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爾古納|這裡的人,長著俄羅斯面孔,說一口地道東北話!

額爾古納|這裡的人,長著俄羅斯面孔,說一口地道東北話!


在內蒙古自治區的東北部,天空湛藍如洗,從春夏草原一片碧綠,到白樺醉秋冬雪飛舞,大自然的色彩比國內其他地方的都更加濃烈,就連一些當地人也和大多數中國人不同:這裡有許多人長著淺色的眼睛、立體的五官,儼然一副俄羅斯人的面孔,但張嘴卻是一口地道的東北話。

綠眼睛高鼻樑卻一口東北話

額爾古納|這裡的人,長著俄羅斯面孔,說一口地道東北話!

“是的,我有部分俄羅斯血統,我祖母是俄羅斯人,”張先生說。他的綠色眼睛尷尬地注視著地面。在內蒙古呼倫貝爾地區,除了漢族外,還有蒙古、滿族、達斡爾和俄羅斯等20多個少數民族。

“首批俄羅斯人來這裡還是在沙皇時代,大批俄羅斯人逃到這裡是在十月革命後。此後,他們分散開來,有的去了哈爾濱,有的去了上海,還有的留在了農村。”張先生解釋說。

黑山頭鎮長期與外界隔絕。它曾經是中國在前蘇聯邊界最後的前哨。上世紀50年代末期莫斯科和北京的關係開始冷淡後,許多俄羅斯人重新返回他們的家鄉,“剩下的人則分散到各地,”張先生說只有少數與中國人通婚的俄羅斯人留在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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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兩個國家的關係早已重新緩和。57歲的張先生說:“邊境通道黑山頭口岸在上世紀90年代開放。”從那時起,俄羅斯人就乘坐小型客車和吉普車經過這個小鎮前往海拉爾買東西。海拉爾是這個地區的中心,離黑山頭有3小時的車程。

小地方的國民也從國家的經濟繁榮中獲益。黑山頭靠近俄羅斯這一便利條件給當地人帶來好處。“這裡的生活比以前容易多了,”張先生說。不久前,他和妻子開了一家飯館,飯館門邊的牆上噴刷著大紅的“開業”字樣。“我們的顧客主要是村裡人,但是偶爾也會有俄羅斯人來。”張先生說。他的襯衫熨得整整齊齊,似乎還像開業那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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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人不會用筷子,夾肉片時總是滑落。”他邊說邊笑。雖然他的眼睛是綠色的,但他張嘴說的卻是標準的東北話。如今,生活在這裡的俄羅斯族和華俄後裔已經和張先生一樣,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他們中幾乎已經沒有人會說俄語,更看不懂俄文。

“我還沒有給俄羅斯顧客買叉子。”他說。但他不想失去這部分顧客,他從網上找到了“老鄉飯館熱烈歡迎您”的俄文翻譯,並把它寫在飯館門前的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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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頭鎮子西邊有一家小旅館,它通過表演俄羅斯雜耍節目吸引顧客。廣告牌上寫著:不必離開這裡也能觀看俄羅斯舞蹈。

一輛拖拉機載著滿滿的草垛,緩慢駛過鎮裡的主路。鎮上人口大約1000人,其中只有很少人從遊客那裡獲益。遊客來自境外的俄羅斯人和富裕的中國內地人。迄今為止,黑山頭人的生活主要依靠畜牧業,他們在草原上養殖牛、羊、馬和驢。

張先生不喜歡別人說起他的俄羅斯血統。他說,這裡蒙古族人很多,但俄羅斯族人很少。“室韋鎮生活的俄羅斯族人更多,他們比我更像俄羅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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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爾古納河畔的中俄往事

的確,黑山頭以北120公里的這個偏遠邊境小鎮,生活著很多帶有歐洲人面部特徵的人。位於內蒙古呼倫貝爾市額爾古納河中游東岸的室韋是中國唯一一個俄羅斯民族鄉。

從黑山頭去往室韋的公路,基本沿著中俄界河額爾古納河展開。這條公路在當地被稱為“卡線”。“卡”是指1727年,清政府在額爾古納河中方一側設立“卡倫”,即哨所。駐有清軍和邊民,其地名今仍沿用。“一卡”,“二卡”在滿洲里附近,沿額爾古納河到漠河共設有18個卡倫,“九卡”在室韋附近。對許多自駕遊愛好者來說,卡線是打卡的必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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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從額爾古納市經黑山頭鎮沿江公路一路過來,額爾古納河風光雖然令人親近,沿河的邊境鐵絲網卻幾乎和河流一樣漫長,一直延伸到額爾古納河下游,絕大多數地方根本無法接近河岸。

額爾古納河幾乎見證了中俄兩國邊境的所有往事。公元16世紀末,俄國南侵,康熙皇帝為了同衛拉特的噶爾丹爭奪蒙古地區的控制權,匆匆忙忙於1689年同俄國簽訂了《中俄尼布楚條約》。

