃之苦。比如明明雲閃付有支付立減活動,偏偏煎餅攤只接受支付寶和微信。其實,斷直連啟動後,條碼支付互聯互通在技術端變得可行,市場中就不斷有人提出相關動議,只是在頂層設計層面缺乏統一規劃。

《規劃》在“(十四)加大科技賦能支付服務力度”小節明確提出:

“推動條碼支付互聯互通,研究制定條碼支付互聯互通技術標準,統一條碼支付編碼規則、構建條碼支付互聯互通技術體系,打通條碼支付服務壁壘,實現不同APP和商戶條碼標識互認互掃。”

考慮到這是三年規劃,意味著2021年之前,條碼支付互聯互通或將落地。

條碼支付互聯互通之後,中小支付機構不必再受場景不足之苦,拓客有了底氣;消費者也不必被強勢支付工具捆綁,無論選擇哪個支付工具,都不必擔心場景方不受理。

當消費者有了實質性的選擇自主權,屆時,提現收費、信用卡還款收費,便會從留住用戶的手段變成驅離用戶的工具,支付免費時代,或將重新開啟。

隱藏信號

政策解讀,就靠琢磨。有些話沒明說,但字裡行間,似乎能隱隱摸到一些信號。當然,是不是瞎琢磨,就見仁見智了。

(1)BigTech(巨頭型金融科技集團),要限制,也要扶持

在近期曝光的一次講話中,前央行行長周小川談到:

“由於網絡效應的存在,‘贏者通吃’會導致競爭的方式發生巨大變化,監管部門要防範和應對‘贏者通吃’的負面影響。……如果用傾銷和補貼的辦法來搶佔市場份額,先實現自己成為‘贏者’,然後再把其他的競爭者打掉或兼併掉,這種做法會導致不公平競爭,有可能造成重大的市場扭曲,事後會造成損失。這個損失一般在實業界可能比較有限,譬如在共享單車市場。但如果發生在金融界,這個損失恐怕會到難以承受的地步,甚至可能引發金融危機。”

“贏者通吃”、“市場扭曲”、“金融危機”,這幾個詞很快點燃市場情緒,BigTech(巨頭型金融科技集團)成為市場熱詞。

藉助金控監管徵求意見稿的出臺,市場猜測,監管可能會對BigTech採取一籃子監管措施,以糾正“贏者通吃”和“市場扭曲”。不過,《規劃》又釋放了另外一種信號。

在“發展目標”中,《規劃》提出“使我國金融科技發展居於國際領先水平”,並強調要“培育一批具有國際知名度和影響力的金融科技市場主體”。

國際知名度和影響力的金融科技市場主體,給足時間,四大行或可擔此重任;但《規劃》給定時間是2021年,距今不足兩年半,靠四大行轉型顯然來不及,靠誰呢?只能是當前的金融科技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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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字詳解央行《金融科技發展規劃》,4大論斷和5個信號

央行發佈萬字金融科技規劃(《金融科技(FinTech)發展規劃(2019-2021年)》,下稱《規劃》),蘇寧金融研究院第一時間出了速讀版(參見《劃重點!5分鐘掌握央行《金融科技發展規劃》),不過,如此豐富的規劃,速讀知其梗概恐怕不夠。我們需要精讀,需要結合行業環境、趨勢動態、熱點事件來讀,需要反覆地讀。於是,就有了這篇文章。

這篇文章,本質上是一篇讀後感,既是讀後感,篇幅也就未加控制,所思所想皆訴諸筆端,不知不覺也接近萬字。

萬字正文已然難讀,萬字解讀豈不畫蛇添足?其實,某種意義上,政策解讀,本就畫蛇添足。

如果您決定讀這篇文章,那需要付出一點耐心,建議先收藏再閱讀。

塵埃落定

一些爭議不決之事,隨《規劃》出臺而塵埃落定。

(1)金融科技,算什麼?

