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韻笙和關東派京劇：“無戲不精，無戲不純”'
作者：馬明捷
“南麒北馬關東唐”，唐韻笙是山海關外京劇的代表人物。唐派，是關東大地唯一的京劇流派。唐派藝術的風格基本上可以代表著關東京劇的整體風格。
研究唐韻笙和唐派藝術，遇到的第一個問題是唐韻笙是什麼行當？
《中國京劇史》和其他書中，都說唐韻笙是文武老生，兼演紅生。這麼說對不對？對。唐韻笙確實唱文武老生，又唱關羽戲。這麼說準不準？我認為不準。因為只說他是文武老生實在不足以對唐派藝術進行全面、科學的分析和認識。
唐韻笙幼年是學老生的，以《斬黃袍》、《轅門斬子》、《哭祖廟》、《馬前潑水》等劉（鴻聲）派和汪（笑儂）派戲為主。1919年，他十六歲時在上海演出，海報上還以“著名正工鬚生”為號召。二十歲時，唐韻笙“倒倉”，向周凱亭等前輩學武生戲。嗓音恢復後，能唱老生了，武生戲仍在他演出劇目中佔很大比重。1926年，唐二十四歲，由天津到上海，在天蟾舞臺演出，《申報》上的廣告已經是“長靠短打勇猛英俊全材武生”了。
作者：馬明捷
“南麒北馬關東唐”，唐韻笙是山海關外京劇的代表人物。唐派，是關東大地唯一的京劇流派。唐派藝術的風格基本上可以代表著關東京劇的整體風格。
研究唐韻笙和唐派藝術，遇到的第一個問題是唐韻笙是什麼行當？
《中國京劇史》和其他書中，都說唐韻笙是文武老生，兼演紅生。這麼說對不對？對。唐韻笙確實唱文武老生，又唱關羽戲。這麼說準不準？我認為不準。因為只說他是文武老生實在不足以對唐派藝術進行全面、科學的分析和認識。
唐韻笙幼年是學老生的，以《斬黃袍》、《轅門斬子》、《哭祖廟》、《馬前潑水》等劉（鴻聲）派和汪（笑儂）派戲為主。1919年，他十六歲時在上海演出，海報上還以“著名正工鬚生”為號召。二十歲時，唐韻笙“倒倉”，向周凱亭等前輩學武生戲。嗓音恢復後，能唱老生了，武生戲仍在他演出劇目中佔很大比重。1926年，唐二十四歲，由天津到上海，在天蟾舞臺演出，《申報》上的廣告已經是“長靠短打勇猛英俊全材武生”了。
唐韻笙之關羽
唐韻笙長期在舞臺上演出武生戲，長靠戲《長阪坡》、《戰冀州》、《截江奪鬥》、《連營寨》；箭衣戲《英雄義》、《八大錘》、《殺四門》；短打戲《翠屏山》、《惡虎村》、《八蜡廟》；勾臉戲《豔陽樓》、《鐵籠山》、《金錢豹》；自編戲《驅車戰將》、《小霸王怒斬于吉》，京劇武生一行各個分支的戲沒有不唱的。1947年，唐韻笙四十五歲了，還以《豔陽樓》《鐵籠山》轟動上海灘。陪他演出的是張云溪、張春華、趙鬆樵、高雪樵、葉盛長等名角兒。連南派武生宗師蓋叫天都曾和唐韻笙合演《豔陽樓》，自飾花逢春，足可證明唐韻笙的武生戲的水準，《申報》“全材武生”之說當為不虛。
唐韻笙成年後也唱花臉。銅錘唱過《牧虎關》、《鍘美案》、《包公三鍘》（《鍘包勉》、《鍘龐吉》、《鍘汝寧王》）、《雙包案》；架子唱過《造白袍》、《紅逼宮》、《鬧花燈》、《連環套》（竇爾敦）、《古城會》（張飛）；武花臉唱過《收關勝》；自編了《陳十策》、《絕龍嶺》。關於唐韻笙花臉戲的演法，我請教過唐派傳人、已故老藝術家曹藝斌。他說:“唐先生唱花臉就是花臉，他有花臉嗓子，勾大臉，大扮，腳步、功架都是淨行的，絕對不是‘外江’的改良唱法，他是傳統路子。”傳統到什麼程度？翁偶虹先生說:“《雙包案》他演真包公，趙鬆樵演假包公，完全按金秀山、郎德山的路子，一對一句的大唱原板”（翁偶虹《翁偶虹編劇生涯》）。曹、翁二位老先生的介紹，使我們知道了唐韻笙唱花臉，不僅是唱而已，而且唱的正統、歸路，和常春恆、周信芳、小達子（李桂春）、李旭春等海派名角兒以老生唱花臉（主要是包公戲）的改良演法是完全不一樣的。
