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重不生娑婆,愛不深不墮輪迴。情魔,是有情眾生最大的慾望與枷鎖。
佛教導眾生:不入情魔,不受苦欲。愛情是什麼?愛情是空,是無常,否則怎會有離婚之說、分手之別?愛如紙薄,捅破了,愛就變成了恨。
所以,佛要度有情眾生,進入無慾涅槃而滅度之。
但是,滾滾紅塵中,能看開的有幾人?因為看不開,人世間才充滿了那麼多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
給同學們講一個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我的一位朋友。為了敘述方便,我用第一人稱講述。其內容百轉千回,愁腸百結,請同學們靜下心來,且聽我慢慢講來。
我是一個單親媽媽,同時,我亦是一個未婚媽媽。
我的兒子墩墩今年四歲,自他記事以來,滿眼裡看到的至親只有我,幾年來,墩墩和我共同經歷了世事無常,感受了人心薄涼,我們互為彼此唯一的溫暖和依靠。
在墩墩爸爸婚姻存續期間,我與他戀愛、生子,“你們倆的情感糾葛對孩子造成的傷害影響,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是為我辯護的律師親口對我說的原話。
在道德的法庭上,被告席中永遠給我預留了位置。
因為不尋常的經歷,墩墩的不安全感異常強烈,他經常在睡夢中哭醒:“媽媽,我要媽媽”,我趕緊摟住他:“別怕寶貝兒,媽媽在這兒。”
墩墩有時也在夢中迷迷糊糊地哭喊:“爸爸,爸爸在哪兒呢?”我趕忙安慰他:“沒事兒的寶貝兒,爸爸來了。”
冏的是,墩墩的爺爺奶奶、爸爸和我們分住在同一個大院裡不同的三棟樓裡,墩墩經常在院子裡和三位至親不期而遇:
爺爺奶奶看見對面的小孫子跑過來,一個臉向左,一個臉向右,就是不看面前的小孫子一眼,閒庭信步地走過去,任憑墩墩千般呼喚也不答一聲,置若罔聞;
墩墩的爸爸遠遠望見我們,不等我們過來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有時我不甘心,帶著墩墩去樓門口去堵,堵到了,父子情深不超5分鐘就拋下我們,開著寶馬絕塵而去;
“爸爸,媽媽說你在外面上班,你什麼時候能回家看看我們呀?”
“爸爸,你能開車帶我出去玩嗎?”
“爸爸,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接,就我沒有,你能不能也接我一回呀?”
……
我把墩墩的話用微信語音發過去,但如石沉大海。
說個小插曲。
墩墩在院子裡玩耍時,認識了好幾位玩得很好的同齡小夥伴,我熱情地邀請小夥伴與他們的媽媽來我家玩。但幾次之後,她們都不約而同的與我們淡了來往。
在我家裡,母子倆生活的痕跡比比皆是,唯獨缺少爸爸的氣息與味道,甚至日常的擺件,照片,衣物等全無,家裡家外事無具細,我獨自操持承擔。
敏銳的媽媽們肯定都感覺到了,這樣的家庭結構令她們惶惑、疑慮,以至竊竊私語。
一個週日的下午,我帶著墩墩到其中一個小夥伴的家裡去,這個時間是我和幾位媽媽早就約好的聚會時間。
隔著門,我依稀聽到裡面傳來孩子的嘻鬧聲和大人的說話聲,但是我怎麼也敲不開門。
我給其中一個媽媽打電話,她抱歉地對我說,今天孩子要上英語課,所以聚會取消了,很不好意思沒有提前通知我。
我心中瞭然,說沒有關係,你們忙吧。掛上電話,強嚥下已經湧到喉嚨的酸楚,笑著帶墩墩去了附近的公園玩耍。
墩墩三歲了,和同齡的小朋友們一起歡歡喜喜地開始了嶄新的幼兒園生活,但是沒幾天,墩墩就哭著鬧著不願意去了。
在孩子斷斷續續地描述中,我瞭解了事情的真相:墩墩被老師打了,不僅捱打,還有體罰、呵斥等。
我帶著錄音證據找到這家幼兒園的園長,但園方拖延無賴的態度令我抓狂和憤怒。
幼兒園不屬義務教育,北京的幼兒園又是出奇的難上,這家半公半私的幼兒園是我費了很大勁兒才找到的,當時還慶幸沒有耽誤孩子入學,誰承想會出這麼一檔子窩心事。
無奈之下,我帶著墩墩登門拜訪了孩子血緣上的爺爺。這位老人退休前身居高位,外人的評價是秉節持重,寬宏大度,雖已退居二線,但人脈甚廣。
我與墩墩爺爺的對話,是隔著防盜門開始的:
“你來幹什麼?我們家和你們沒關係,有事找他爸去!”裡面傳來厭煩冰冷的聲音。
“求您開開門,我有事想跟您說。”
……
無聲無息,一片沉寂。
“您是想讓我站在門外說嘛?那我就在這兒說了……”
門一下子開了,墩墩的爺爺冷眼看著我們,臉拉得老長,嘴角向下撇著,毫無歡迎之意。
“趕緊進來。說吧,什麼事?”