面對經濟下行、金融防風險的複雜局勢,新金融一度出現汙名化跡象,連帶金融科技賦能也受質疑,給從業機構帶來不確定性和壓力。

《規劃》明確提出將金融科技打造成為金融高質量發展的“新引擎”,給金融機構的科技轉型吃了定心丸,也給金融科技企業的科技輸出吃了定心丸,有助於引導全行業集中精力發展金融科技,降本提質。

(2)金融科技融於金融,金融科技能否獨立於金融?

《規劃》開篇就給出金融科技的定義:

“金融科技是技術驅動的金融創新(該定義由金融穩定理事會(FSB)於2016年提出,目前已成為全球共識),旨在運用現代科技成果改造或創新金融產品、經營模式、業務流程等,推動金融發展提質增效。”

關於金融科技的定義很多(表明仍存爭議),《規劃》選擇了金融穩定理事會的界定,並強調該定義“目前已成為全球共識”,為業內尚存的爭議——金融科技,是金融還是科技——下了定論:即金融科技本質上是一種金融創新,由技術驅動,卻不等於技術。既然是金融創新,必然要受金融監管。

這些年,隨著互金巨頭轉型金融科技公司,策略重點從金融產品轉向科技輸出。銀行業成立金融科技子公司,把科技輸出職能獨立出來;大的互金巨頭,也在刻意區分業務板塊和科技板塊。科技賦能於金融,也隱隱有了科技獨立於金融之意。

央行對金融科技定義的選擇和強調,等於向市場重申:金融科技,本質上是一種金融創新,在監管射程之內。

(3)開放銀行,目的還是工具?

2018年以來,開放銀行成為行業熱詞,個別銀行通過開放銀行模式獲得業務層面的成功,引發行業效仿。《規劃》中並未出現“開放銀行”一詞,只是在“(九)拓寬金融服務渠道”小節中,鼓勵銀行業:

“藉助應用程序編程接口(API)、軟件開發工具包(SDK)等手段深化跨界合作,在依法合規前提下將金融業務整合解構和模塊封裝,支持合作方在不同應用場景中自行組合與應用,藉助各行業優質渠道資源打造新型商業範式,實現資源最大化利用,構建開放、合作、共贏的金融服務生態體系。”

開放API和SDK,是國內開放銀行實踐的典型模式。這段話,其實在講開放銀行,不過也只是將其視作“拓寬金融服務渠道”的新模式而已,是一種工具定位。

實踐中,很多銀行卻只是盲目跟風,為開放而開放,錯把工具當目的。

正如佛家經典所云,“如人以手指月示人,彼人因指,當應看月。若復觀指,以為月體,此人豈唯亡失月輪,亦亡其指。”別人指月給你看,你卻錯把手指當月亮,盯著手指看,既誤解了月亮,更誤解了手指。

所以,開放只是手段和表象,歸根結底,銀行轉型要回歸到經營提升上來。

(4)條碼支付互聯互通,中小支付機構迎新機遇

支付APP林立,每家一個二維碼,消費者深受不能互認互掃之苦。比如明明雲閃付有支付立減活動,偏偏煎餅攤只接受支付寶和微信。其實,斷直連啟動後,條碼支付互聯互通在技術端變得可行,市場中就不斷有人提出相關動議,只是在頂層設計層面缺乏統一規劃。

《規劃》在“(十四)加大科技賦能支付服務力度”小節明確提出:

“推動條碼支付互聯互通,研究制定條碼支付互聯互通技術標準,統一條碼支付編碼規則、構建條碼支付互聯互通技術體系,打通條碼支付服務壁壘,實現不同APP和商戶條碼標識互認互掃。”