作者：馬明捷
“南麒北馬關東唐”，唐韻笙是山海關外京劇的代表人物。唐派，是關東大地唯一的京劇流派。唐派藝術的風格基本上可以代表著關東京劇的整體風格。
研究唐韻笙和唐派藝術，遇到的第一個問題是唐韻笙是什麼行當？
《中國京劇史》和其他書中，都說唐韻笙是文武老生，兼演紅生。這麼說對不對？對。唐韻笙確實唱文武老生，又唱關羽戲。這麼說準不準？我認為不準。因為只說他是文武老生實在不足以對唐派藝術進行全面、科學的分析和認識。
唐韻笙幼年是學老生的，以《斬黃袍》、《轅門斬子》、《哭祖廟》、《馬前潑水》等劉（鴻聲）派和汪（笑儂）派戲為主。1919年，他十六歲時在上海演出，海報上還以“著名正工鬚生”為號召。二十歲時，唐韻笙“倒倉”，向周凱亭等前輩學武生戲。嗓音恢復後，能唱老生了，武生戲仍在他演出劇目中佔很大比重。1926年，唐二十四歲，由天津到上海，在天蟾舞臺演出，《申報》上的廣告已經是“長靠短打勇猛英俊全材武生”了。
唐韻笙之關羽
唐韻笙長期在舞臺上演出武生戲，長靠戲《長阪坡》、《戰冀州》、《截江奪鬥》、《連營寨》；箭衣戲《英雄義》、《八大錘》、《殺四門》；短打戲《翠屏山》、《惡虎村》、《八蜡廟》；勾臉戲《豔陽樓》、《鐵籠山》、《金錢豹》；自編戲《驅車戰將》、《小霸王怒斬于吉》，京劇武生一行各個分支的戲沒有不唱的。1947年，唐韻笙四十五歲了，還以《豔陽樓》《鐵籠山》轟動上海灘。陪他演出的是張云溪、張春華、趙鬆樵、高雪樵、葉盛長等名角兒。連南派武生宗師蓋叫天都曾和唐韻笙合演《豔陽樓》，自飾花逢春，足可證明唐韻笙的武生戲的水準，《申報》“全材武生”之說當為不虛。
唐韻笙成年後也唱花臉。銅錘唱過《牧虎關》、《鍘美案》、《包公三鍘》（《鍘包勉》、《鍘龐吉》、《鍘汝寧王》）、《雙包案》；架子唱過《造白袍》、《紅逼宮》、《鬧花燈》、《連環套》（竇爾敦）、《古城會》（張飛）；武花臉唱過《收關勝》；自編了《陳十策》、《絕龍嶺》。關於唐韻笙花臉戲的演法，我請教過唐派傳人、已故老藝術家曹藝斌。他說:“唐先生唱花臉就是花臉，他有花臉嗓子，勾大臉，大扮，腳步、功架都是淨行的，絕對不是‘外江’的改良唱法，他是傳統路子。”傳統到什麼程度？翁偶虹先生說:“《雙包案》他演真包公，趙鬆樵演假包公，完全按金秀山、郎德山的路子，一對一句的大唱原板”（翁偶虹《翁偶虹編劇生涯》）。曹、翁二位老先生的介紹，使我們知道了唐韻笙唱花臉，不僅是唱而已，而且唱的正統、歸路，和常春恆、周信芳、小達子（李桂春）、李旭春等海派名角兒以老生唱花臉（主要是包公戲）的改良演法是完全不一樣的。
《紂王無道》唐韻笙飾比干
