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中國京劇院有三位實力雄厚的銅錘花臉—王泉奎、婁振奎、趙文奎,人稱“銅錘三奎”。把這三位放在一起,除了他們的名字中都帶奎字的巧合之外,最為難得的是三位均是金少山金派藝術繼承人,因此也被稱中國京劇院的“金派三奎”。

從年齡、資歷和成就上看,王泉奎是老資格,婁振奎、趙文奎同他並不在一個檔次。

老沈聊戲:中國京劇院的“金派三奎”

王泉奎生於1911年,比婁、趙整整大一輪。從小喜歡唱花臉,1928年投師下海,拜在了張春芳先生門下。張師父是“長春班”坐科出身,師父一生收有不少弟子,都是排“奎”字的,“泉奎”這個藝名就是拜師時由師父給起的。拜師後的第二年,師父領著他去找楊小樓的姑爺劉硯芳,想到楊的班社裡“效力”。劉先生原本唱老生,後專做了楊小樓戲班的班主。劉先生能拉一手好胡琴,那天便親自操琴給他吊了一段《鎖五龍》。劉先生連聲稱“好”,即對他師父說: “下禮拜就上買賣吧! ” 這樣,王泉奎進了楊小樓的班社。

當時正值京城舞臺上銅錘花臉青黃不接之際,王泉奎搭班很多,更得以與一些前輩名家同臺,獲益匪淺。

1931年,他搭尚小云的“重慶社”演出。此時譚富英正給尚“挎刀” (掛二牌) 。三個人唱的調門合適,尚小云提出合演《二進宮》。於是在“哈爾飛” 戲院 (今西單劇場) 演出了一場。由於此劇在當時掩跡已久,乍一演來,十分轟動。到1935年,譚富英自己組織“扶椿社”,獨挑大樑,他找王泉奎商量:“咱們能不能把《大保國》《探皇陵》《二進宮》這三出拴在一塊,連起來唱? ” 王說:“恐怕我頂不下來! ” 譚一再懇求試試,王就答應下來了。頭一場演于吉祥戲院,譚富英扮楊波,王泉奎演徐延昭,旦角是王幼卿。三齣戲連著唱下來,譚富英非常滿意,觀眾更是歡迎。連演數場很是叫座,從此《大·探·二》就唱紅了。

解放後,王泉奎加入中國京劇院,開始了在國家劇團的演劇生活。

老沈聊戲:中國京劇院的“金派三奎”

婁振奎(1923—1980)北京人,其父開澡堂為業,家境殷實。婁振奎自幼嗜劇,常以花臉自娛。父隨其志,聘請名淨李德奎為其開蒙。李德奎曾為金少山“松竹社”大管事,見婁振奎嗓音洪亮寬厚,與金少山相似,便以金派傳授,婁振奎刻苦鑽研金派藝術,並正式下海。婁振奎下海後曾搭楊寶森、譚富英班社,起先在京演唱並不得意,因為彼時金少山在京大紅。婁振奎遂赴天津、上海等地演出,嶄露頭角。由於其嗓音極為寬亮厚實,又唱的是地道的金腔兒,所以聲名日隆。由於婁振奎本為票友下海,其人身材又極為肥胖,又拜在名淨陳富瑞門下鍛鍊武功身段,故雖然肥胖,但舞臺上一舉一動也頗為靈巧。

婁振奎解放後加入中國京劇院,長期與李少春、李和曾、杜近芳、袁世海等合作。其改編演出的的京劇《敬德裝瘋》成為其代表劇目。中國代表團赴羅馬尼亞參加在布加勒斯特舉行的第四屆世界青年聯歡節,婁振奎京劇清唱獲三等獎。

老沈聊戲:中國京劇院的“金派三奎”

趙文奎,生於1921年,比婁振奎小兩歲。論嗓論唱,不弱於王(泉奎),婁(振奎),但出道較晚,知名度較低而已。1950年,李少春之新中國實驗劇團演《智激美猴王》於北京長安戲院,袁世海飾黃袍怪,李幼春飾豬八戒,趙文奎飾演寶象國王一角,屬於高級班底。此後還在李萬春的班社唱過一段,也不過零碎角色而已。後調入中國京劇院,初期依然默默無聞,葉盛蘭排《周仁獻嫂》,遵循原本,頭場先上四名徵蠻的老弱殘兵,是清一色不勾臉的花臉演員—董鶴春、楊少龍、林盛竹及趙文奎,依然是龍套地位。

