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在死去後，路過孟婆橋時，可以自主選擇是否喝下忘記過去的孟婆湯，你的選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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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見孟婆

是的，我死了。

還沒來得及見我未婚妻最後一眼，我就被前面這倆黑白無常一把拽出了我的身體，額，對了，現在那個身體只能叫遺體了。

我從小沒有父母，跟著我姑在這個不大的縣城裡生活，是我姑一把屎一把尿把我餵養大，她對我視如己出，可惜我卻就這麼丟下她。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但是我知道自己是怎麼沒的。

那天晚上，哥幾個約著一起嗨，說是慶祝我的最後一個單身夜。

一週前，我和一個叫小玉的姑娘訂婚了。小玉是我姑給我相親介紹的，那是個豐乳肥臀的姑娘，雖然有點鄉土氣息，但也算是溫婉可愛，擼了大半輩子，如今難得有姑娘願意跟我，自然欣喜若狂。怕姑娘後悔跑了，我著急忙慌的就和小玉訂婚了。

那夜就是這麼被我的親生哥們兒你一杯我一杯的灌沒了滴。啤的，白的，紅的，輪著翻的上，四處迸發的腎上腺激素，讓我也嗨到不要不要。結果樂極生悲，悶完最後一口二鍋頭，我就一頭栽到桌子底下，死翹翹了。

想起我這悲催的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有了未婚妻，還沒來得及拉拉小手，就這麼死了。真是不甘心，可惜了我的麒麟臂呀。

這一路上跟著一前一後兩位無常大哥，我們就像一塊夾心餅乾在陰間路上蠕動。奇怪的是，我竟然一點也不怕，就像是習慣了這樣的場景。

路上我試圖和兩位無常大哥們套套近乎，結果穿黑衣服的無常惡狠狠的來了一句：“你丫閉嘴，每次就你丫的話多。”

“每次？這位大哥，我覺得我們是初次見面吧？什麼叫每次？這可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死好不好。還有，你怎麼可以隨便罵人，你這樣的話，我一會兒見了你們領導，鐵定投訴你呀！”我不滿的反駁著。

想著黑白無常的身份好歹也算是陰間的公務員了，你看看，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連鬼心都不古了！這一個個的都是什麼服務態度嘛。

“投訴？你還是先過孟婆橋吧。那裡可是有你的老姘頭呢。”黑無常嘴角揚起一絲猥瑣的笑容。

“嘿，你是不是不想要這個月的績效獎金了？又特麼把天機洩露給他。怎麼每次都是你多嘴！”白無常狠狠的瞪著黑無常。我在他們莫名其妙的對話裡，只覺得一臉懵逼。

說話間，奈何橋到了。橋下流著藍色的河水，一層閃閃發光的星火懸浮在水面。

橋不高，很小的一個橋拱，橋這頭站著一位年輕的姑娘，宛如天仙，她正端著一碗湯水，還能看到碗裡的熱氣氤氳寥寥。

我一直以為孟婆是個糟老婆子，沒成想竟然是個如此漂亮體面的姑娘。黑白無常解開縛在我手上的繩子，一把就把我推了過去，我一個趔趄，差點撲到這個叫孟婆的姑娘懷裡。

她倒是直接：“你來了，我是孟婆，你得喝了這忘憂湯。前世因果皆已過去，下一世的因果由你來種。”姑娘遞過來湯，如玉似雪的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這一刻我有些猶豫，想起我姑在我死後不知得多傷心，想起才訂婚的小玉還沒來得及一親芳澤，想起那群一起玩到大的哥們得多麼難過自責，想起塵世間的美食佳餚，花草陽光，我竟然有些留戀。

“孟婆，我可以不喝嗎？”我弱弱的問道。

孟婆也不惱，把那碗湯又向前遞了遞：“前世種種，都是循環，你要放手，清空前世所有，才能繼續下一世的輪迴。這一切都是定數，你別無選擇，只能接受。”

我看著孟婆，知道這湯是推脫不了的，猶豫良久，只得接過湯，一飲而盡。

記憶開始清空，依稀里，我好像看到自己自刎在一個江邊，旁邊的戰馬，已經倒在血泊，還有個輕紗綾羅的女子在抱著我哭。

斷斷續續的記憶，一點點回放，我又看到那個女子跪在閻羅殿前，哭求著留下來，女子經歷了十八般地獄的灼煉，終於站在奈何橋畔，開始一遍一遍的煮著湯。

記憶繼續清空，我看到一襲女裝的自己來過這裡，看到才呀呀學語幼童模樣的自己來過這裡，看到一身中山裝的自己來過這裡，還有那麼多陌生又熟悉的自己來到這裡。他們都接過一個叫孟婆的女子遞過來的湯，一飲而盡。

突然，記憶一下子成了一個白點。什麼都沒有了。

我只覺得心裡隱隱作痛，把喝完湯的碗遞給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子：“這湯真苦，苦的眼淚都出來了。”我不知怎麼想的，拉起這女子的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再也沒有看這女子一眼，轉身過橋，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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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孟婆的獨白

是的，他又來了。

遇見他的第一世時，他是那個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十六歲，我成了他的妻子，本該是琴瑟和鳴的美滿，奈何民不聊生，戰事連年。

最後一次，我執意要隨他出徵，不曾想遭到埋伏，戰敗，丟盔棄甲，我們亡命奔逃。

他帶我逃到江邊，過江就是故土，他卻猶豫了，良久，他仰天長嘯，說命數已定，再無臉回去見君王，遂揚劍自刎。

我抱著血泊中的他，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別急，你慢慢走，我這就來陪你。”

去到陰間的時候，他已經喝完孟婆湯，忘卻了前世因果，也忘卻了我。可是，我怎麼那麼捨不得。

孟婆湯，我沒有喝。上刀山，下油鍋，即使肝腸寸斷，也無怨無悔，但求不忘，但求他的每一世都由我來度。

今天，是他的第五百二十次輪迴。不知道為什麼，我特別鐘意這個數字。

和每一世一樣，這次他依舊試圖推脫不喝孟婆湯。我有些開心，不知當年他是不是也在橋邊像這樣推脫著等過我。

可是，他需要往前走，於是我勸他忘記，遞過湯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的心竟然有些疼痛。

他喝下了湯，這一次他又流淚了，還是用的我的衣袖。

我是孟婆，我依舊在奈何橋這裡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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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許安安

編輯|顏曉婷

圖片|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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