唐韻笙還唱老旦、彩旦，許多著作都介紹他唱過《釣金龜》、《岳母刺字》、《三進士》、《拾玉鐲》（劉媒婆）。1947年，在上海天蟾舞臺，開始觀眾不認他，上座不好。唐韻笙推出全本《目連僧救母》，飾劉青提，“用了老旦特殊的‘仙鶴步’、‘鶴敦步’……在‘滑油山’、‘遊六殿’等場子能唱大段繁難的唱腔”（唐玉薇《唐韻笙舞臺藝術集》），引起轟動，連賣滿堂，從此扭轉局面。
對唐派，除研究他的傳統老戲，還不能忽視他在大量連臺本戲中的表演。如在《十二金錢鏢》中，他飾前、後俞劍平，中李雲崧；在《八仙得道》中他飾張果老、韓湘子、呂洞賓；在《怪俠鋤奸記》中，他飾黃三太、佟金柱；在《十二真人鬥太子》中，他飾殷郊；在《十二真人戰玄壇》中，他飾趙公明…這些連臺本戲中的角色，不大好說都是什麼行當了，有的偏於老生，有的像是武生，有的似乎屬於花臉。還有的角色，在一齣戲中，不同的規定情景下，運用的是老生、武生、小生，甚至花臉行等各個行當的唱、念、做、打技巧，專工某一個行當的演員是唱不了這些戲的。
作者：馬明捷
“南麒北馬關東唐”，唐韻笙是山海關外京劇的代表人物。唐派，是關東大地唯一的京劇流派。唐派藝術的風格基本上可以代表著關東京劇的整體風格。
研究唐韻笙和唐派藝術，遇到的第一個問題是唐韻笙是什麼行當？
《中國京劇史》和其他書中，都說唐韻笙是文武老生，兼演紅生。這麼說對不對？對。唐韻笙確實唱文武老生，又唱關羽戲。這麼說準不準？我認為不準。因為只說他是文武老生實在不足以對唐派藝術進行全面、科學的分析和認識。
唐韻笙幼年是學老生的，以《斬黃袍》、《轅門斬子》、《哭祖廟》、《馬前潑水》等劉（鴻聲）派和汪（笑儂）派戲為主。1919年，他十六歲時在上海演出，海報上還以“著名正工鬚生”為號召。二十歲時，唐韻笙“倒倉”，向周凱亭等前輩學武生戲。嗓音恢復後，能唱老生了，武生戲仍在他演出劇目中佔很大比重。1926年，唐二十四歲，由天津到上海，在天蟾舞臺演出，《申報》上的廣告已經是“長靠短打勇猛英俊全材武生”了。
唐韻笙之關羽
唐韻笙長期在舞臺上演出武生戲，長靠戲《長阪坡》、《戰冀州》、《截江奪鬥》、《連營寨》；箭衣戲《英雄義》、《八大錘》、《殺四門》；短打戲《翠屏山》、《惡虎村》、《八蜡廟》；勾臉戲《豔陽樓》、《鐵籠山》、《金錢豹》；自編戲《驅車戰將》、《小霸王怒斬于吉》，京劇武生一行各個分支的戲沒有不唱的。1947年，唐韻笙四十五歲了，還以《豔陽樓》《鐵籠山》轟動上海灘。陪他演出的是張云溪、張春華、趙鬆樵、高雪樵、葉盛長等名角兒。連南派武生宗師蓋叫天都曾和唐韻笙合演《豔陽樓》，自飾花逢春，足可證明唐韻笙的武生戲的水準，《申報》“全材武生”之說當為不虛。
唐韻笙成年後也唱花臉。銅錘唱過《牧虎關》、《鍘美案》、《包公三鍘》（《鍘包勉》、《鍘龐吉》、《鍘汝寧王》）、《雙包案》；架子唱過《造白袍》、《紅逼宮》、《鬧花燈》、《連環套》（竇爾敦）、《古城會》（張飛）；武花臉唱過《收關勝》；自編了《陳十策》、《絕龍嶺》。關於唐韻笙花臉戲的演法，我請教過唐派傳人、已故老藝術家曹藝斌。他說:“唐先生唱花臉就是花臉，他有花臉嗓子，勾大臉，大扮，腳步、功架都是淨行的，絕對不是‘外江’的改良唱法，他是傳統路子。”傳統到什麼程度？翁偶虹先生說:“《雙包案》他演真包公，趙鬆樵演假包公，完全按金秀山、郎德山的路子，一對一句的大唱原板”（翁偶虹《翁偶虹編劇生涯》）。曹、翁二位老先生的介紹，使我們知道了唐韻笙唱花臉，不僅是唱而已，而且唱的正統、歸路，和常春恆、周信芳、小達子（李桂春）、李旭春等海派名角兒以老生唱花臉（主要是包公戲）的改良演法是完全不一樣的。