李和曾領導的二團銅錘缺席,趙文奎加入始得嶄露頭角,他與李和曾合演《將相和》,《二進宮》等勝任愉快,趙文奎之嗓,高亮洪厚,在《二進宮》中以高八度拔唱“進前來聽老夫改說一樁”的“進前來”三字,奇峰突起,觸耳驚聽。偶演《敬德裝瘋》等主戲,雖列開場,亦博眾賞。副院長、黨委書記馬少波在一次調整工資的報告會上,鄭重提出:“文奎同志,藝高位低,應升三級”。從此,他與李和曾所倚重的架子花臉景榮慶,在二團呈雙雄並峙之勢。

李和曾排演國慶獻禮劇目《摘星樓》,趙文奎飾姜尚一角,在伐紂點將一場之【嗩吶二黃】與李和曾之黃飛虎、江世玉之周武王,分句合唱,氣充力沛,實大聲洪,既造氣氛之莊嚴,復標聲腔之雄偉。排戲之初,眾人擔心其能唱嗩吶否。當場嗩吶一鳴,他開口即達“乙字調”,李和曾、江世玉齊說:“冒了!冒了!”原來嗩吶已降為正宮調,趙笑答:“我是試唱,非自高也。”此場生、淨、小生三個行當的嗩吶合唱,猶如三鶴凌霄,聲自天來也。

1958年院團調整,“三奎”各有歸宿:王泉奎去三團輔佐李宗義,王李是老搭檔,李宗義唱《斬黃袍》《逍遙津》,王泉奎的鄭子明和曹操充分展示金派花臉的特點。但是,三團主要精力放在排新戲和《洪湖赤衛隊》等現代戲上,王雖然也有角色,但金派特色難以展示了。

趙文奎在二團與李和曾、張云溪、張春華等合作。二團以排大型群戲為主,如《三打祝家莊》《獵虎記》《鳳凰二喬》《三盜令》《五鼠鬧東京》,他在其中均有份量不同的角色扮演。不過,展示其金派特點的還是與王玉敏合作的《遇後龍袍》、與李世章合作的《五臺會兄》等前面墊場的摺子戲。其間,趙文奎與葉盛蘭曾合演《飛虎山》,並有現場錄音傳世,彌足珍貴。

婁振奎在一團任銅錘,輔佐李袁葉杜,演出傳統戲和新編戲。最有特色的是與李少春、袁世海合作的《打金磚》,這是李少春的拿手好戲,婁振奎以金派銅錘扮演姚期,與裘盛戎的姚期相比是另個味兒,為此戲增色不少。婁振奎在《響馬傳》中的單雄信、《西廂記》中的惠明、《九江口》中的胡蘭、《白毛女》中的虎子均有不俗表現。

總的來看,婁振奎極盡“綠葉”之功效,但畢竟缺少主演的機會和錘鍊,尚缺大家之風。李少春曾想排《秦香蓮》捧捧杜近芳,設想的陣容是,杜近芳去秦香蓮、他本人去王延齡、葉盛蘭以小生扮陳世美、袁世海以架子花扮韓琪。這都是吸引人的亮點,誰來壓場墊底的包拯呢?袁世海推薦婁振奎,但李少春搖了搖頭,最終放棄了排練《秦香蓮》的計劃。李少春的考慮不無道理,婁振奎以銅錘花臉應工包拯似乎順理成章,但是從演員聲望、駕馭演出的功力來看,他顯然還欠一個檔次。

“金派三奎”在中國京劇院獨掌銅錘花臉之江山,這在“十淨九裘”漸成氣候背景下,也算“奇蹟”。因為裘派傳人甚多,而偌大的中京院竟然罕見,只有三團的夏韻龍是裘派弟子,但基本上不演裘派劇目。

中京院是創排新戲為己任的示範院團,因此創新劇目要高於流派發展,這多少限制了流派藝術的深化和提高。因此,中京院的“金派三奎”還達不到“金派三傑”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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