考慮到這是三年規劃,意味著2021年之前,條碼支付互聯互通或將落地。

條碼支付互聯互通之後,中小支付機構不必再受場景不足之苦,拓客有了底氣;消費者也不必被強勢支付工具捆綁,無論選擇哪個支付工具,都不必擔心場景方不受理。

當消費者有了實質性的選擇自主權,屆時,提現收費、信用卡還款收費,便會從留住用戶的手段變成驅離用戶的工具,支付免費時代,或將重新開啟。

隱藏信號

政策解讀,就靠琢磨。有些話沒明說,但字裡行間,似乎能隱隱摸到一些信號。當然,是不是瞎琢磨,就見仁見智了。

(1)BigTech(巨頭型金融科技集團),要限制,也要扶持

在近期曝光的一次講話中,前央行行長周小川談到:

“由於網絡效應的存在,‘贏者通吃’會導致競爭的方式發生巨大變化,監管部門要防範和應對‘贏者通吃’的負面影響。……如果用傾銷和補貼的辦法來搶佔市場份額,先實現自己成為‘贏者’,然後再把其他的競爭者打掉或兼併掉,這種做法會導致不公平競爭,有可能造成重大的市場扭曲,事後會造成損失。這個損失一般在實業界可能比較有限,譬如在共享單車市場。但如果發生在金融界,這個損失恐怕會到難以承受的地步,甚至可能引發金融危機。”

“贏者通吃”、“市場扭曲”、“金融危機”,這幾個詞很快點燃市場情緒,BigTech(巨頭型金融科技集團)成為市場熱詞。

藉助金控監管徵求意見稿的出臺,市場猜測,監管可能會對BigTech採取一籃子監管措施,以糾正“贏者通吃”和“市場扭曲”。不過,《規劃》又釋放了另外一種信號。

在“發展目標”中,《規劃》提出“使我國金融科技發展居於國際領先水平”,並強調要“培育一批具有國際知名度和影響力的金融科技市場主體”。

國際知名度和影響力的金融科技市場主體,給足時間,四大行或可擔此重任;但《規劃》給定時間是2021年,距今不足兩年半,靠四大行轉型顯然來不及,靠誰呢?只能是當前的金融科技巨頭。

萬字詳解央行《金融科技發展規劃》,4大論斷和5個信號

為實現《規劃》目標,BigTech贏者通吃的畸形格局要糾正,金融科技巨頭的創新發展也要扶持。

(2)助貸,或迎來寬鬆監管環境

2017年以來,助貸連接資金方和場景方(流量方),助力資金和流量雙向跨界融合,催生了消費金融大風口。但助貸的發展,也催生了一些亂象:

如個別城商行,在屬地化經營原則下,只能做本地的業務,藉助助貸,變相經營全國的業務;

如個別現金貸平臺,沒有放貸資質,藉助助貸引入銀行資金,變相做了放貸業務;

如一些大數據服務公司,沒有徵信牌照,卻以助貸的名義做著徵信的事情;

更有甚者,一些銀行把核心風控外包,甘心蛻化成資金管道;

……

助貸,以分工細化之名,讓監管套利變得更容易。此外,助貸的發展,模糊了金融邊界,給基於牌照的金融監管帶來挑戰。如當一家家互聯網非持牌機構,以助貸的方式,成為一家家中小銀行最核心的客戶、風控和科技供應商時,不持牌卻勝似持牌,此時基於牌照的監管模式將不再奏效。

所以,監管對於助貸,一直保持警惕。先是在2017年底的現金貸新規中明確了助貸的業務邊界(不準碰核心風控),後又在2018年流傳於網絡的聯合貸款徵求意見稿中,果決地限制助貸的地理邊界(不許跨區域經營)。

不過,助貸是新形勢下金融產業分工細化與合作深化的外在表現,也是現階段金融科技輸出的主要載體。限制助貸,將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中小金融機構的轉型動力。

中小金融機構,缺科技,更缺流量,既要科技,更要流量。金融機構致力於零售轉型和科技轉型,但任何組織都有歷史慣性,換個角度就是組織惰性,轉型就是要打破這種惰性,讓新模式動起來。靠什麼打破呢?不是口號,不是雞血,而是業績。

