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傘的窮人家,“富養”了傅抱石

國畫大師傅抱石

出身修傘赤貧家

從小學徒瓷器店

自學書畫顯才華

後仼美協副主席

奮發成器實堪誇

海翁

修傘的窮人家,“富養”了傅抱石

常言道:生於普通家庭,沒有傘的孩子只能努力奔跑。

而年幼時的傅抱石雖然有“傘”,但這把“傘”卻不是那把傘,只是他父親修傘鋪裡的傘。

傅抱石先生二女兒傅益璇在《傅家記事》裡寫道:

父親小時候真的很苦,上了學也沒有什麼衣服穿,冬天冷,就把姐姐、媽媽的花褂子一件件地套在裡邊,最外面罩一件灰布大褂。後來我到日本留學,知道日本皇族有一個傳統,就是天皇嫁女兒或是娶新娘的時候,要穿最豪華的衣服,從裡到外必須有十二層。這時我就想,父親當年不就是穿的“十二單”嗎?因此,父親常常對我們說,如果不知道“飢寒”二字,是不會成人的。

修傘的窮人家,“富養”了傅抱石

傅抱石(1904-1965),一代國畫大師。出身於南昌的一戶赤貧人家,其父一直靠補傘謀生。

傅抱石幼時跟隨他的父親在傘鋪學習修傘,11歲在瓷器店學徒,自學書法篆刻和繪畫。新中國成立後,傅抱石曾任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1952年傅抱石擔任南京師範學院美術系教授,1957年擔任江蘇省中國畫院院長。

修傘的窮人家,“富養”了傅抱石

傅抱石小時候

下面是傅抱石先生二女兒傅益璇講述的《傅家記事》

我的爺爺叫傅得貴,一直靠補傘謀生,是南昌的一戶赤貧人家。在父親八九歲的時候,爺爺就去世了。

爺爺在鄉下時,跟地主的兒子吵架,結果被地主的兒子用釘耙鑿在背上,打成肺裂,不得已流落到南昌城謀生治病。在城裡,爺爺遇到了他的恩人。恩人叫何立堂,以走街串巷補傘為生,收了爺爺做徒弟。

爺爺很能幹,會做絨花、耳環,還學會了修理洋傘。當時的土傘是紙傘,洋傘是進口的布面傘。何立堂死後,把攤子留給了爺爺,爺爺便做起了小生意,取名“傅得泰修傘鋪”。

修傘的窮人家,“富養”了傅抱石

傅抱石一家

我奶奶姓徐,江西新建縣人氏,原是一戶人家的丫頭,據說因為被老爺看上了,太太大動肝火,便把我奶奶嫁了出去,說是不要財禮,只要找個窮的,這樣就找到了我爺爺。

其時,我爺爺已經三十多歲,比奶奶大十多歲。奶奶是個能幹的女人,性格開朗豪爽,待人接物有男子氣概,在所住的那條街上有相當的權威,街坊鄰居出了什麼事情,都來找她說事、評理。

修傘的窮人家,“富養”了傅抱石

傅抱石

爺爺祖輩單傳,因此為父親取名長生。父親小時候出麻疹,把爺爺嚇壞了,怕父親的手亂抓,如果抓到臉上就會破相無疑。

這時出嫁的姐姐回來,姐夫問他想要什麼才能不抓臉,父親說要一本《康熙字典》,姐夫就去買了一本滿足了父親。父親把這本《康熙字典》一直抱著,一動不動,終於熬了過來。父親的臉長得還是很清秀的,梅蘭芳後來曾經開玩笑地對父親說:你演花旦一定很好看。

修傘的窮人家,“富養”了傅抱石

傅抱石

父親祖籍江西新喻,這地方位於袁水中游,老家羅坊鎮章塘村是個窮鄉僻壤,母親在抗戰期間曾隨父親從南昌逃難回過老家,幾十年後回憶起這段往事,印象還是那麼清晰,說得活靈活現,把我們笑壞了。

母親是第一次到父親的老家,老家到底有多窮,父親不敢先對母親說。那時他們是坐船去的,船在行進中,前面出現了一個村莊,有一片房屋,母親就問是不是到了?父親回答說,沒有這麼好。過了一會,看到不少茅屋,媽媽又問是不是到了?父親說,也沒有這麼好。

過了好久,總算到了,果真是最窮的地方,那時候雨過天晴已經三天,父親老家門口還是一片泥濘;那裡只有一座祠堂還有點樣子,除此別無長物;父親和村裡人就坐在長板凳上喝山芋酒;晚上睡覺時,蚊子多得人不敢脫衣服……

