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黃河東流大川渡

黃河 武當山 建築 玄天上帝 中國甘肅網 2017-05-22

白銀區水川鎮,在市區南面20公里處,因水流峽川而得名。黃河西自大峽口奔入,東從烏金峽騰出,於其中流過一片美麗而富饒之地。千百年來,勤勞的人們在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留下了經久不息的農耕文化、生活遺存。特別是境內的大川渡,更是別具特色,耐人尋味。

大川渡位於水川西南部,西接本鎮鶯鴿灣村,東臨顧家善村,南與榆中青城古鎮隔河相望。因早先憑大船渡河,是青城通往外界重要的渡口,先時亦稱“大船渡”。

其實,提到大川渡,附近的人們並不陌生。工作之餘,或者另有閒暇,若想就近出遊,消遣寂寞,稍微放鬆,略減疲憊時,大家往往會不約而同地想到大川渡,去參觀黃河水車,登臨北武當,品嚐水川長面。

春節過後,我攜妻帶子,又一次尋訪大川渡。車出白銀,沿青(城)白(銀)公路前行,不到半小時,即可到達水川鎮上。

雖說水川,卻不平坦。這裡田少人多,許多房屋便依勢而建,因此村落並不顯得整齊劃一,再加上大大小小的果園菜畦,家戶之間,既有所類似,又不盡相同。繞行家家戶戶的鄉間小道也寬窄有異,曲折多變,穿行其中,彷彿繞道於迷宮一般,令人痴醉。

冬季的農莊,幽靜安詳。向南穿過大川渡村莊,稍離人家,遠遠即聽見黃河嘩嘩水聲。在一古樸的人家屋後,向東再折回,便是一處新建的小廣場。車停廣場,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棵百年古柳,儘管此刻不見綠葉,單憑滿樹的枝條,可也想象得出春夏時刻的鬱鬱蔥蔥。走近古柳邊的河岸,一架古樸滄桑的黃河水車便出現在眼前。這,就是我們尋訪的第一景點:黃河水車。

相傳黃河水車是明嘉靖年間,蘭州段家灘段續曾在外地為官,回故歸裡後,為造福家鄉,仿南方筒車提灌原理反覆試驗而制的一種自動提灌工具。這種工具是在類似巨型車輪的上面裝載水筒,讓巨輪隨水流轉動,水筒自下從黃河盛水,到頂端時流入高架的水渠,灌溉農田,真算一種先進的“自動化”工具。

黃河水車大多因姓氏或地域具體命名。大川渡當地人稱此水車為嘴子車,據說就是因附近曾有“豬家嘴”之地而得名。聽當地年長的老鄉講,先前在水川沿河一帶,曾有紅灣雙車、嘴子車、顧家善雙車、白茨灘車等多架水車,但由於現代化機械的快速發展,加之保護投入的不足,這些曾興盛一時,代表著黃河農耕文明的水車逐漸破敗、消失。眼前的嘴子車,已是水川鎮唯一存世的水車了。

資料顯示,大川渡嘴子車主體全系木製,全車有20根輻條,39個水斗。有說此車始建於明朝,距今有400多年曆史,清朝末期在原基礎上進行了修繕,2000年重新維修。因獨特的歷史和人文價值,2010年被列為白銀區級文物保護單位,2011年又被列為甘肅省級文物保護單位。

黃河水車作為昔日農耕文明的縮影和歷史滄桑的見證,彰顯著黃河文化的古樸雄渾、博大精深的魅力,展示了古人利用自然,並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田園生活畫卷,其內涵源遠流長,歷久彌新。

大川渡黃河水車不僅具有極高的文物保護和觀賞價值,也為沿黃旅遊保留了古樸的內容,增添了獨特風韻。但當我們到達時,因為冬季黃河水位下降,加上多年的風吹日晒,水車上大部分水斗已經缺失,刮水板、輻條陳舊不堪,轉軸腐蝕嚴重,這個直徑約13米的大水車已完全停歇,並沒有運轉,這讓人多少有些遺憾之情。

