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一個故事:
“我多麼希望,我們在進行一次長跑比賽,有時候我跑的快些,可以在前面等等你,有時候你跑遠了,我用點力就能追上去,不管怎樣,我們都能匯合。可是!當我覺得自己能追上世界上所有事情的時候,我發現,我的對手是龐大的時間!”
1
一般情況下,中午時分,清吧的生意冷清,我喜歡這個時候在清吧裡面坐著,能喝酒,還安靜。
那天,我去的時候,已經有一個女人坐在吧檯,一杯接一杯喝著酒。她面容清瘦,淡淡的化了妝,,一眼望去,如同鄰家女孩,清新自然。
那女孩眉頭緊鎖,神情慌張,密切的注視著外面。我走過去,打了聲招呼,要了一杯酒,也在吧檯坐下。
女孩忽然問:能告訴我時間嗎?
聲音很小,我聽見了,拿出手機,望了一眼,回答:下午一點三十五分。
還有這麼久?女孩似乎在自言自語,說道:時間怎麼過的這麼慢?
忽然,轉過頭,微微一笑:出門忘記帶錢,給你講個故事,你請我喝酒,可好?
平日裡也不是沒有遇見這樣的女子,多半拒絕。我不喜歡無來由的挑逗,不過今天,那女孩一雙眼睛彷彿蘊藏著無盡心事,竟然讓我相信了。
於是叫了一堆酒,從吧檯移步桌臺。又讓服務員換了首安靜舒緩的音樂。
真是個好地方,以前我怎麼就沒有發現呢?女孩自言自語。
2
自從有了互聯網,世界上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彷彿被拉近了許多,和身邊的人又疏遠了許多。我們總習慣上和千里之外的人互訴衷腸,卻對身邊的朋友家人緘口不言。
那年青春匆匆,轉眼送別高考,迎來自己的大學。肖巧彷彿迴歸本性一般,對神奇的事物充滿好奇,滿心歡喜。
都說人與人之間,需要緣分。於茫茫人海中彼此相望,對視而笑,便註定三生,相守相望。
要說在現實生活中相遇,已經是緣分使然,而這互聯網中,每天流動的人,比現實生活中的圈子更大,更廣。兩人如果能在互聯網中相識,那真的是緣定三生了。
肖巧和杜雨在一個論壇相識,挺意外的一次相識。而後聊天,發現彼此共同話題越來越多,就留了彼此QQ,聊天的陣地從論壇轉到QQ,熱情卻絲毫不減。
肖巧小女生心性,什麼事情都喜歡說給杜雨聽,杜雨表現的比肖巧成熟許多。有些小女生糾結的問題,杜雨一點就通。肖巧樂的輕鬆,後來什麼事情,都要說給杜雨聽。杜雨來者不拒,化身知心大姐,推心置腹,出謀劃策。
時光荏苒,大學的時光轉眼過了一年。肖巧變身學姐,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為了一件小事就哭鼻子的大一新生。可是對杜雨的依賴,卻絲毫不減。大事小事都會問問杜雨的意見,哪怕是自己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一位偉大的哲人說過:如果高中沒有談戀愛,那麼大學就好好談一場吧!
身邊的人都開始談戀愛之後,肖巧突然發現自己被“孤立”了一樣,一個人吃飯上課睡覺。日子無聊的像白開水。
腦海中胡思亂想,思緒彷彿要飄到外太空去。突然“杜雨”兩個字浮現。肖巧一個激動從床上彈起來,腦海中一片空白。
一年多的時間,自己習慣了對杜雨的依賴,卻對杜雨這個人一無所知。肖巧從來沒有問過杜雨的事情,杜雨似乎從未講過自己的事情。
開電腦,登錄QQ,打開杜雨的QQ空間。那裡上了一把鎖,寫著:任何人禁止進入。
肖巧才知道,原來這一年來,那個分享著自己換了悲喜的人,自己一無所知。突然心裡湧起一陣悲涼,又是一陣心疼。
一個人要受了多大的傷痛,才能在外人眼裡嬉笑怒罵,自己的心卻上了一把重重的鎖。
3
肖巧幾乎用了所有的辦法,始終都撬不開那把心裡的鎖。
最後終於攤牌,杜雨的頭像瞬間變成灰色,不知所蹤。
肖巧那一刻幾乎癱軟在椅子上,淚水不住的留下。那個論壇已經擱置許久,QQ已經是他們唯一溝通的工具。電話是從來沒有提過,郵箱也是沒有用過。
那一刻,肖巧覺得,杜雨就要從她的世界裡遠去了。
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個星期行屍走肉的日子之後,杜雨的QQ終於跳動,打開,是一句留言:如果你想知道,去看看吧!
