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口爆燃事故背後:被爆炸掀翻的貨運人生

貨車 睡眠 社會 新京報 2018-12-05

11月28日,河北張家口貨車司機王尚鵬(化名)一天都沒有喝上一口水。

他和另外8名倖存的貨車司機蹲在河北盛華化工有限公司(下稱“盛華化工”)東門的門衛處,等著配合相關部門對當天凌晨的爆燃事故進行排查。

11月28日0時41分,河北省張家口市橋東區盛華化工附近發生一起爆燃事故。據新華社報道,經初步調查,事故中過火大貨車38輛。據事故現場目擊者、貨車司機翟軍(化名)回憶,過火車輛中,許多都是為盛華化工拉煤的大貨車。

11月30日,張家口市政府召開“11·28”爆燃事故新聞發佈會,稱事故原因已初步查明:發生爆燃事故是由於中國化工集團河北盛華化工有限公司氯乙烯氣櫃發生洩漏,洩露的氯乙烯擴散到廠區外公路上,遇明火發生爆燃導致。

12月4日,張家口市委宣傳部公佈了此次事故全部23名遇難者名單,寫道“願逝者安息”。 新京報記者核實發現,23名遇難者中除3人為附近公司員工、2人為附近村民外,其餘多數為大貨車司機。

爆燃事故十幾個小時後,盛華化工附近驚恐逐漸平靜,工人們從東門進進出出,公司內紅白相間的煙囪一刻也沒停止冒煙。街道的警戒線內基本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只留下事發地方圓半公里的漆黑荒土。

像王尚鵬一樣的貨車司機們,還有不少人等在盛華化工。除了配合排查,他們中的一些人還要等著在公司裡卸貨。即使這家公司的卸貨工作已經因為爆然事故停止,司機們們沒有別的辦法,還是要等。

突如其來的爆燃

11月27日晚10點,貨車司機翟軍到達目的地盛華化工。旁邊的司機說,從27日早7點起,卸貨的隊伍就在公司門口排開了。隊伍從東門綿延到2公里外的西門,又一直向西延伸數裡。

“跑了十多次盛華的貨,正常情況下前面就排個四五十輛車,從來沒見過門口的隊排這麼長。”翟軍說。

公司內只有一臺裝載機給進入東門的貨車卸貨。一輛車就要卸20分鐘到半個小時。翟軍知道,這注定是一個漫長的夜晚。他回到西邊車隊尾部,爬進後排座位——這裡放著棉被,脫下衣服睡覺時可以舒服些。他很快睡著了。

11月28日0點左右,貨車司機王尚鵬和幾個哥們在盛華化工卸完貨時,結賬的人已經下班了。他們一行9名司機、9輛大貨車只好在廠裡等著,回到各自的貨車上睡覺。

0點41分,300米外的隊伍前方傳來一聲巨響,翟軍險些被聲浪掀翻。10秒後第二聲巨響時,他看到東邊沖天的白色火星簌簌落下。36秒後又是一聲巨響,6秒後最強烈的一次爆炸將深夜照成了白晝,最後一聲悶響發出時又過了53秒。

張家口爆燃事故背後:被爆炸掀翻的貨運人生

11月28日下午5點盛華化工公司路對面被燒焦的荒土。實習生侯軼 攝

“那時誰敢走近啊?”翟軍下車遠遠望著遠處的火光,直到消防車從身邊呼嘯而過才回過神來。

據翟軍回憶,爆炸發生在盛華化工中門偏西的位置,受波及的車輛大多排在車隊長龍中部,車裡都是煤。

爆炸發生時,王尚鵬還在盛華化工內部。他看到火光裡隱約有兩個人跑到了公司東門。其中一人只穿著褲衩,哆嗦著鑽進了門房,在門口留下幾片血跡。

9名司機中的另一位懷安縣人孫凱傑(化名)在人群裡焦慮地走來走去:“以後再也不跑化工了。第一次跑盛華就出這麼大的事兒,攔貶(掃興)透了。”

