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人也叫網紅,店也叫網紅,如果把這個概念放到以前,那麼進賢路當之無愧就是一條“網紅路”,它的“網紅店”可不止一家兩家。
這條短短几百米的小路,卻特別讓人留戀。這裡就像是濃縮的上海,有市井的弄堂、破舊的街面房子,也有潮人匯聚的服飾店、洋餐廳,更為重要的是,在這裡,你的味蕾能找回老上海的味道。
壹
短小精悍的歷史
進賢路,1926年才修築,地處當年的法租界。
過去的路名叫“普恩濟世路”,Route John Prentice。讀過法語的都曉得,用route這個單詞,說明這條馬路過去也不大。
那麼,John Prentice這個人又是誰呢?
他是個英國人。奇怪麼?為什麼法租界要用英國人的名字來命名?
J.Prentice,蘇格蘭人,很早就來了上海,大概在1870年的時候,他是當時旅滬的著名造船專家,一直是上海工部局的成員,並且於1901-02年,短暫出任過工部局主席。
J.Prentice在旅滬法國人中,有著很好的口碑和很廣的人脈。1925年4月,他死於那場肺炎流行,並被葬於靜安寺這裡的外國人墓地,就是現在靜安公園的所在地。上海法國人俱樂部內部,還曾為他設立過紀念堂。
去西泉浴室汏浴
說起“混堂”,上海人對於浴德池、卡德池、大觀園、逍遙池這些知名老混堂,都不會陌生。而在進賢路所在的小浜灣地區,過去也有一個上海灘很有名的混堂,這就是西泉浴室。
這裡是上海為數不多,設有一清、一濁,兩個大池的浴室。同其他澡堂一樣,堂口有擦背、捶背、扦腳、敲腳、推拿、剃頭、擦皮鞋等服務,還有人托盤小賣出售生梨、青蘿蔔、青橄欖、蓮心湯等清熱去火爽口小食。
當年,西泉浴室內還有一副木雕對聯,上聯為:“進門皆是清潔客”;下聯為:“出門並無齷齪人”——算不上什麼驚世絕句,但對仗中亦將人生況味點出幾許!即便是房屋條件頗好的斜橋地區居民,依然會選擇附近的西泉浴室,經常去那邊洗澡。
當年,普恩濟世路在法租界的地位不容小視,法租界境北的第一口深井(自流井),就在於普恩濟世路地籍5549號地塊。
民國32年(1943年),汪偽政權接收上海租界時,用江西地名“進賢”二字,取代了“普恩濟世”的名字,進賢路由此得名。
貳
“文藝範”
看到標題,儂肯定以為我要先說進賢路的飯店,儂猜錯了!
自從設計師小店陸續從長樂路搬過來之後,去進賢路的意義,終於可以不再止於茂名路路口,那幾家裝修簡陋且座位總是欠奉的老牌飯店了。
在這條藏身鬧市區,走來走去都讓人有戛然而止之感的次馬路上,現在有了不少時髦鋪子、咖啡店和設計師工作室。它們分佈在進賢路的兩頭,與中段那些看起來年代久遠,有點兒破敗的舊式弄堂房子和菸紙店和諧共處,透出幾分不驕不餒之氣。
遠聲書局
進賢路的“文藝範”,是有歷史的。
這裡的89弄4號,過去是“遠聲書局”的所在地。書局創辦於1934年,店主張玉賁。
抗戰爆發後,一批青年學生在地下黨的支持下,為打破了“孤島”文藝界的沉寂,辦了一個文藝刊物——《文藝》。
左翼作家聯盟的領導人之一、戴平萬,就是這個刊物的撰稿人之一,當年很多文藝座談會,也會選在普恩濟世路(進賢路)舉行。
除了時髦和新潮,進賢路上海還有幾家“古董店”,賣的都是老上海的舊傢俬,這幾家店的老闆姓周,頗有一點“local之王”的風範。
老周從2005年開始做起舊傢俱生意,從最初的6平米小店,到今日大小不等的3家店,很有一番白手起家的意思。
進賢路地段好,並且離我家這麼近,舊時還是杜月笙的地盤,我就喜歡這種歷史感。反正老的東西越來越有市場,年輕人就是喜歡這種腔調。
叄
“復古”的天鵝閣
進賢路上,倒是有一個老克勒開的店,這就是“天鵝申閣”。
作為海派西餐的代表,“天鵝閣”早已成為了上海人的記憶,據說,老闆取“天鵝申閣”的名字,也是因為紀念自己童年的記憶。老闆說,他小時候最開心的事情,莫過於穿戴整齊,跟著長輩們去“天鵝閣”吃西餐,那過節般的興奮感,至今難忘。
後來回國後發現,當年的“天鵝閣”被拆掉了。除了無盡的遺憾,自小喜歡下廚房做料理的他,萌發了一個念頭,開一家西餐廳,把兒時品嚐的老菜餚重新拾起來。
他的確做到了。
紅白格子桌布,和當年天鵝閣的材質、顏色一摸一樣,還原了一個老上海的西餐廳。羅宋湯、炸豬排和土豆色拉,是很多老上海食客每次必點的“三件套”,尤其是土豆色拉,那真是小辰光的味道!