爺爺家在南昌“臬臺後牆”的貧民棚戶區內,剃頭的,修腳的,擺攤的……各色人等雜住在一起,艱難生存。“傅得泰修傘鋪”的左邊是家刻字店,右邊是家裱畫鋪。裱畫鋪的牆上掛了許多字畫,父親常去串門,久而久之,竟對這些字畫產生了濃厚興趣。

修傘的窮人家,“富養”了傅抱石

傅抱石一家

七八歲的時候,父親在私塾旁聽,識了不少字,後來奶奶讓他去瓷器店當學徒。學徒三年,不僅要給老闆娘抱孩子,每天還要上門板下門板。門板是江西特產樟木製成,很笨重,左右各十二塊,每天一裝一卸,舉重四十八次,父親人小無力就拱著背使勁,時間一長,就落下輕微的駝背,一個肩膀高一個肩膀低。母親和父親結婚時,有客人還問,你們新姑爺怎麼是賣布的呀?當時賣布的小販,就是整天扛著布走街串巷,一肩高,一肩低。

每次看到父親駝著背站在畫桌邊畫畫,我就覺得父親一生的艱辛都在裡邊了。

因為超強度幹活,父親小小年紀就開始吐血,老闆娘害怕了,便把父親退了回來。我現在為什麼要到景德鎮去畫瓷器,這也是一個原因。

修傘的窮人家,“富養”了傅抱石

傅抱石創作

父親十三歲時進江西省立第一師範附屬小學讀書,學校老師為他取了個學名叫傅瑞麟。父親十七歲時以第一名的成績高小畢業,被保送進第一師範學校讀書。但入學讀書需要交納一定數額的保證金,萬般無奈之下,想到了鄉下還有祖傳下來的幾分薄田。

於是父親就從南昌步行到三百多裡外的老家去借錢,結果隔房叔叔竟然不讓父親進門,說窮人家的孩子還讀什麼書,連頓飯也不給吃,最後還是嬸嬸包了兩個山芋給父親……

修傘的窮人家,“富養”了傅抱石

傅抱石作品

父親後來在一位張姓老師的資助下解決了保證金問題,到學校一看,卻發現榜上沒有自己的名字。門房問他,你是不是姓孫呀?用“名落孫山”的故事來譏諷他,讓父親傷心欲絕。正在這時,恰好校長路過,告訴父親是被保送的,所以榜上無名,父親這才破涕為笑。

父親除了上學,課餘就在家幫助大人做絨花、耳勺子。父親很聰明,手很巧,有時候爺爺敲耳勺敲不正,父親放學歸來幫忙敲,鐵絲放在窩塘裡,一錘子下去,敲得又準又圓又深,就是一個成品。每逢這時,奶奶就會哭著感慨說: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的兒子已經這麼成人了。

修傘的窮人家,“富養”了傅抱石

傅抱石作品

父親有個姐姐,比父親大好幾歲,嫁給了當地人稱“頭把刀”的一位廚子。廚子在店裡做完菜之後,就會把魚架子帶回來煮湯給家人喝。

後來我們家裡吃魚丸、魚片,父親往往就會不由自主地問:魚架子呢?母親有時候和父親開玩笑,也會說,你不就是個吃魚架子的嗎?父親一直喜歡吃江西的醃肉,而不喜歡吃魚,也許就是因為小時候吃了太多的魚架子的緣故。

修傘的窮人家,“富養”了傅抱石

傅抱石作品 瀟瀟暮雨

父親小時候真的很苦,上了學也沒有什麼衣服穿,冬天冷,就把姐姐、媽媽的花褂子一件件地套在裡邊,最外面罩一件灰布大褂。後來我到日本留學,知道日本皇族有一個傳統,就是天皇嫁女兒或是娶新娘的時候,要穿最豪華的衣服,從裡到外必須有十二層。這時我就想,父親當年不就是穿的“十二單”嗎?因此,父親常常對我們說,如果不知道“飢寒”二字,是不會成人的。

同時,他還告訴我們要發奮有為,他不止一次對我們講過小時候的一個經歷:

那還是父親在上小學的時候,一次隨祖母去她的乾姊妹家吃生日喜酒,同桌的一位婦人,聽祖母講父親認真讀書的事,一臉的鄙夷不屑,說:“老鼠爬上秤鉤鉤了……”(南昌土話,意思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祖母臉色發青,站在一旁端著飯碗的父親氣得雙手發抖,覺得這是奇恥大辱,心裡發誓一定好好讀書,發奮有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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