同是懷安的貨車司機張強(化名)比他們年紀稍長些,50歲上下,油膩的頭髮貼在頭頂,一直唸叨著一個名字“二梆子”。

“二梆子”和他們一樣是懷安縣人。“一米八幾,五大三粗,四方楞蹬的大長臉,腦袋大眼睛也大,穿著個爛羽絨服。”張強和貨車司機趙志國(化名)比劃著“二梆子”的個頭,又擺擺手,“誒,死咧,沒咧,車也著了,睡得根本不知道。”

二梆子在27日晚7點左右和張強等人去附近的小飯店吃飯,邊吃邊抱怨前邊還有六七十輛車要等。他的車就排在車隊中部,受到爆燃事故影響的範圍裡。

爆炸發生時,貨車司機嶽平也在睡覺。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驚醒時,他的貨車在盛華化工牆外,前面的十幾輛車已經燒了起來。

嶽平迅速起身,嘗試了兩次才將車門打開。和許多貨車司機一樣,他在車上睡覺時脫了衣服,一出事便光著身子從車裡逃了出來。在降到冰點以下的氣溫裡,他帶著右半身的燒傷跑了一里地,逃離火場。

很快,附近的村民們送來棉衣棉褲讓他穿好,和他一起等待救援的到來。

驚魂未定的家人

嶽平的妻子李英28日凌晨才睡下,沒多久便被敲門聲驚醒了,她回了一句“睡了”。

但門外的人自稱是交警隊的,她趕緊穿上衣服起身開門。交警隊的人說她丈夫被炸傷時,李英嚇得腿都邁不開了。直到交警說“你老公沒什麼大事,他能跟你說話”,她才放下心來。“大不了就是斷胳膊斷腿的,”李英想,至少命保住了。

凌晨4點,李英跟著交警隊的人在張家口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五一醫院急診室見到了嶽平,他右半部分身體大面積燒傷。直到天亮,他才被轉到7樓燒傷科病房。

燒傷科病房外沒有座椅,醫院又不允許親屬在病房內陪護。大部分時間,李英只能站在走廊裡踱步或靠在扶手上。偶爾碰上病房裡的護士出門換藥,她可以在門口看上丈夫幾眼。

28日清晨開始,陸續有爆燃事故的傷者家屬趕到251醫院。

下午3點左右,燒傷科病區的樓道里站著兩撥家屬。他們分別從山西大同和張家口市崇禮縣趕來。大同的家屬凌晨6點就到了,靠在黑暗的電梯邊等待消息,很少說話。

張家口爆燃事故背後:被爆炸掀翻的貨運人生

11月29日中午,251醫院燒傷科病區外,趕來探視的傷者親屬。新京報記者朱若淼 攝

崇禮的家屬站在樓梯口等人。他家不斷有更多的親戚從北京、崇禮趕來,圍在一起討論怎麼把傷者的消息告訴家裡的老人。樓道里的煙一根接著一根,點個沒完。

晚8點,爆燃事故的19個小時後,251醫院燒傷科已住進5名事故傷者,另有3名傷者在該院2樓的重症監護病房內。據張家口市新聞辦公佈的消息,爆燃事故中其餘14名傷者中,有2人被送到張家口市第一醫院救治,12人被送往北京,分別在北京解放軍304醫院、北京朝陽急救中心及北京兒童醫院救治。

28日晚,251醫院的醫生開始挨個聯繫院內的傷者家屬,讓每家派一人進病房探望一眼。後來護士又來通知,讓每家留下一人陪床看護。

其間,偶爾有人神情緊張地到燒傷科病房找人,都是此次爆燃事故的傷者家屬。但得知家人不在251醫院時,又一個個失望地離開了。

那天晚上,李英在病房守了通宵。直到29日上午8點多,嶽平的父母、兄弟姐妹從各地趕來時,她才略顯輕鬆,反覆向大家講述爆炸時丈夫的經歷。

由於擔心進出人員太多太雜,從29日起,251醫院燒傷科病房的兩個入口均有人把守,每床病人只允許一名家屬進病區看護。嶽平的親屬們只能在病區外等候,輪流換上藍色的防護服進去探望。