《紂王無道》唐韻笙飾比干
唐韻笙還唱老旦、彩旦，許多著作都介紹他唱過《釣金龜》、《岳母刺字》、《三進士》、《拾玉鐲》（劉媒婆）。1947年，在上海天蟾舞臺，開始觀眾不認他，上座不好。唐韻笙推出全本《目連僧救母》，飾劉青提，“用了老旦特殊的‘仙鶴步’、‘鶴敦步’……在‘滑油山’、‘遊六殿’等場子能唱大段繁難的唱腔”（唐玉薇《唐韻笙舞臺藝術集》），引起轟動，連賣滿堂，從此扭轉局面。
對唐派，除研究他的傳統老戲，還不能忽視他在大量連臺本戲中的表演。如在《十二金錢鏢》中，他飾前、後俞劍平，中李雲崧；在《八仙得道》中他飾張果老、韓湘子、呂洞賓；在《怪俠鋤奸記》中，他飾黃三太、佟金柱；在《十二真人鬥太子》中，他飾殷郊；在《十二真人戰玄壇》中，他飾趙公明…這些連臺本戲中的角色，不大好說都是什麼行當了，有的偏於老生，有的像是武生，有的似乎屬於花臉。還有的角色，在一齣戲中，不同的規定情景下，運用的是老生、武生、小生，甚至花臉行等各個行當的唱、念、做、打技巧，專工某一個行當的演員是唱不了這些戲的。
唐韻笙之《十二真人鬥太子》
京劇演員除本行當外，有時也演別的行當的戲，這叫反串，是京劇表演藝術的傳統之一。四大徽班時代，程長庚是老生，他就反串過《白良關》的尉遲恭、《法門寺》的劉瑾等花臉角色。後來的老生汪桂芬反串老旦，餘叔巖、馬連良、高慶奎都反串過花臉，旦行梅蘭芳反串過小生、武生，京劇史上例子很多，不勝枚舉。反串，是在一種特定環境下，近似遊戲之作的表演，或喜壽慶典，或封箱自娛，或合作義務，偶一為之，臺上臺下，開心取樂同時，還可顯示自己的多方面才能。經常性的營業演出，一般都是應哪工唱哪工。
唐韻笙不同，他的老生戲、武生戲、花臉戲、老旦戲，甚至彩旦戲都用做營業演出，並不聲明唱哪出、來哪個活兒是反串，“內行”和觀眾也並不以反串看他的某些戲。也就是說，唐演這所有的戲都是本工當行。翁偶虹先生也說：“唐韻笙除本工文武老生外還能演紅臉關羽戲、武生戲、花臉戲、勾臉武生戲、老旦戲，無戲不精，無戲不純”（翁偶虹《翁偶虹編劇生涯》）精、純，在戲曲表演美學中，是很高的境界了，既然文武老生、紅生、花臉、武生、老旦各行當唐韻笙都應工演出，且皆達精、純境界，那麼，是否還應只把文武老生認定是他的“工”，而把那幾個行當全劃到他的“本工”之外呢？
作者：馬明捷
“南麒北馬關東唐”，唐韻笙是山海關外京劇的代表人物。唐派，是關東大地唯一的京劇流派。唐派藝術的風格基本上可以代表著關東京劇的整體風格。
研究唐韻笙和唐派藝術，遇到的第一個問題是唐韻笙是什麼行當？
《中國京劇史》和其他書中，都說唐韻笙是文武老生，兼演紅生。這麼說對不對？對。唐韻笙確實唱文武老生，又唱關羽戲。這麼說準不準？我認為不準。因為只說他是文武老生實在不足以對唐派藝術進行全面、科學的分析和認識。
唐韻笙幼年是學老生的，以《斬黃袍》、《轅門斬子》、《哭祖廟》、《馬前潑水》等劉（鴻聲）派和汪（笑儂）派戲為主。1919年，他十六歲時在上海演出，海報上還以“著名正工鬚生”為號召。二十歲時，唐韻笙“倒倉”，向周凱亭等前輩學武生戲。嗓音恢復後，能唱老生了，武生戲仍在他演出劇目中佔很大比重。1926年，唐二十四歲，由天津到上海，在天蟾舞臺演出，《申報》上的廣告已經是“長靠短打勇猛英俊全材武生”了。
