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廖靜
笨蛋老婆
邵家明做生意發了財，最近買了第三輛車，第一輛車免費送給了鄉下親戚，第二輛車停在庫房裡。他再次催促老婆李樹芬學車，可李樹芬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我不學，我天生膽小，不是學車的料，當年學自行車都學了半年。何況我也習慣搭公交車了。”
邵家明那個氣啊，老婆也太落伍了，現在哪個有條件的年輕女人不學車？買不起車的都考了駕照，何況邵家有現成的車。他討好老婆說：“會開車多方便多有面子啊，要不我把新車給你，我開舊的。”可李樹芬還是不想學，說沒興趣。
有一次兩人自駕去外地旅遊，到了一片空曠的戈壁處時，邵家明逼著李樹芬學開車，說開車非常簡單，只要學會了開車，就成了癮，再也離不開座駕了。
李樹芬勉為其難地坐到駕駛位上，邵家明手把手地教她。李樹芬開車真不是一般的笨，在空曠無人的戈壁上愣是開得嗚哇亂叫，邵家明連氣帶嚇差點沒得心臟病。
邵家明連罵妻子“笨蛋”，看丈夫生氣，李樹芬委屈得不得了：“看吧，我真學不會，別逼我了，我就搭公交車坐地鐵，既便宜又方便。”
邵家明見老婆實在沒這愛好又沒天賦，只好作罷。
追逐“車賊”
一天，邵家明開著新車在鬧市中行進，猛然發現自家的那輛舊車停在不遠處等待紅燈。邵家明揉揉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可那顏色、款式，還有車牌號，不正是自家的車嗎？
莫非車被偷了？
正值盛夏，大家都關著車窗開著空調，邵家明看不到司機是什麼人，只能緊跟其後，他要看看這是個什麼樣的賊。
很快，那賊好像發現後面有人跟蹤，東轉西拐幾度想把邵家明甩掉。“這是個老手，好漂亮的車技。”邵家明暗想。
前面的車轉了幾個圈，在一片休閒綠蔭處不見了。邵家明剛想報警，卻見自家的舊車又出現了，一個女人跳了出來，這個人，正是李樹芬的妹妹李霞。
邵家明鬆了一口氣，原來車是老婆借給小姨子用了啊。李霞看到了邵家明，迎面走了過來：“姐夫，你幹什麼跟蹤我啊？害我約個會都像驚弓之鳥。”
李霞在跟打工仔小鄭談戀愛，但李家人嫌小鄭窮，反對他們交往，這事邵家明知道。他忙說：“沒事沒事，你好好約會，慢點開啊。”
在回去的路上，邵家明心想：小姨子車技這麼好，可我老婆怎麼就這麼不長進？邵家明做生意掙了些錢，李樹芬卻很低調，仍然衣著樸素，趕公交擠地鐵，在工資只幾千塊錢一個月的單位上班。
藥駕收車
回家後，邵家明跟李樹芬嘮叨這事，拿她和李霞作比較，誇李霞車技好。李樹芬不以為意：“我媽那輩人不開車還不照樣過？我不開車，保護了環境，騰出了車位，減少了車禍，是在為國為民做貢獻。”
邵家明可不是這樣想的。他經常在外應酬，有時喝多了，只能搭乘其他人的車或坐出租車回家，非常不方便，如果老婆能幫著開車，就會方便很多。
沒多久，邵家明發現自己頭暈眼痛，到醫院一檢查，可不得了，他高壓180，低壓110，是嚴重的原發性高血壓，要終生吃藥控制。據醫生說，這和平時飲食多鹽多油、喝酒吸菸、缺乏運動有關。
要終生吃藥？邵家明嚇壞了，他還不到40歲呢，這高血壓要是控制不好，還真是要命的大病，經驗血發現，他的甘油三酯也偏高。