沒進病房的人,則從李英的手機照片裡看到了嶽平現在的樣子——右側臉頰因燙傷形成多處膿皰,右手臂燒傷,右手手指已燒成黑色。

還好,他已脫離危險。“那麼大的火,算是死裡逃生了,”李英說。

“都是家裡的頂樑柱”

嶽平是張家口本地人,家住萬全區。他有兩個孩子,大的16歲,小的8歲。這次出事後,李英沒讓他們來看爸爸,自己卻兩天沒閤眼了,“以後不想他再跑了。”

2009年,嶽平貸款12萬買了這輛大貨車,運煤的收入是一家四口的全部經濟來源。10年來,他拉活基本都是單幹,運煤地點多在張家口周邊,太遠的地方他一個人不去。

曾經有一段時間,李英跟著嶽平一起跑大車。後來家裡有了兩個孩子需要照顧,李英便不出去了,也沒再工作。

與嶽平臨床的貨車司機劉裕興(化名)也是此次爆燃事故的傷者,傷得比嶽平重。劉父說,“他頭、臉、耳朵、後背、兩條腿和兩個胳膊都受傷了。”

爆燃事故發生那晚,劉裕興父母接到兒子受傷的電話後,揣著家裡僅有的2000元現金打車趕到了251醫院。

劉父說,劉裕興今年39歲,初中畢業後沒什麼別的手藝,只會開車,就跟著村裡拉煤的人一起出來跑大車。十幾年裡,劉裕興給張家口的電廠、化工廠拉過煤,一跑車便行蹤不定,還經常換老闆。“上一個老闆一個月給他六七千塊錢,後來發不出工資,只能再換個下家。”劉父說,兩個月前兒子剛換了老闆,沒想到發生了這場意外。

與嶽平家相似,劉裕興有兩個兒子,最小的才3歲。他的妻子沒有工作,拉煤跑車的收入是家裡唯一的生活來源。

劉裕興住院後,妻子在家照看孩子,照顧劉裕興的擔子便落在家住張家口市宣化區的劉裕興父母身上。劉父平時靠收廢品為生,每天收入三五十塊。林母在飯館洗碗,每月收入1700元。

“除了開車你什麼都不會。去開公交的話,一個月一兩千塊根本養不活家裡人。”對於兒子的未來,劉父來不及想太多。才來兩天,老兩口帶出來的2000元現金已花了1150元。

“都是家裡的頂樑柱,可憐的。”盛華化工附近一家小飯店的女老闆亞東(化名)說。亞東的小飯店在盛華化工東門對面,距爆燃點約1.5公里,躲過一劫。而爆燃地點對面的眾鑫飯店則被完全燒燬,只剩半幅烏黑的房屋框架。

張家口爆燃事故背後:被爆炸掀翻的貨運人生

11月28日下午,被爆炸波及的貨車殘骸。 實習生侯軼 攝

平日裡,到亞東的小飯店吃飯的多數是貨車司機。提起這些老主顧,亞東說自己開店快4年,從沒有吵架鬧事:“給盛華運貨的基本就是(張家口)萬全人、懷安人和錫盟(指內蒙古錫林郭勒盟)人,大家都挺隨和的。”爆燃事故當天,還有一名曾給盛華化工拉煤的錫林郭勒司機打來電話,詢問她和小飯店是否有事。

司機們吃飯經常是兩三人一桌,人均消費20塊錢左右,人多時也點羊蠍子這樣的硬菜,聊聊家裡的老婆孩子。不過,大貨車司機們自認為是粗人,“從來不會把(家人的)照片放車上。”

因為跑車,司機們從不喝酒,“除非等卸貨等了好幾天,才來一聽啤酒。”亞東說,有一次司機們在盛華化工排隊卸貨排了一個星期,“太煎熬了。”