睹物思情。看到大川渡的水車,就想起靖遠的古老水車。小時候,每每在閒暇時刻,最喜歡聽大人們講“古今”(民間故事),還有那些讓人費盡心思也難猜出的民間謎語。至今記得有一謎面:“遠看一捆柴,人去背不回。”謎底就是“水車”。後來得知,這個謎語曾在靖遠黃河沿岸廣為流傳,足見黃河水車影響之廣。

靖遠人稱水車為天車,或挑車、翻車、筒車等,它們曾經作為黃河邊提水灌田的生產工具,在當地農業發展史上起到過無可替代的作用。據康熙版《重纂靖遠衛志》載:“水池,在北城外,正統三年指揮房貴建。於黃河南岸,安置水車,城北挑挖大池,引水注池,汲取甚便。”又:“房公惠人之功大矣,惜無繼起者,今城北沿河上下,用水車澆灌園圃菜果,給用不乏。蓋皆仿其遺意而為之者,仁人之用心,其利普哉!”據此可知,靖遠境內黃河水車的修造和利用,自1438年就已經開始。如此算來,這要比蘭州水車早百年之久,可謂黃河上游最古老的水車了。

筆者的大姨家曾住在靖遠黃河邊的夾河灘,附近的靖樂渠上以前有3輛水車,始建於清末民初,雖歷經歲月滄桑,卻終日吱呀轉動,自動取水澆灌良田。遙想當年,我在靖遠師範求學時,這裡還是一片稻田,加以果園菜地,四季景色如畫。那時有時陪伴同學,有時獨自遊玩,不時在水車附近,或欣賞那奇妙無比的摩天巨輪,或回想餘味無窮的故事謎語,往往流連忘返。

隨著靖遠城市建設突飛猛進,日新月異,黃河岸邊高樓林立,一座新城隨之誕生。只是水車的作用漸漸衰微,最終退出了歷史舞臺。2002年,靖遠黃河邊最後的水車終因木質腐朽,不堪重負而倒塌,僅留下永遠的情思,讓人久久回味。

舒婷在《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中寫道:“我是你河邊上破舊的老水車,數百年來紡著疲憊的歌。”詩人藉此表達對祖國的深厚感情,讀來讓人落淚。黃河人同樣賦予了水車太多的情感,甚至曾視為心中的一種文明、靈秀的象徵,常在此遊覽、懷古。他們用“躬身曲背路悠悠”“潤物瓊漿流不盡”等詩句對水車形象描繪讚美,只是如今,情隨景遷了。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不捨晝夜。看到大川渡水車,想到早已轟然倒塌的靖遠水車,不由觸景而生情。那揮之不去的鄉愁,竟然一時難從心底消除。

黃河水車養育了我們的先民,也留下了歷史文化,但願有關部門及有識之士共謀,讓這大川渡水車能重煥昔日風采,不要讓多年後,後人只能憑弔遺蹟而唏噓慨嘆!

離開黃河水車,返回鄉間小道,再向西北拐出大川渡村落,車停新建的大川渡小學教學樓北面,就到了我們要尋訪的第二站——北武當。

武當山,作為道教名山,不僅由劍術聞名遐邇,更因明代被永樂大帝封為“大嶽”“治世玄嶽”,成為至高無上的“皇室家廟”而被賦予種種神祕色彩。緣其盛名,歷史的演變中,分支派別隨之蜂擁而出。當然,因武當主神真武大帝主管北方山川大地,這些分支大多在武當山前冠以“北”字,所以,“北武當”在中國北方不可勝數,大川渡北武當是其一。

大川渡北武當南眺黃河,東、西、北三面環山,高峰幽谷,渾然天成。如今,山上有眾多的新修廟宇,或隱或現山頭林間,頗有些仙山道場。繞過山腳下的文昌宮,沿著新修的水泥臺階拾級而上,即可到達山頂的祖師大殿。我們緩步向前,腳踏臺階,竟然發出轟然之樂,聲響時猶如隱隱雷動,音弱間又似嗡嗡蜂鳴,好不神奇。