室韋老照片中有中俄簽訂尼布楚條約現場和簽約後雙方歡慶的場面。當年清政府官員就是從室韋過額爾古納河到俄國尼布楚(現湼爾琴斯克)簽約,割地求和,將額爾古納河以西劃歸俄國,從此額爾古納河由中國的內陸河成為與俄國的界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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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初年,以山東、河北、河南為主的“闖關東”移民來到額爾古納河畔採金、伐木、打獵。他們與被流放的白俄貴族女子在室韋相遇,他們共同生產、生活,繼而聯姻、繁衍、定居,逐漸形成了現在的“華俄後裔”。他們大都是男方為中國人,女方為俄羅斯人,經過上百年幾代人的融合,除了外貌上保留著一點異域特徵,舉止言行已經和普通國人無異。

透過清晨的濃霧可以看到室韋對岸的俄羅斯小鎮奧洛奇。通往河邊的土路已經被臨時拉起的鐵絲網攔住。奧洛奇小鎮沿河每隔數公里一座的崗哨哨塔提示著遊客,兩國的居民雖然比他們本國絕大多數地方的同胞生活得更近,不過幾十米的界河依舊是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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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由中俄雙方共同投資,在兩個小鎮之間修建了中俄界河上的第一座永久性大橋——友誼大橋。不過這座橋大部分時間裡都是關閉的,遊客花20元進入口岸也只能在岸邊靜靜地觀賞這座只有300多米的小橋。

室韋雖然是國家一類口岸,但和奧洛奇並沒有開放民間小額貿易和人員交流,雙方百姓其實根本沒有來往。馬雷說,奧洛奇雖然近在咫尺,他和室韋其他居民卻從未前往過對岸,而那對於一個有水性的人來說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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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是在室韋出生的華俄後裔,他把自家的俄式“木刻楞”房子進行改良,用鐵皮屋頂代替了傳統的斧劈木板,再在木屋裡鋪設了大理石地板並安裝了現代化家用設備,就成了頗具當地特色的家庭旅館。

從旅遊產業中看到的好處

幾年前,在室韋小鎮,幾乎看不到磚瓦的蹤跡,單門獨院的俄式“木刻楞”比比皆是。“木刻楞”主要是用白樺木和手斧打造而成,有稜有角,規範整齊,因而得名。

馬雷說,建造“木刻楞”不用一顆鐵釘,整座房子完全由粗大的原木架互相咬合而成,先在木頭上鑽個窟窿,然後把木釘鑽進去,來回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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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房子時先吊頂,吊頂上面拖板,板上面和泥,泥上鋪馬糞,屋頂有了這層馬糞,冬天不透風,非常暖和,夏天太陽照不穿,可保持涼爽。

每個“木刻楞”,屋中都挖有一個大小不等的地窖,可以作為一個天然的大冰箱,既節能又環保。

當地的華俄後裔還保留著蒸桑拿的傳統,幾乎家家都建有桑拿房,是主屋外面一座單獨的“木刻楞”。

主人把幾塊大石頭放在鍋裡,燒得通紅通紅的,然後不斷往石頭上澆水,頃刻間熱浪遍佈全屋,霧氣瀰漫,能把人烤得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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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室韋被評為“CCTV全國十佳魅力名鎮”。此後,發達的旅遊業如風一般裹挾了這裡,寬敞的遊客中心和休閒廣場、俄式風格的酒店大樓、琳琅滿目的商業街,瞬間從這塊土地上破土而出。

登上離小鎮不遠的友誼山遠眺,一邊是原始落後的俄羅斯小鎮奧洛奇,一邊是熱鬧多彩的室韋俄羅斯民族鄉,旅遊業給當地帶來的變化一目瞭然。

對於大部分遊客來說,更好的旅遊接待能力為他們的出行提供更多選擇的條件,他們可以選擇住在配套服務更好的酒店裡,也可以選擇在“木刻楞”房裡體驗俄式風情。俄羅斯風情的舞蹈和音樂表演給遊客帶來歡樂,遊客還能在這裡品嚐到被稱為“列巴”的俄羅斯黑麵包。當然,商業化的結果也難免讓它失去一部分旅客。

馬雷從旅遊產業中看到的全是好處。馬雷的家庭旅館進門有個院子,右邊是餐廳和廚房,前邊是客房,有兩層十多個房間,每年七八月份旅遊高峰期,所有的房間都能住滿。此外,馬雷的母親燒得一手好菜,別說他們家的住客,就是在別家住的旅客也慕名而來。“辛苦忙活兩三個月,加上其他時間的零星收入,也比去外面打工強許多倍。”馬雷說。

不過,馬雷還是不能完全理解那些來自遙遠的北京或上海的遊客。“室韋有什麼好看的?”他對遊客的興趣感到好奇。儘管如此,還是有越來越多懷著好奇心的遊客來到這個偏遠的中國之角。對此,許多和馬雷一樣長著俄羅斯面孔的中國人肯定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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