在張家口,大部分貨車司機們文化水平不高,除了開貨車賺錢養家,沒有別的職業選擇。

現在越來越難做

53歲的翟軍在張家口跑大車跑了22年。他剛入行時,貨車司機還是個掙錢的行當。

那時,不少北京、天津的老闆在張家口養車隊。翟軍的朋友在北京學車時發現了跑大貨車的機會,回到張家口後介紹翟軍在車隊裡運煤。“當時沒有這麼多(貨)車,幹這一行工資也挺高。”翟軍說,自己1996年入行時,每月能從車隊拿到2000元的工資。據國家統計局數據,1995年全國職工全年平均工資為5500元。

張家口距離“中國煤都”大同200多公里。一開始,翟軍跟的車隊主要去大同拉煤,再送到秦皇島,也就是中國運煤的主要路線——大秦線。那時候,車隊一週跑一趟大秦線,天亮趕路,天黑休息。

到了2000年左右,山西煤炭改走鐵路運輸的越來越多。車隊改走中國第三運煤通道蒙冀線,從張家口去內蒙運煤,近一點的送到張家口卸貨,遠一點的送到天津、河北唐山曹妃甸。

那些年,翟軍跟著車隊比較省心。車隊提供貨車,連接供貨、收貨信息的人直接和車隊對接。每次10輛車一起出門,每輛車2名司機輪流開,翟軍只管開車就行。就連中途停車吃飯也有車隊的押車人結賬,修車費、過路費、貨車維護費和運輸過程中貨品出現的損失費,全由車隊承擔。

翟軍跟著車隊幹了12年,換過五六個車隊,但工資一直漲不上去。2008年,他身邊出來單幹的人越來越多,翟軍也嫌每月2000元的固定工資太少,決定自己買車拉煤。他貸款13萬買了一輛二手貨車,跑了一年半就收回了成本。

自從10年前跑個體,翟軍就要靠“信息部”接活。所謂信息部,是開在煤礦、化工廠附近掛著“物流”招牌的門店。個體貨車司機只要花上三五十元,就能從中買到相應的運輸信息,直接出發去煤礦接貨。

幹了8年“信息部”的林華(化名)說,“以前車多煤多,現在哪裡都不好做,利不大了。”

據林華介紹,最近幾年,隨著環保整治力度的加大,汽運煤炭的訂單量一直在收縮。2017年2月,原環保部聯合發改委、財政部、國家能源局以及京津冀等省份印發了《京津冀及周邊地區2017年大氣汙染防治工作方案》,部分不合標準的煤炭加工企業被關停。

“環保對汽運(煤炭)限制越來越多,以後環保改造後煤炭的要貨量還會越來越少。”林華說,最近幾年行業形勢不好,司機們有時連訂單都接不到。

即便接到訂單,運煤途中的油費、過路費、修車費等都由個體貨車司機承擔,林林總總的支出不在少數。

由於煤炭運輸過程中往往出現損耗,收貨方結賬時會根據損耗情況扣除部分運費,每損失100公斤扣20元,有時還會晚結或不結車錢。

張強最近正在找一家山東貨主追討運費。11月28日,他按著微信語音說著蹩腳的普通話:“你讓理解理解你們,你們咋不理解理解我們!”為了那趟活,他在路上跑了一個星期,都過去一週了,對方還未按照約定打錢。

“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翟軍說,2008年剛買車時他跑一趟掙3000多元,一個月能跑三四趟,現在一個月能掙一萬塊就不錯。三年前,他貸款20萬買了第二輛貨車,這筆貸款到現在還沒還完。

又一次被動的等待

11月28日晚6點,事故發生後18個小時。

看到盛華化工東門對面的小飯店內突然亮了一點,和王尚鵬蹲在一起的劉順(化名)猛地張開早就粘住的兩片嘴脣:“一天咧,去吃個方便麵窩顆雞蛋兒吧。”