這些臺階共108個,攀登時,仰觀祖師大殿,隱隱約約,難見全貌,恍若在半天之間,平添威武,更增氣勢。到達山頂,回首再望,但見山峰陡峭,峽谷幽深。其間的祖師殿、子孫殿、藥王殿、財神殿、文昌宮等建築由東、中、西坐落在不同的山頭上,依勢造型,錯落有致。不遠處黃河如帶,高山似龍,美麗水川,竟然融南方山水之秀麗和北國風光之雄奇為一體,真乃一方寶地。

正當我們參觀時,恰逢廟官來山上續香。問及此地歷史,他很自豪地講述,大川渡北武當雛形始於公元430年西秦(隴西鮮卑族豈伏氏建立的西秦政權)後期,形成於元成宗大德五年(公元1299年),民國年間曾維修,後盡毀於動亂,近年正在全面新修,現在看到的主體建築大多在原址重建。

聽廟官說起大川渡北武當,似乎唯我獨尊。當地人更是稱讚新建的廟宇群落,既有北京故宮的建築風格,又有蘇州園林的彩繪特點,還有拉薩布達拉宮的高聳景色。仔細看來,雖說過於誇張,但也倒有點緣頭在內。

山頂祖師殿前有一巨鍾,亦為近年新鑄。廟官又告訴我們,這裡原本就有一口大鐘,聲音洪亮,以前每當廟會或者有事敲響,方圓幾裡都能聽得到,可惜也遭罹難,未能保存下來。大川渡歷史上也算絲綢要道,是連通黃河南北的重要渡口。大川古渡、武當神鍾早先就被列為條城八景,成為至今仍被人們津津樂道的名勝古蹟。

黃河上的羊皮筏子,是早先主要的運輸工具之一。特別是蘭州到包頭一段的主要河道,承擔了許多重要物資流通。大川渡段河道開闊,水流平穩,羊皮筏子順流向下,一路到此,筏子客可以上岸休息,這裡因之一度成為重要的物資中轉站。

廟官還告訴我們,西邊山樑原來還建有媽祖廟,山腰正準備修建觀音殿。想想看,媽祖本屬於沿海漁民的保護神,而菩薩乃佛教之尊。但老百姓不管這些,只要能讓心裡安順,管他那方神靈,均可朝拜。如此說來,這黃河之濱居高臨下的廟宇,就不僅僅是為了供人們祭拜這麼簡單,其背後它深刻含義,乃千百年歷史文化的傳承與綿延。

聯想黃河水中古老渡船,岸邊古老垂柳,加上古老水車,與北武當廟宇的悠悠鐘聲融為一體,加之新鮮空氣,純樸百姓,一時間恍若真的到了仙境,不經意間,自己也如神仙一般,飄飄然起來了。

每提到北武當,還讓人想到平川黃灣的北武當。平川北武當亦名迭烈遜,據傳始建於唐代,唐尉遲敬德西征青海時曾於此渡黃河,初修廟宇,宋時設迭烈遜巡檢司,依《靖遠縣誌》載:明成化十年(1474年)巡檢司廢除後,“傍置空心樓一座,以資觀望,今廢,其上建廟,名北武當,有碑記。主殿祀真武大帝,足踏龜蛇,披髮仗劍,兩旁侍立五大龍神。”平川北武當原建築後也盡毀,近年平川、靖遠、景泰等縣區群眾集資修建,部分恢復舊觀。

大川渡、黃灣,都是黃河的流經地,均有北武當建築。登峰遠眺,黃河奔流,波濤滾滾,一抹山脈,起伏延綿,氣象萬千,懷古幽思,情不自禁。這裡,沒有龐大的建築群,沒有華麗殿脊,有的是本色的質樸,讓人感覺平實、親切。這裡,有道教真武大帝總攝北方坐鎮顯聖的傳說,有遠古女媧娘娘救民補天之地的傳說。這裡,記錄著古絲綢之路的幾度繁盛,見證了老百姓抵禦外來入侵的壯志豪情。

長久以來,人們依黃河而居,民風於彪悍中有樸實,故事與傳說中有真實。其實,無論黃河古渡,還是黃河水車,抑或是北武當,還有大量和黃河有關的故事,都是老百姓對美好生活的期盼。

追遠懷今,衷心祝願,生活如當地長面一樣,又長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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