點開了空間,就知道了關於杜雨的所有。
大學相戀,畢業結婚,之後離婚,獨自帶著孩子。
總之,所有的愛情到了最後,都是當初美好的誓言,不能在現實實現,我們終究變成了故事裡那個背信棄義的人,毀了自己的一紙婚約,從此大路向天,各走一邊。
一如杜雨所言:我對你說,柴米油鹽,醬醋茶。你卻說,你要你的年春年華,貌美如花。
杜雨的第一段愛情,亦是如此。
這就是杜雨的生活,年齡上說,杜雨大了肖巧很多,甚至孩子都已經上了小學。
後來,杜雨說:我多麼希望,我們在進行一次長跑比賽,有時候我跑的快些,可以在前面等等你,有時候你跑遠了,我用點力就能追上去,不管怎樣,我們都能匯合。可是!當我覺得自己能追上世界上所有事情的時候,我發現,我的對手是龐大的時間!
肖巧一條條看著杜雨的心情,翻著那些文字,心疼的縮成一團,淚水不爭氣的掉了下來。她看見了一個男人最脆弱的一面。這個男人慣於向人們展示他樂觀向上的一面,慣於向孩子展示自己堅強的一面,總是將脆弱的一面隱藏起來,而如今,杜雨最脆弱的一面,完全暴露在肖巧的面前,猝不及防。
4
後來呢?我喝了一口啤酒,問她。
後來?她反問我,你先告訴我時間。
下午四點零五分。我望了一眼手機。
快了!她自言自語,而後話鋒一轉,眼神清冽,望著我問:所有的故事,一定要有個後來嗎?
是啊!沒有後來的故事,怎麼能算得上是一個完整的故事?
後來……
後來,杜雨真的消失了。這次連QQ留言都沒有,就徹底消失了。
肖巧瘋了一樣給那個QQ留言,瘋了一樣在論壇上找人,可是杜雨就如同從來沒有來過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如果不是自己的QQ好友裡躺著這個人,肖巧都開始懷疑,這個人是不是真的來過。
或許真如人所言:你是我的一場好夢?
這往事種種,不過夢一場?
肖巧甚至去了杜雨待過的城市,可是人海茫茫,終究悻悻而歸。畢業之後,肖巧再去去了那個城市,她想,互聯網那麼大,我們都能遇見,何況這小小的城市。
可是天終究不隨人願,或許兩個走散了的人,此生真的註定,就再也無法相遇了吧!
5
這就是全部故事了!她回頭,淺淺一笑,說道:值這酒錢嗎?
我搖搖頭,略有不值。
是嗎?她低下聲音,沉沉說道:你相信穿越時空嗎?
我愣住一秒鐘,嚥下來不及吞下的酒,搖搖頭。
我是穿越時空來的。我想,既然他覺得與我年紀相差太大,不能在一起,那麼我就穿越過來,在這個與他年紀相仿的時刻,這樣,只要找到他,我們肯定能夠在一起。
我有些懵了,不確定是不是因為酒精的關係,大著舌頭問:茫茫人海,你怎麼能夠找到他?
她微微一笑,說道:我看了他的空間,知道他年齡段的行程,肯定能找到他。
不對!我使勁的晃晃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說道:可是,如果你是穿越過來的,這個時空有兩個“你”?怎麼解釋?
這就是我為什麼在這裡喝酒的原因!她眼神突然變得冷酷,說道,這條路是我上小學時候放學的必經之路,我清楚的記得,這一天,我爸媽沒有來接我。所以,只要那個年幼的我消失了,我就是這個時空唯一的我了!
遠處忽然傳來小學的下課鈴聲,我彷彿已經能看見校門口噴湧而出的小學生。她依舊面帶微笑,喝下最後一杯酒。緩緩起身,款款向門外走去。
我搖了搖腦袋,發現她的身體變得模糊,定了定眼神,還是看不清她的樣子。她轉過頭,絲毫沒有意思慌亂。說道:你看,我要消失了,肯定有一個“我”,回到了我的那個時空。這樣,那個“我”,也能和杜雨在一起了!
我看著她慢慢喜消失,隨後酒精讓我重重的失去了知覺。
6
醒醒!服務生推醒我,說道:我們打烊了!
我睜開眼睛,腦海中依舊昏昏沉沉,一片混沌。望著門外,早已一片漆黑如墨,遠處零星撒著幾片燈火輝煌。
我竟然睡了這麼久?我使勁拍拍自己的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
你們這,今天的酒怎麼後勁怎麼這麼大?我打趣說道:不會是摻假了吧!
別逗了,您今天一個人喝了兩個人的量,能不喝醉嗎?
腦袋還是一片混亂,記憶像擰成一團的繩子,雜亂無章。我搖搖頭,揮揮手出了清吧的大門。
明天見!服務員對我說道: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