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

今兒又是大年三十,十多年前的現在,我應該在那個小漁村的爛泥路上,拎著年貨往奶奶家奔去,亦或者,已經在那個土壘的老房子的炕頭上暖腳了。土炕前的鐵爐子上架著的那個破舊的鋁壺,應該還在嗚嗚地響著吧。每到年根底,總不由想起兒時的春節,心裡總覺得,只有那時,才真正叫過年。

一年又一年

這些年春節裡,聽到最多的話就是“過年越來越沒意思了。”

小時候的年三十,總是早早的起床,穿上過年的新衣裳就往回趕,一回到村裡,家家戶戶都在“封運”,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和著火藥味,散在村子的角落裡,和我一樣跑著往家趕的孩子也很多。村子不大,外來人口也不多,路過的都是親朋好友,互相問候著,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十分淳樸而可愛。

一年又一年

每到奶奶家,最喜歡做的事情是拉“風匣子”,可能很多同齡人沒見過,甚至也沒有聽說過這個神器,它長在鍋臺邊上,如同一隻耳朵,在鼓風機佩奇還沒有廣泛應用的年代,“風匣子”暫時替代它的作用。長輩們燒著柴火,炒著菜,我坐在木凳上用力拉扯著風匣子,好讓鍋底的火燃得更旺些。廳堂裡供奉著“老宗譜”,午飯前,燃上兩側的蠟燭,燒上三支香,做飯時氤氳的蒸汽飄散在房間裡,年味便更濃了些。

一年又一年

風匣子

飯後,點一支殘香,拿上姑姑早就給我備好的鞭炮出去撒野。不管是自家的菜窖,還是鄰居家的磨盤,路旁跑過的野狗和院子裡的雞窩,都是我“轟炸”的目標。因此每過完一個年節,奶奶就要和我抱怨一通家裡的老母雞被我的鞭炮驚到了,又不下蛋了。不止是我自己這樣調皮,全村的孩子都願意出來撒野,口袋裡的鞭炮放沒了,就偷偷地把家裡的大地紅分解成小鞭炮,等到大人發現時,大地紅已經所剩無幾。年過完了,新衣服的袖口胸前也總是多少有些鞭炮留下的印記,大窟窿小孔的,免不了挨一頓打。從那個小漁村動遷以後,我再也沒有放過鞭炮,也沒有在村口看過大家扭秧歌,一恍兒,距離年味最濃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十年。

一年又一年

年三十的下午總是要和父輩們上山“請神”的,燒點紙唸叨著故去的親人們快回家團圓,相對應著的,每年初二還要“送神”,都說那邊的人們假期也就只到初二為止。現在看來都說是迷信,可這是年味裡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

年三十的春晚,全家老小擠在那鋪小土炕上觀看著,11點左右該“發子”了,可大家都在盼著趙本山登臺亮相,只要本山大叔一出現,所有人不論在忙什麼,都會放下手中的活哈哈大笑著。自從本山大叔不見了春晚,我再也沒有完整的看過春晚了,總覺得還是少些什麼的。

十多年前,高層建築還沒有出現在那個小漁村周圍,那時的天空也沒有霧霾,人們可以望向很遠很遠的地方,最喜歡“發子”的時候望著漁港方向,那裡的煙花最為燦爛,漁民們總認為誰家禮花放得最多,財富也就成正比。好像,那時候的冬天要比現在冷很多,可又並不覺得多冷,畢竟那時的心是溫暖又快樂的。

一年又一年

我曾一度討厭過那個小漁村,並十分抗拒回到那,在那裡只有泥濘的土路,沒有自來水,沒有暖氣,牆面一碰就掉渣,就連屋裡的地面都是黃泥鋪的,待上一天,鼻孔裡、指甲縫裡都是黑乎乎的。可現在,我好想念那個小漁村,那個讓我知道什麼叫“年味”的地方。

一年又一年

現在,人們的生活水平不斷提升後,越來越多的“儀式感”被稱作繁文縟節,被不斷捨棄在社會前進的浪潮中。也許,這也是每個時代的不同特點,用不著多慮什麼,可我還是會懷念。

時代變了,年味也變了,我想念曾經的年三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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