要助力金融機構轉型,需在輸出科技的同時輸送低成本、高質量的用戶,助力金融機構實現初始的業績增長。以此為推動力,打破金融機構慣性,新模式才能動起來。運動的東西自帶慣性,科技轉型慢慢就上軌道了。所以,成功的科技賦能機構,既輸出科技,也輸出流量。

在這個意義上,助貸與金融科技輸出難以簡單分離,從推動金融機構轉型角度考慮,需對助貸模式及其負面影響有更大寬容度。

(3)監管沙盒,或將於近期推出

監管沙盒,由監管和市場機構共同營造可控環境,為新技術落地實踐提供實踐、試錯的機會,在國際上已屬成熟的實踐探索。相比傳統監管手段,監管沙盒模式能夠較好地實現創新與風控的平衡,體現了監管對科技創新的呵護。

前些年,國內新金融創新過於活躍,亂象不斷,監管重點放在集中整治上。現階段,除P2P整治還留有尾巴(備案尚未落地),其他領域均已步入常態化監管新階段,此時,創新與發展被提上日程,《規劃》的出臺恰逢其時。

《規劃》明確了科技創新的邊界和發力方向,提出了16字原則,即“守正創新、安全可控、普惠民生、開放共贏”,尊重科技發展的開放性,引導創新資源重點發力普惠民生領域。而對“安全可控”原則的強調,或許標誌著監管沙盒試點將在國內開啟。

《規劃》在“(十八)做好新技術金融應用風險防範”小節中談到:

“綜合實際業務場景、交易規模等深入研判新技術的適用性、安全性和供應鏈穩定性,科學選擇應用相對成熟可控、穩定高效的技術。充分評估新技術與業務融合的潛在風險,建立健全試錯容錯機制,完善風險撥備資金、保險計劃、應急處置等風險補償措施,在風險可控範圍內開展新技術試點驗證,做好用戶反饋與輿情信息收集,不斷提升金融產品安全與質量水平。”

就這段話而言,某種程度上就是再談沙盒監管機制。中國版監管沙盒機制,已在不遠處。

(4)鼓勵大行發力超級APP

在“(十一)提升金融服務效率”小節中,《規劃》提到:

“探索輕型化金融服務模式,打造對內聚合產品與服務、對外連接合作機構與客戶的綜合性金融與民生服務平臺,發揮客戶集聚效應,降低金融服務邊際成本,提升金融服務與社會公共服務效率。”

這段話,本質上在講超級APP——定位於生活服務平臺的超級APP。金融科技巨頭已經搭建了超級APP,如支付寶、雲閃付、蘇寧金融等,都已是典型的生活服務平臺,支付寶更是早在2015年就確定了生活平臺定位,走上開放連接的生活場景拓展之路。

反觀銀行業,招商銀行在拓展生活場景方面走在前列,但相比金融科技巨頭,仍有差距;其他銀行,包括工農中建交郵儲六大行在內,其超級APP轉型之路仍難言成功。

現在《規劃》鼓勵銀行發力超級APP,問題是,生活服務平臺也有入口效應。用戶不需要太多入口,往往是先入為主,所以搭建入口是典型的“一步慢、步步慢”。銀行發力超級APP,已然一步慢,接下來會不會步步慢呢?前景不太樂觀。

(5)企業版數字貨幣,依舊無望

金融科技領域,區塊鏈和數字貨幣是大熱門,Libra白皮書的發佈、沃爾瑪數字貨幣專利的披露,更是把互聯網巨頭髮行數字貨幣推上輿論風口。

不過,無論是區塊鏈還是數字貨幣,《規劃》都隻字未提,只是在“(八)健全網絡身份認證體系”小節中隱約談到區塊鏈技術:

“綜合運用數字簽名技術、共識機制等手段,強化金融交易報文規範管理,保障金融交易過程的可追溯和不可抵賴,提升金融交易信息的真實性、保密性和完整性。積極探索新興技術在優化金融交易可信環境方面的應用,穩妥推進分佈式賬本等技術驗證試點和研發運用”。