據老闆說,這裡的一些老菜式,也是他和老克勒們“嘎三胡”時回想起來的。這位老闆,就是周永樂,他的奶奶是曾被稱為“豪門千金”的聶家四小姐、聶其璧,而她也是曾國藩最小的外孫女。
有幸見過老闆幾次,一口標準的上海話,舉手投足間的老克勒味道和多年海外生活的經理,以及他整個家族流傳下來的上海文化一起,統統反映在了他的餐廳和菜品之中。
肆
生活的味道
如果說“天鵝申閣”帶給上海人的是記憶中的味道的話,那麼,進賢路更為出名的,是那些“生活的味道”——這就是進賢路上,最大牌的幾家本幫小餐廳,“春”、“蘭心”、“茂隆”、還有陝西南路口的“海金滋”。
有意思的是,雖然茂隆、蘭心和春這三家上雜誌的上雜誌上電視的上電視,更有甚者還被國外媒體奉為海派的傳統料理的圭臬,但它們十多年來,依然低調故我。
一不裝修二不擴充,只把自己隱在那排新裡房子的底層,維持著80年代小理髮店般的狹小門面,等待著慕名者的搜尋和偶遇者的驚喜。
三家餐廳,筆者最想說說“春”——實在是因為老闆娘,給我印象太深刻了。
“阿慶嫂”
說“春餐廳”當年是舉滬聞名,這一點不誇張——無論其所謂的“家常菜式”,還是老闆娘那“阿慶嫂般的態度”(我姆媽最喜歡在背後這麼叫她)。
我姆媽還總結過春的幾個特點:“價格不菲、菜式家常、態度“老奎”、環境擁擠,但是,怪了,就是有一幫子人,來了又來,吃死愛死”——這其中,肯定有伊額兒子,我。
搬到威海路上班之後,就沒少去過“春”,最初是借姆媽的由頭,後來也麼少帶各種朋友去,不管帶哪種“春色”去,招牌醬鴨、雪菜豆瓣酥,還有油爆蝦,定是必點的——實在太歡喜,就是因為本幫醬鴨,吃出了我爹爹當年的手藝!
曾有個老上海這麼點評“春”的食客,筆者是覺得,雖然搓克,但是恰到好處——“被老闆娘冷麵狠搓幾句,還西格格痴笑,象在澡堂被按摩女撳到要緊處,痛而快樂”。
真的,我算是發覺了,自己有多歡喜市井氣的上海,就有多喜歡這樣的“老闆娘”。
儘管現在很少去那邊了,但是,偶爾去一次之後,依然會寫下這樣的文字:
是春天了,這段小馬路上都有了荷爾蒙的味道:老闆娘手裡一支香菸,窗臺邊老食客的背上輕輕一拍,一句“戳氣”,真是風情萬種,即便外人視作打情罵俏,也不會有豔俗的“老鴇氣”,或許,這也是上海女人的“嗲”,淑女帶點風塵味,不多不少,就一點點。
伍
新東西不斷生長
雖然喝過洋墨水,但筆者並不時髦,也不喜歡潮,就是喜歡進賢路,這般上海的味道。
在這裡,快走5分鐘足夠一個來回;窄窄的馬路,索性做了單行道;人行道也是窄窄的,梧桐樹一不小心便把影子都潑到馬路上;聽上去,這條馬路都是文藝調調的事情......
在比肩的潮店、設計師品牌店之間的,是有些破舊的弄堂口,那些搖著蒲扇、拉家常的阿婆們,還有躲在陰頭裡,慵懶的家貓......我喜歡的一本雜誌曾經寫下,關於進賢路的文字:
如果把她們當作另類時尚的代表,也未嘗不可——正是這樣的進賢路才有趣,它與時俱進,但還矜持地擺著旁觀者的pose,街道並不那麼幹淨,房子也不是那麼漂亮,新的東西卻不斷在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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