唐韻笙之關羽
唐韻笙長期在舞臺上演出武生戲，長靠戲《長阪坡》、《戰冀州》、《截江奪鬥》、《連營寨》；箭衣戲《英雄義》、《八大錘》、《殺四門》；短打戲《翠屏山》、《惡虎村》、《八蜡廟》；勾臉戲《豔陽樓》、《鐵籠山》、《金錢豹》；自編戲《驅車戰將》、《小霸王怒斬于吉》，京劇武生一行各個分支的戲沒有不唱的。1947年，唐韻笙四十五歲了，還以《豔陽樓》《鐵籠山》轟動上海灘。陪他演出的是張云溪、張春華、趙鬆樵、高雪樵、葉盛長等名角兒。連南派武生宗師蓋叫天都曾和唐韻笙合演《豔陽樓》，自飾花逢春，足可證明唐韻笙的武生戲的水準，《申報》“全材武生”之說當為不虛。
唐韻笙成年後也唱花臉。銅錘唱過《牧虎關》、《鍘美案》、《包公三鍘》（《鍘包勉》、《鍘龐吉》、《鍘汝寧王》）、《雙包案》；架子唱過《造白袍》、《紅逼宮》、《鬧花燈》、《連環套》（竇爾敦）、《古城會》（張飛）；武花臉唱過《收關勝》；自編了《陳十策》、《絕龍嶺》。關於唐韻笙花臉戲的演法，我請教過唐派傳人、已故老藝術家曹藝斌。他說:“唐先生唱花臉就是花臉，他有花臉嗓子，勾大臉，大扮，腳步、功架都是淨行的，絕對不是‘外江’的改良唱法，他是傳統路子。”傳統到什麼程度？翁偶虹先生說:“《雙包案》他演真包公，趙鬆樵演假包公，完全按金秀山、郎德山的路子，一對一句的大唱原板”（翁偶虹《翁偶虹編劇生涯》）。曹、翁二位老先生的介紹，使我們知道了唐韻笙唱花臉，不僅是唱而已，而且唱的正統、歸路，和常春恆、周信芳、小達子（李桂春）、李旭春等海派名角兒以老生唱花臉（主要是包公戲）的改良演法是完全不一樣的。
《紂王無道》唐韻笙飾比干
唐韻笙還唱老旦、彩旦，許多著作都介紹他唱過《釣金龜》、《岳母刺字》、《三進士》、《拾玉鐲》（劉媒婆）。1947年，在上海天蟾舞臺，開始觀眾不認他，上座不好。唐韻笙推出全本《目連僧救母》，飾劉青提，“用了老旦特殊的‘仙鶴步’、‘鶴敦步’……在‘滑油山’、‘遊六殿’等場子能唱大段繁難的唱腔”（唐玉薇《唐韻笙舞臺藝術集》），引起轟動，連賣滿堂，從此扭轉局面。
對唐派，除研究他的傳統老戲，還不能忽視他在大量連臺本戲中的表演。如在《十二金錢鏢》中，他飾前、後俞劍平，中李雲崧；在《八仙得道》中他飾張果老、韓湘子、呂洞賓；在《怪俠鋤奸記》中，他飾黃三太、佟金柱；在《十二真人鬥太子》中，他飾殷郊；在《十二真人戰玄壇》中，他飾趙公明…這些連臺本戲中的角色，不大好說都是什麼行當了，有的偏於老生，有的像是武生，有的似乎屬於花臉。還有的角色，在一齣戲中，不同的規定情景下，運用的是老生、武生、小生，甚至花臉行等各個行當的唱、念、做、打技巧，專工某一個行當的演員是唱不了這些戲的。
唐韻笙之《十二真人鬥太子》
京劇演員除本行當外，有時也演別的行當的戲，這叫反串，是京劇表演藝術的傳統之一。四大徽班時代，程長庚是老生，他就反串過《白良關》的尉遲恭、《法門寺》的劉瑾等花臉角色。後來的老生汪桂芬反串老旦，餘叔巖、馬連良、高慶奎都反串過花臉，旦行梅蘭芳反串過小生、武生，京劇史上例子很多，不勝枚舉。反串，是在一種特定環境下，近似遊戲之作的表演，或喜壽慶典，或封箱自娛，或合作義務，偶一為之，臺上臺下，開心取樂同時，還可顯示自己的多方面才能。經常性的營業演出，一般都是應哪工唱哪工。
