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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孫玉賢

賀蘭山脈位於寧夏回族自治區與內蒙古自治區交界處,北起巴彥敖包,南至毛土坑敖包及青銅峽。山勢雄偉,狀若群馬奔騰。蒙古語稱駿馬為“賀蘭”,故名賀蘭山。

賀蘭山戰略位置十分重要,西部是數百里的騰格裡沙漠,北部是毛烏素大沙漠,並與蒙古國相鄰,東北與陰山、狼山互為犄角,是歷代中央政權經略西北的重要依託,史稱“關中之屏障,河隴之咽喉”,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600多年前,明代大學士金幼孜,隨永樂皇帝西征殘元蒙古貴族軍隊,進入寧夏境內後,勒馬青銅峽谷,仰望巍巍賀蘭,由衷讚歎道:“賀蘭之山五百里,極目長空高插天;斷峰迤邐煙雲闊,古塞微茫紫翠連。”《北征賀蘭》這首詩雖然沒有岳飛《滿江紅》那樣振聾發聵,名揚四海,但依然可以感受到賀蘭山的雄渾氣勢。古人云:“行天莫如龍,行地莫如馬。聲如千騎疾,氣卷萬山來。”賀蘭山脈山勢雄偉,她與崑崙攜手,她與長城比肩。她是祖國的鋼鐵臂膀,神州的牢固防線。她雄踞北國禦敵寇,一道屏障衛中原。

千里躍進賀蘭山

20世紀60年代末,由於國際風雲變幻,隨著“珍寶島事件”的發生,使本來已經緊張的中蘇關係更加惡化,蘇聯在我國東北、西北、華北地區部署71個陸軍師,3340架飛機,800多艘艦艇,總兵力達一百多萬,不時地挑起事端,企圖侵略中國,我三北地區邊界吃緊。毛澤東主席說,我們要加強戰備,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全軍進入了戰備狀態。

為了在戰略上做好反侵略戰爭的準備,1969年9月25日中央軍委命令,蘭州軍區騎兵第2師(欠7團)與甘肅省軍區獨立步兵第2團合編為陸軍第20師。甘肅省軍區獨立步兵第2團改編為步兵第58團,騎兵第2師所轄第4、5、6團依次改編為步兵第59團、第60團、炮兵團。騎2師直屬警衛連、噴火連、通信連、工兵連等分別改擴編為陸軍第20師直屬單位。師部及所屬各團分別由甘肅、青海移防寧夏賀蘭山一線地區。整編移防從10月開始,至11月底基本完成。全師13000多官兵懷著依依惜別的心情,告別了心愛的戰馬和美麗的甘青草原,千里挺進賀蘭山。58團進入寧夏石嘴山市的清水溝地區,59團開赴賀蘭山內蒙古自治區阿拉善左旗的宗別立地區,60團進入四十一號地區,炮兵團進入呼魯斯太地區,師部進入八號泉地區。擔負起堅守賀蘭山的神聖使命。頭頂邊關月,情繫天下安,開始了戍國守邊的艱苦歲月。

鐵血勁旅戍賀蘭

初到賀蘭山,環境艱苦,生活艱難,任務艱鉅。“天上無飛鳥,地上不長草,滴水貴如油,風吹沙石跑。”廣大官兵以飽滿的政治熱情和昂揚的衛國之志,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沒有水,化冰雪;沒有菜,鹽水泡饃饃;沒有電,油燈照明。積極改變生存環境,創造堅守賀蘭山的條件。他們在荒沙戈壁上,搭建帳篷,紮下營盤,戰風沙鬥嚴寒,嘔心瀝血鍛造雄師勁旅;居深山守戈壁,無怨無悔,砥礪大國長劍。部隊在進行繁重的國防施工、教育訓練的同時,克服重重困難,自己動手建造房屋,沒有磚瓦自己造,沒有石灰自己燒,終於在山溝裡、沙灘上建起了漂亮的營房和籃球場、影劇院、劇樂部等文化體育設施。正是:“守賀蘭,甜中有苦,苦中有甜,一人辛苦萬人甜;保祖國,圓中有缺,缺中有圓,一家不圓萬家圓”。字裡行間滲透著賀蘭山衛士衛國戍邊的豪邁與樂觀。