大家起身後發現,那個亮點只是暫停路邊的車輛投射在窗戶上的亮光,並非飯店重新營業,又都默默地蹲下了。劉順在刺骨的冷風裡縮了縮脖子,“等了這麼久,連口水也不給。”

白天,在爆燃事故逃過一劫的司機們並未離開。警戒線從西路口拉到東路口限制通行,門衛過來通知卸貨工作停止,司機們卻不能隨意違約拉著貨走掉。

張家口爆燃事故背後:被爆炸掀翻的貨運人生

11月28日下午5點, 警戒線內還有幾名司機駐足。實習生侯軼 攝

“等,不等幹啥? 光卸貨就等兩天了。” 37歲的王尚鵬穿著一件沒有拉鍊的藍色狼爪衝鋒衣,插兜的雙手用力交叉圍住裡面的毛衫。“以前在內蒙烏拉爾一堵車就是兩三天,差點在車裡凍死還沒人管呢。”

對於這些常年在外的貨車司機來說,這場爆燃事故又是一場被動的等待。在他們看來,自己的職業本就浸泡在無盡的等待裡。

卸車要等,裝車也要等。翟軍是11月26日早8點從萬全出發的,開了10小時空車到內蒙古錫林郭勒盟錫林浩特市。接著,他從傍晚排到第二天上午11點,裝滿煤卻只用了10分鐘時間。

遇到堵車,一寸一寸地挪動是最費力最痛苦的,無論多少公里的車龍都得保持清醒,隨時跟上。有時,互不相識的司機們會自動湊到一起,在路邊“鬥地主”,聊天解悶。

翟軍碰到的最長的一次堵車是在北京八達嶺,堵了5天5夜,“碗康”(碗裝康師傅方便麵)賣到三十塊錢一碗。

他的大貨車擋風玻璃下放著一個大塑料袋,裡面裝著成包的動物餅乾、沙琪瑪和一個大茶缸,副駕駛座位下放著一箱“碗康”。

張家口爆燃事故背後:被爆炸掀翻的貨運人生

11月28日下午5點貨車司機放在窗前裝著礦泉水、榨菜和沙琪瑪的零食袋。實習生侯軼 攝

11月28日這天晚上,翟軍在盛華化工門外等到7點,泡掉了好幾個“碗康”。或許相關人員還在處理遇難者和傷員的情況,天色漸晚,依然無人和司機們對接。翟軍和其他司機躊躇多時,只能先拉著裝滿煤的貨車一起回家。

從26日出門算起,他已經3天沒有見到家人了。他一個人開著一輛大車,白天、晚上都在路上。

“開了22年,什麼惡劣的天氣都見過,什麼難走的路也都走過。”翟軍說,冬天在東北或內蒙古的極寒溫度下,汽車熄火後暖風就沒有了。為了取暖,他會把電褥子插在點菸器上,把身體裹進去強迫自己入睡。

夏天又是另一個極端,“以前沒換車的時候就只能大開著窗戶透風。”

和張家口一帶的大部分個體貨車司機一樣,為了節省成本,翟軍的每趟貨都是自己一個人跑。還為自己的貨車交了每年2萬元的保險。“這很重要,是行業共識。”翟軍說。

為了省下600多元的過路費,內蒙古-張家口線的司機們還會選擇低速國道。貨車以每小時五六十公里的速度前行,動輒就要開上十幾個小時。在供貨、收貨雙方都有時間要求的情況下,他們不得不壓縮自己的休息時間。翟軍說,“開久了腦子都是麻的,根本反應不過來,追尾的可多了。”

由於長時間開車,人過中年的翟軍腰椎間盤嚴重突出,頸椎病、胃下垂等職業病也顯現出來。

12月2日上午10點,爆燃事故發生後的第5天,翟軍又上路了。11月28日沒能在盛華化工卸下的那批煤,被安排送到另一家供熱廠貨主那裡。

這一趟,他的目的地是內蒙古烏蘭察布市的化德縣,距離張家口169公里。

新京報記者朱若淼 實習生侯軼 編輯滑璇 校對陸愛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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