“孩子在幼兒園被老師虐待了,園方的態度很蠻橫,我一直跟他們溝通,我希望孩子的爸爸能和我一起出面與園方交涉一下,或者幫孩子重新找一家可靠的幼兒園?”
“那你找孩子爸爸去,你和我說不著。”
“我打了無數次電話,他爸爸根本不接。”
“怎麼會找不到人?我打電話怎麼是通的,怎麼就有人接?”
墩墩爺爺撥通了電話,我趕忙接過來,無助與委屈彷彿終於有了靠山,眼淚一下子流出來,我很久沒有聽到墩墩爸爸的聲音了。
“墩墩在幼兒園被老師虐待了,現在一提起幼兒園孩子就哭個不停,晚上也睡不安穩。你能不能與園方交涉一下,或者想想辦法幫孩子重新找一家幼兒園?”
我泣不成聲地說,聲音都變調了。
“找我幹嘛?你是孩子的監護人,幼兒園也是你找的,你自己解決去。”
“我要有一點辦法也不會麻煩你,墩墩是你的孩子,你也有撫養教育的責任。”
“我怎麼處理與孩子關係,是我的個人權利,你管不著。如果你沒能力解決,沒能力保護孩子,那你讓出撫養權吧,我能給孩子找一個更好的幼兒園。你沒有工作,也沒有收入,起碼在硬件上,孩子跟我比跟著你強。”
你是孩子的爸爸,這是事實你承認吧?孩子被欺負了你臉上有光彩嗎?當務之急是先跟園方交涉解決,再換一家靠譜的幼兒園……”
“那你看著辦吧,我管不了。”
一片盲音,他掛了。
我放下電話,強忍著眼淚說:“叔叔,墩墩是您的親孫子,在幼兒園這件事上,您能否給我些建議?”
“在法律上,我和這個孩子沒有任何關係。我跟你說不著,也給不了什麼建議。”
墩墩奶奶從屋裡走出來,“你是孩子的監護人,孩子出事了,監護人自己去處理。以後你再來這裡鬧我就報警,告你私闖民宅,你們趕緊走吧。”
我和墩墩就這樣被趕了出來。
我抱緊墩墩,尚存的期待幻滅了,千般滋味交織在一起,在心底如急流般汩汩的奔湧,蒼天啊,你何忍將我的祈求置之不顧,這是我虔誠的信仰啊!
全程,墩墩沒有說一句話,只是聽話地依偎在我的懷裡,但是他的眼睛和耳朵記錄了一切,我不知道孩子幼小的心是否受到了傷害,隨著他的長大是否會留下陰影?
小時候,墩墩來過爺爺奶奶家好幾次,那時候我和墩墩爸爸的感情還很好,兩位老人特別慈詳,爺爺哄著墩墩玩,奶奶還給墩墩煮麵條吃,人心微妙,怎麼說變全都變了呢?
回到家,我洗了把臉,打起精神對墩墩說:“寶貝兒別怕,媽媽重新給你找家幼兒園吧,裡面會有很多愛你疼你的老師。”
為了墩墩,我必須強大起來,我不能在寂寞中鬱鬱寡歡下去了。
你們得意,並且非常得意,我落魄,並且特別落魄,但是那又怎樣呢?
擋得住我打心眼兒裡鄙視、看不起你們嗎?