正如一首兵歌中唱的那樣:當兵苦,當兵樂,當兵的日子是首歌,歌中有你也有我。苦隨笑聲去,勁從樂中來。這就是我們軍人豪邁的歌!在那個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十分匱乏的年代,由於各種條件的限制,部隊的文化體育十分簡陋單調。十天半個月,官兵才能在荒山野地看到耳熟能詳的“老三戰”電影片(地道戰、地雷戰、南征北戰),“白天兵看兵,晚上看星星”是當時的真實寫照。

艱苦奮鬥搞營建

部隊進山,首先要解決的是住房問題。1970年一開春,百分之六十的部隊打坑道、戰備執勤,百分之四十的部隊搞營建。營房建設上級給的錢很少,禮堂標準最高,每平方米36元,庫房每平米25元,辦公用房和連隊宿舍每平方16元,計算下來,連鋼材、水泥、木料的錢都不夠。團裡決定,各營宿舍建半地窩子或窯洞,這些都不用鋼筋水泥,木材用的也很少;禮堂、庫房、機關辦公用房,團直屬連隊宿舍建磚瓦房,以平衡經費,營建所需的磚自己制,石料自己打,白灰自己燒,沙子自己挖,沒有機械人拉肩扛,營建官兵熱情高,決心大,自覺地掀起比、學、趕、幫、超的勞動競賽高潮,一個連隊一個星期建兩棟房子的奇蹟出現了。有兩個連隊兩個多月建了28棟房子,一排排營房像雨後春筍一樣出現在山腳下,一座座美麗的營院展現在世人面前。

血肉之軀築長城

“三塊石頭支起鍋,山坡挖坑當作窩,乾糧蘸著鹽水吃,鐵錘鋼釺奏凱歌”——這就是構築賀蘭山“地下長城”宏偉工程的真實寫照。1970年底,部隊進駐賀蘭山後,軍區黨委要求,要把賀蘭山建成能打、能藏、能生活、能機動的堅固陣地,同時要立足於長期堅守、打大仗、打惡仗、打現代核戰爭。全師投入29個連隊,開始大規模的國防施工。特別是進山初期,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憑著一顆紅心兩隻手,戰天鬥地,沒有機械手工幹,沒有經驗虛心學。全師僅有的幾臺空壓機,只能保證重點工地使用,官兵不等不靠,用鋼釺鐵錘向大山開戰。賀蘭山地質結構複雜,斷層和風化石較多,坑道掘進過程中,隨時有塌方的危險,特別是排啞炮,更是險上加險,幹部戰士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危險,輕傷堅持作業,重傷不下火線,石子鎬磨禿了,自己建爐鍛打,架子車壞了,自己維修,後來有了機械打眼,但出渣仍然是手推車。為了趕進度,洞內放炮,濃煙石塵未散,戰士們就衝進去出渣,許多人虎口震裂,手磨出了血泡,還有不少人積勞成疾,因工緻殘,有的還得了吸肺病,但是沒有一個叫苦叫累的,官兵們以苦為榮,實踐著“活著幹在賀蘭山,死了埋在賀蘭山”的豪言壯語。幹部戰士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和青春年華,加速了賀蘭山區建設,在賀蘭山下築起了一道道鋼鐵長城。僅20師從1970年到1978年,先後投入了108個連隊,苦戰八年,打出了數萬米的坑道,勝利完成了國防施工任務。守備陣地形成了以坑道暗道永備工事為骨幹,以野戰工事和障礙物相結合的打坦克環形防禦陣地。按照物質儲備標準,完成了全師主副食庫、彈藥庫、被裝庫、油料庫和35天備用水的建設任務。部隊在長達20多年的建山守山斗爭中,數以萬計的官兵無私奉獻,獻出了青春年華;幾百名官兵積勞成疾受傷致殘;近百名官兵血流疆場,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賀蘭山下練精兵