這表明,未來三年裡(2019-2021),監管仍鼓勵金融機構自行探索區塊鏈技術的落地應用,卻也並非政策重點(或許與區塊鏈技術自身成熟度有關)。至於數字貨幣,法定數字貨幣已是“呼之欲出”,市場機構自行探索發幣,仍看不到解禁跡象。

其實,ICO新規後,除了央行數字貨幣,國內市場一直對加密數字貨幣持高壓態勢。不過,類似Libra和沃爾瑪幣這樣的穩定幣,沒有投機屬性,藉助巨頭自身的影響力,在跨境支付層面具有較強的滲透力。當前,人民幣國際化成果初顯,但仍前路漫漫。而國外互聯網巨頭髮力數字貨幣,又給人民幣國際化增添了新的變數。

在此背景下,國內數字貨幣探索策略其實可嘗試進行調整,官方層面由央行加速推動法幣數字化,市場層面,未嘗不能放開企業進行可控的數字貨幣試點。

夯實基礎

作為頂層設計,《規劃》的一項重要職責就是夯實行業健康發展的基礎。《規劃》提及二十七項重點工作,不少工作著墨點都是基礎夯實。這裡不面面俱到,只關注兩點。

(1)打破數據孤島,突破金融服務“最後一公里”制約

小微金融,是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薄弱環節,也是當前金融行業重點發力方向。在全行業努力下,取得了明顯進步。如數據顯示,2019年上半年,普惠小微貸款新增 1.2 萬億元,同比多增 6478億元;新發放普惠型小微企業貸款平均利率 6.82%,較 2018 年全年平均水平下降 0.58 個百分點。

但症狀緩解不等於治本除根,要除根,仍要從數據著手。

小微企業融資難,難在風控;風控之難,難在數據。我國小微企業平均壽命只有3年,跨過這個坎,有望晉身大中型企業;邁不過去,就死掉了。對銀行來講,面對平均只能活3年的群體,風險管理就很難辦——在3年時間裡經歷生老病死,企業經營狀況半年一小變、一年一大變,很可能申請貸款時一切正常,貸款剛發放,企業就由盛轉衰、行將就木了。

所以,做小微金融,貸前調查很重要,貸後管理更關鍵——要實時追蹤企業經營狀況,對於潛在風險早發現、早應對。但貸前調查就已不易,實時監測更是難上加難。淘寶、蘇寧等平臺企業,對線上商戶可實時監測,包括銀行在內的大多數金融機構沒這便利條件,若靠客戶經理實時盯防,人力成本太高,在商業上不可行。

破局之策,就是要發掘實時數據,隨小微企業經營狀況實時調整信貸策略,才能深入小微金融又不被高風險所傷。小微企業經營數據,除了掌握在自己手裡(以戶計,太分散)、平臺企業手裡(侷限於零售環節)、SaaS服務商手裡(侷限於特定行業或特定環節),還有一個待發掘寶礦,就是散落在政務部門手裡的數據——稅務、工商、行政處罰;醫保、社保、環保;水錶、電錶、海關報表等。

所以,打破數據孤島,推動政務數據共享,啃下這塊硬骨頭,是打開小微融資市場空間的關鍵,也必將成為未來幾年內的政策重點。一如《規劃》中提出的,“在切實保障個人隱私、商業祕密與敏感數據前提下,強化金融與新法(疑為刑罰,即行政處罰數據,作者注)、社保、工商、稅務、海關、電力、電信等行業的數據靜源融合應用,加快推進服務系統互聯互通,建立健全跨地區、跨部門、跨層級的數據融合應用機制,實現數據資源有機整合與深度利用。”