你們以為說一不二,其實,在我這裡,你們連個二都不是。
很多年前,在微風輕拂的9月,我初識墩墩爸爸,那時的我,心思簡單而理想化,剛剛大學畢業入職到這家事業單位,墩墩爸爸是我的上級領導。
殊不知,這樣的因緣際會正是孽緣的開始。
北京,各行各業的高、精、尖權威人士雲集,儘管欣欣向榮,百舸爭流,但無形中也加深了既得利益階層與利益受損階層的分化。
媽媽得了子宮肌瘤,不停地出血,老家的醫院看不了,不得以千里迢迢來北京治療,醫生建議手術,但是需要排期。
媽媽在北京足足等待了一個多月,手術還是沒有排上,出血卻越來越多,去醫院掛了專家號,醫生看後說正常現象,繼續等待。
我們正一籌莫展之際,墩墩爸爸打了幾通電話,手術日期很快確定下來了。
一週後,手術順利結束,媽媽在北京休養好身體後高興的回家了,臨行前,叮囑我一定要感謝這位幫助我們度過難關的恩人。
對我而言,難於上青天的事情,墩墩爸爸不費吹灰之力就搞定了,當時的我,對他心存深深的感激與崇拜。
上班頭幾年,我住在單位的集體宿舍裡。
一個夏天的夜晚,好巧不巧,與我同住的三位舍友誰都沒有回來,我應舍友的要求給她們留了門就入睡了。
睡夢中我聽到輕微的響動,不經意地眯眼一看,一個穿著三角褲衩的黑影正在偷拿我放在桌子上的錢包和手機,我駭得控制不住地大喊大叫,拼命拿被子護住自己。
黑影落荒而逃,我卻被這個突如其來小蟊賊嚇出了神經衰弱,連著好多天失眠,緊張,飯也吃不下。
後來,墩墩爸爸把他名下的一套幾十平的一室一廳借給我住,無疑,這樣的幫助猶如雪中送炭,我對他感激不已,卻又深感無以為報。
墩墩爸爸告訴我,他與妻子分居好幾年,已經沒有感情了,近來更是形同陌路,離婚是遲早的事,我是他認定的妻子,並且把我介紹給他的家人認識。
逢年過節,墩墩爸爸回家看望父母時總不忘帶上我,我儼然成為他們家的一份子了。
命運的分水嶺,有的人懸崖勒馬,及時止損;有的人淺嘗輒止,當真不得;有的人卻勇往直前,飛蛾撲火,比如我,輕信承諾,相信愛情,沒有認清對方那份浮誇的情意,最終揹著惡名摔得遍體鱗傷。
命運的玄機就在於此。
墩墩爸爸希望與我生個孩子,並承諾生完孩子後馬上了斷現在的婚姻,所以墩墩是計劃內懷孕。
墩墩出生後,我們三個人曾度過一年多快樂的時光,那時候,墩墩擁有完整的父愛和母愛,我堅信墩墩爸爸對我們情深意重、不離不棄。
現在回想起來,三口之家的幸福累加維持的時間,也只有這短短的一段而已。
有一天,墩墩爸爸對我說,他正在與妻子協商離婚,為了離婚順利,他準備與我們分開一段時間。
而我呢,要配合他保持低調,如無急事不要打電話,如果我和墩墩的存在被他的妻子知曉後,對於他離婚後財產的分割是不利的。
墩墩爸爸的話合情合理,我欣然同意,沒有一絲絲懷疑,也沒有一點點顧慮。
以後,是一段水闊魚沉,音訊全無的日子。
三個月後的一天,我帶著墩墩去爺爺奶奶家玩,奶奶無意中對我說,墩墩爸爸已經離婚了,他最近去你那裡了嗎?
我愣住了。
離婚了?墩墩爸爸為什麼沒有直接告訴我,他現在人在哪裡呢?
這是一個好消息,但是我一點也不高興,心,一點點沉下去。
我以為兩個人心照不宣,其實,墩墩爸爸正在與我們漸行漸遠。
我心慌意亂地給墩墩爸爸打電話,詢問他何時回家。他在電話裡答應得好好的,我痴心傻意地等啊等,約好的日期一次次的變卦,我被他放了無數回鴿子,而且沒有片言隻語的解釋,我們之間彷彿正在打一場結束不了的拉鋸戰。
有一天,墩墩爸爸終於回來了,沒說幾句話,手機就一個勁兒地響,摁掉,又響,再摁掉,再響。
我心知肚明,我不只一次地看見墩墩爸爸和他的新女朋友走在一起,柔情蜜意的勁頭不遜我們當初。手機鈴音像勾魂似的,墩墩爸爸只坐了10分鐘就走了。
我已經疲憊不堪,我不強求他跟我結婚,只希望他給墩墩一個交待,但是,墩墩爸爸後來說了一番話,令我吃驚,心寒,更令我崩潰。
他說,他的大兒子是試管嬰兒,因為擔心發育不好,所以希望有一個相同血緣的孩子,在大兒子身體出現狀況時,作為後備軍能及提供相符合的細胞組織,所以墩墩出生了。
原來如此。
更冷血的事情發生了,墩墩爸爸把我告上法庭,和我爭奪孩子的撫養權。
墩墩是比我生命還重要的無價之寶,在無數個難熬的夜裡,墩墩是我唯一的安慰和希望,何況他爸爸這樣的尿性,他是真心實意想撫養墩墩?還是,醉翁之意是把我趕走?