李樹芬陪邵家明住了幾天院，搭公交、坐地鐵給他送飯。其實邵家明的病說重也不重，只要長期吃藥就能控制。可一想到要吃降壓藥吃到死的那一天，邵家明就唉聲嘆氣。李樹芬說：“都是你平時喝酒多、吃肉多還老開車不運動鬧的。高血壓就算吃藥了也要加強控制，不然以後就更嚴重了。”
這段時間，邵家明天天撥弄手機上網查高血壓，對於這病的嚴重性已經瞭解不少，人也老實了許多，既不敢喝酒也不敢多吃肉了。
但生意還要繼續做，車還要繼續開，開了十幾年的車，就算去500米外的公共廁所，邵家明都離不開車。
初用降壓藥邵家明的身體有些不適應，症狀類似服用感冒藥：頭暈、犯困。李樹芬立刻將他的車鑰匙沒收了，說：“從今以後，你也搭公交車、擠地鐵。人家沒車的能過，你也能過，藥駕和酒駕毒駕一樣危險。”
早聽說過“酒駕”“毒駕”，沒聽說警察會查“藥駕”，但這藥駕的症狀不比酒駕輕，嚴重時也是天旋地轉的，萬一出了什麼事，真是要後悔莫及。
老車手邵家明也開始擠公交車、坐地鐵了，感覺挺彆扭也很不方便。李樹芬不僅收了車鑰匙，還逼著他走路健身、清淡飲食。一個月後他再去檢查，雖然還要繼續吃藥，但血脂正常了。
妻子的祕密
邵家明以“高血壓”為由推掉了不少酒席，也慢慢習慣了沒有座駕的日子。
有一天，他遇到李霞的男友小鄭，兩人聊起了天。邵家明誇讚李霞的車技好，小鄭嘴張得大大的：“她哪裡會開車？笨蛋一個，我和她都不會開車，我正準備去學呢。”
原來李霞不會開車？可那天他分明看到她從自家的車裡下來啊！既不是李霞，也不可能是小鄭，那駕車的人是誰呢？
小鄭後面說了幾句話，將邵家明帶進了迷宮……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天的傍晚，因為忘了吃降壓藥，邵家明血壓突然上升，暈倒在偏遠的施工工地。他虛弱地給李樹芬打電話：“老婆，我快不行了……”
李樹芬心急如焚，工地她知道在哪，那地方因為公路大修路況差，很多出租車司機不願意走。
沒過一會，李樹芬出現在工地，看到橫躺在沙發上昏迷的丈夫，大哭起來：“我來晚了，我們趕緊去醫院吧。”
“昏迷”的邵家明突然跳起來：“李樹芬，你這個大騙子，原來你會開車！”
那天，小鄭告訴邵家明，李霞並不會開車，但李樹芬會開，兩姐妹出去辦事、玩耍，都是姐姐開車，邵家明萬萬想不到老婆隱藏得這麼深，他知道不當場抓到她開車，她是不會承認的，於是想出來裝暈這一招。
這一次李樹芬著急了，自己駕著車趕了過來，上了邵家明的當。
李樹芬臉紅了：“我其實在兩年前就考了駕照會開車了，趁你不在家，開家裡的舊車出門，回來後加了油，你也沒發現過。”
老婆明明有了駕照會開車，為什麼要騙自己？還要假模假樣地裝“笨蛋”？原因很簡單，卻出乎邵家明的意料。
邵家明應酬多愛喝酒，他很多男性朋友一喝多了，就招來女友或老婆當代駕，這樣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喝了。李樹芬不會開車，邵家明沒有代駕好幫手，為了不酒駕，很多次只好不喝。
“我不承認會開車，是因為不想成為你肆無忌憚吃喝的幫凶。何況我確實喜歡搭公交坐地鐵，走走路多好啊，也鍛鍊了身體。”李樹芬說。
邵家明長嘆一聲，看看手裡的降壓藥，心想：老婆一片苦心，可惜我還是辜負了，以後我也要學著過綠色生活。
〔原載《故事林》2017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