不過,打通政務數據孤島,一直是重點和難點,這個硬骨頭,只能慢慢啃,啃一點是一點。

另一個重點,則是打通金融體系內部的數據孤島。企業生產經營離不開金融產品支持,賬戶、存款、支付、代發薪等基礎金融服務中,沉澱了大量有價值數據。只是,一則這些數據分散在不同銀行,二則即便是同一家銀行,數據也被分散在不同的部門,缺乏有效整合,難以發揮合力。央行徵信數據,是金融機構內生數據的最典型代表,也是集大成者。通過整合不同銀行的信貸數據,央行徵信成為金融機構信貸決策中當之無愧的指路明燈。其他有價值的數據,如支付、存款、理財等,仍有待整合發掘。

針對金融數據,央行在《規劃》中明確:

“打通金融業數據融合應用通道,破除不同金融業態的數據壁壘,化解信息孤島,制定數據融合應用標準規範,發揮金融大數據的集聚和增值作用,推動形成金融業數據融合應用新格局,助推全國一體化大數據中心體系建設。”

從可行性來看,基於銀聯和網聯實現支付數據打通,最易見效,有望成為近期的政策重點。

(2)發力監管科技,夯實監管短板

監管是金融科技生態內重要一環,以有形之手行調控之責,引導資源配置,左右創新走勢。某種意義上,監管短板等同於行業短板,監管效率等同於行業效率,所以,《規劃》特別強調“增強金融監管的專業性、統一性和穿透性”。為此,在《規劃》中提出一系列配套措施,其中有兩點值得注意:

一是《規劃》明確提出,要“將金融科技新產品納入金融業綜合統計體系,通過統計信息標準化、數據挖掘算法嵌入、數據多維提取、核心指標可視化呈現等手段,助力“統一、全面、共享”的金融業綜合統計體系建設,覆蓋所有金融機構、金融基礎設施和金融活動,確保統計信息的完整性和權威性。”

數據統計,背後涉及到數據口徑、業務標準、報送機制等一系列工作,環環相扣。就現階段來看,新金融機構種類多、模式雜、數量多,數據口徑不統一、業務標準不一致、報送機制不完備,為達成目標,預計後續將持續壓實地方屬地監管責任,充分發揮協會自律監管職責,一個客觀影響是,地方非傳統金融業態面臨的監管壓力或將持續增強。

二是《規劃》明確要求,“綜合全流程監管信息建立監測分析模型,把資金來源、中間環節與最終投向穿透聯接起來,透過金融創新表象全方位、自動化分析金融業務本質和法律關係,精準識別、防範和化解金融風險,強化監管滲透的深度和廣度。”

穿透監管的強化,消解監管套利的空間,致使低門檻、低水平、同質化的金融活動失去生存土壤,真正服務實體經濟、服務金融行業降本提質的創新將成為主流。從這個角度看,市場分化仍會加速,在這個過程中,持牌經營、合規創新、有序競爭的新格局將得到確立。

未完待續

《規劃》內容豐富,但受限於文章篇幅,本文暫且就到這裡,更多內容,建議大家找到《規劃》原文細細研讀。另外,所謂解讀,某種意義上等同於猜測,難免有很多謬誤之處,所以本文只是提供一個視角,供大家參考。

最後,不妨再展望下前景。規劃從來落地難。規劃本是開端,但從過往實踐來看,不少規劃既是開端,又是終點。

紙面文字走入現實,需以一條條細化措施為橋樑,以求最終目標的達成。不過,作用與反作用是一體兩面,藉助細化措施牽引現實資源走勢,措施本身卻可能因反作用而動作變形,偏離方向。一條措施變形,問題不大;多數措施變形,規劃裡的目標也就難以落地了。

央行三年《規劃》出臺,留給政策落地的時間不足三年。好在,《規劃》裡有前瞻性佈局,但更多是對行業實踐的事後追認——很多方面,實踐都走在了前面,《規劃》不過是政策層面的事後認可與推動,賦予市場信心。

在強監管環境下,政策認可本身就是助力;在經濟下行週期,信心比黃金還重要。因而,《規劃》出臺,意義重大,金融科技創新和金融科技輸出,正迎來新的發展階段。

本文由“蘇寧財富資訊”原創,作者為蘇寧金融研究院院長助理薛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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