在法庭上,我們之間狗血的過往毫無保留地呈現出來,對方律師在形勢和證據不利於他們的情況下,拋出了“重磅炸彈”,震得我五雷轟頂:
我貪圖富貴權勢,所以主動接近利用墩墩爸爸;
我瞞著墩墩爸爸偷偷懷孕,目的是逼迫他與前妻離婚;
墩墩爸爸指證我曾經紅杏出牆,他懷疑孩子與他沒有血緣關係,要求做親子鑑定。
我質問對方律師,你也是女人,你把髒水潑到我身上,你是什麼居心?你不虧心嗎?
對方律師義正詞嚴地說,我是女人,但我不是小三,小三這樣的身份何須我潑髒水?!
墩墩爸爸與他的律師望著我嘲諷地笑,我與他們對恃,淚水漣漣卻無話可說。
當著法官的面,墩墩爸爸對墩墩疼愛有加,抱在懷裡依依不捨,摩挲親熱個沒完。
連我的律師都感動了,他責怪我說,你看孩子的爸爸多喜歡孩子,你是怎麼搞的,怎麼就攏不住他的心呢?
我在心底冷笑著,墩墩爸爸的感情大戲登峰造極,無懈可擊,卑鄙得坦然,無恥得過癮,誰能想到,在法庭之外的任何場合,他從不肯把關注的目光在墩墩身上停留一秒。
而我的晦氣在於,我輕信承諾,卻被墩墩爸爸不負責任的左右著命運;我相信愛情,卻最終失去愛情落得一個小三的“美名”。
哈哈,多麼魔幻現實主義!
經過親子鑑定,墩墩爸爸是墩墩的生物學父親,法律規定,婚生子女與非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的權利。
判決結果明確我是墩墩的合法監護人;要求墩墩爸爸按月支付撫養費直至18歲,期間,孩子成長過程中所需的其它費用另議;墩墩出生後一直生活的那套小房子歸墩墩所有。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官司結束不久,墩墩生了一場大病,保姆因為我給的工資太少提出辭職,我靠不得夫家,也求不了父母,所有的親人都隔岸觀火,態度曖昧不明。
我沒辦法可想,只得辭掉事業編制的工作,每日呆在當初墩墩爸爸借給我、目前已屬於墩墩的房子裡,看護著墩墩直到病情痊癒。
這套小房子,曾經是我心靈的寄託,愛情的港灣,墩墩出生後,事態急轉直下,我和墩墩成了被他爸爸遺落在舊房子裡的沒用的物件,並且再也想不起回來看看我們。
空閒時,我會念唸佛經,超度我那兩個可憐的,還未出世便離去的孩子,他們是墩墩的哥哥或姐姐,也是墩墩爸爸的親生孩子。
我變成了一個純粹意義上的守望者,帶著孩子,守在唯一的棲身之所,等待著一個永遠也沒有歸期的人。
曾幾何時,墩墩爸爸給過我和我的家人莫大的幫助;時至今日,我和墩墩目前的境況也是拜他所賜。我是該感激他,還是該恨他呢?
一位智者言簡意賅地概括過男女之事:
男人是施捨方,隨著錢財等物施捨出去的,還有傷人利刃,所以自我損傷小,抽身而退時不會誤傷自己,男人遇事也更容易斷舍離,更容易看破和了悟。
所以古往今來,有大成就者甚至成佛者,男人居多。
女人是索取方,索取的多了,傷人利刃握到了手裡,最後反傷自己;娑婆世界裡,世俗的眼光不會盯住男人,各種飛短雲長,空穴來風,中傷的都是女人。
兩性之間的交往,要保證君子之交,可以施與,愛護,勸導,不能歧視,魅惑,貪婪,所有行為都在人倫道德的可接受範圍內,否則一旦發展為男女之事,是毀滅的開始。
希望所有女性都能夠知曉其中的利害關係,保護自己,好自為之。
故事結束了,但是生活仍在繼續。路漫漫其修遠兮,我的朋友——她們母子倆也即拋棄過往,展開一段全新的生活。
但是,大夢初醒時,再回首,已是百年身,無疑,這是一段孽緣。未來,順其自然,該當如何,就如何吧——
曾經年少愛追夢
一心只想往前飛
行遍千山和萬水
一路走來不能回
驀然回首情已遠
身不由已在天邊
才明白愛恨情仇
最傷最痛是後悔
……
祝福!
(稻草人原創 圖片來源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