唐韻笙不同，他的老生戲、武生戲、花臉戲、老旦戲，甚至彩旦戲都用做營業演出，並不聲明唱哪出、來哪個活兒是反串，“內行”和觀眾也並不以反串看他的某些戲。也就是說，唐演這所有的戲都是本工當行。翁偶虹先生也說：“唐韻笙除本工文武老生外還能演紅臉關羽戲、武生戲、花臉戲、勾臉武生戲、老旦戲，無戲不精，無戲不純”（翁偶虹《翁偶虹編劇生涯》）精、純，在戲曲表演美學中，是很高的境界了，既然文武老生、紅生、花臉、武生、老旦各行當唐韻笙都應工演出，且皆達精、純境界，那麼，是否還應只把文武老生認定是他的“工”，而把那幾個行當全劃到他的“本工”之外呢？
唐韻笙之《古城會》
唐韻笙和唐派藝術的主要特點是什麼？他和北馬（連良）、南麒（周信芳），即關東派京劇和京派、海派的主要區別在那裡？以馬連良為代表的京派角兒專工一行（別的行當有時反串），鑽研打磨，務求精純。以周信芳為代表的海派演員大多數一專多能，行當概念不像京派那樣嚴格。但是，對於他們，“本工”和“本工”之外，還是分得很清楚的。唐韻笙呢，他在京劇表演藝術領域內全面推進，美學追求是各行皆精、皆純。因此，唐派可以概括為全能型多行當的表演藝術，此即與京派、海派的主要區別也。
由唐韻笙再說久站山海關外的眾多京劇演員，如早於唐的程永龍、崔湘亭、張少甫、馬德成等；和唐同時代的汪子元、賈玉峰、曹毛包等；唐派傳人與直接、間接受唐派影響的曹藝斌、周仲博、周少樓、張鐵華、焦麟昆、周亞川、高亞樵、李春元、邵志良、邵漢良、徐菊華、陳麒麟、田子文等。他們當中很難找出一個專應哪一工，其他行當的戲不唱的角兒。雖然在全能型多行當和各行當的精、純上，沒有人能達到唐韻笙的層次，但是，在藝術追求上，唐韻笙和他們，他們和唐韻笙，方向、道路大體是一致的。他們也是幾個行當的戲都唱，也是並不聲明唱什麼戲是反串。因此全能型多行當的唐派表演藝術的主要特點，也是以唐韻笙為代表的關東派京劇的整體風格。
京派京劇，是在京都文化環境中培育的程式嚴謹、章法規範，磨掉了火氣、稜角的“正統派”京劇。海派京劇是受外來文化影響形成的章法靈活、追求新奇，不大守成規的“外江派”京劇。關東派京劇是“外江派”的一個支流，它是在傳統文化土壤比較瘠薄，同時對各種文化形態又具較強兼容能力的關東大地，受京派、海派，特別是海派京劇的影響而發展起來的。京派名角兒的足跡未出山海關之前，海派京劇早就在南到大連，北到海參崴這些新興城市中播下了種子。這和山海關外居民對京劇藝術的審美需求不是對一個行當、一種流派、幾齣戲的反覆鑑賞，而是要求不斷地看新戲，欣賞角兒在舞臺上展示各種看了“過癮”、“解氣”的本事的審美趣味、習慣是密切相關的。
唐韻笙是更多地接受海派前輩教益和影響成長起來的京劇演員。他在南北東西闖蕩、漂泊幾十年中，山海關外的鄉親父老給了他巨大的支持。他的表演藝術自覺不自覺地適應著這方土地的觀眾與京派、海派產生了越來越大的區別，並影響了其他人，共同在京派、海派之外，創造了又一個以唐韻笙為代表的地域性京劇流派——關東派。
（《中國京劇》1994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