賀蘭深處藏精兵,精兵打仗靠錘鍊。從1979年開始,部隊在賀蘭山深處掀起了大練兵的熱潮,幹部戰士依託陣地,夏練三伏不怕熱,冬練三九不怕寒。炮、裝、工、通、化,多兵種合成練,走、打、吃、住、藏,多科目精細練。以“三打三防”(打飛機、打坦克、打空降;防原子、防化學、防生物)為主要內容的軍事科目反覆練。把部隊打造成一支精銳之師,威武之師。幹部戰士紮實的基礎訓練和規模宏大、旨在實戰的軍事演習,在賀蘭山腹地持續了20年。1982年6月,部隊在賀蘭山深處進行了一場大規模的堅固陣地防禦演習,隨著三發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賀蘭山地區反突擊戰役演習正式開始。只見藍軍導彈、炮彈排山倒海般的向我方陣地襲來,我軍依託構築的堅固陣地和反坦克網狀陣地,有效地保存了兵力,並在前沿陣地展開做好抗擊敵人進攻的各項準備。突然,藍軍炮火密集成一線,象一面牆一樣向我方推來,以火力破壞我設障地帶,為藍軍主力突擊開闢通道。此時,我集團軍大口徑火炮分隊在壓制敵火力的同時,打擊、摧毀敵破障工兵分隊。我工兵分隊採用爆破法快速開闢反坦克戰壕,用火箭佈雷車補設雷區。在我炮火和雷區的打擊下,敵破障分隊的部分坦克被擊中,剩餘坦克、裝甲車轉向我右翼陣地進攻。我守備分隊依託以暗道為骨幹的網狀陣地,利用82無後坐力炮、40火箭筒、反坦克手雷、炸藥包等和敵坦克展開近距離搏殺。我航空兵、火箭兵對突入我陣地之敵實施密集火力突擊。我集團軍預備隊在數面戰旗的指引下,兵分多路,從堅固陣地掩體中一躍而出,直撲龜縮之敵,軍號聲、槍炮聲、爆炸聲連成一片。再現了“賀蘭山下陣如雲,羽檄交馳日夕聞”的古戰場雄風,展示了守衛將士“朔風吹雪透刀瘢,飲馬長城窟更寒。半夜火來知有敵,一時齊保賀蘭山”的戰鬥風采。充分展現了官兵高超的指揮藝術和打不垮拖不爛的堅強意志,得到了總參首長和蘭州軍區首長的高度讚譽。演習結束後,國防部原部長張愛萍題詞:“奇男志戍邊,衛國勇當先,強敵敢侵犯,埋葬賀蘭山”。軍區首長蕭華稱讚部隊為“塞上駿馬”、“賀蘭雄鷹”。

整編譜新篇

新中國成立以來,軍隊建設一直處於“盤馬彎弓箭不發”的臨戰準備狀態。歷史發展到20世紀80年代中期,雖然戰爭危險依然存在,但和平力量也日益增長,我軍由應對全面戰爭轉變為應對局部戰爭,軍隊建設從準備“早打、大打、打核戰爭”的臨戰狀態轉變到和平時期建設的軌道上來,隨著改革開放的逐步深入,黨中央、中央軍委決定我軍裁軍100萬,陸軍20師及賀蘭山駐軍(包括獨立師、62師)在經歷20多年的建山守山後,從我軍的戰鬥序列中消失了。這是一次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的“立體震盪”,是一次脫胎換骨的“大手術”。賀蘭山的全體官兵面對這場空前的精簡整編,自覺服從國家改革開放的大局,舍小家為國家,服從中央軍委的決定,含淚告別軍營,告別戰友。在即將離開賀蘭山的前夕,廣大指戰員站好最後一班崗,他們把親手建造的營房堵上門窗,防止風沙侵蝕,把用血汗築就得坑道、野戰工事進行了偽裝,為的是在“若有戰、召必回”的戰鬥中再立新功。許多戰友顧不上整理回家的行裝,而是來到八號泉烈士陵園,在埋葬戰友的土地上,敬上最後一個軍禮,默默道別。有的戰友在離開軍營前,他們不是購買第二故鄉的土特產帶回家鄉,而是到他們曾經的戰壕裡、菜地旁,包上賀蘭山的一捧沙,裝進行囊,讓賀蘭山的土融入到家鄉那希望的田野上。如今,他們又踏著新時代的節拍,積極投身到祖國改革開放的大潮中,用青春和生命在共和國的歷史上書寫新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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