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類成功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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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因斯坦最喜歡的一種運動叫,Gedankenerfahrung。

中文世界沒有一個完全與之對應的詞,如果非要解釋,你大概可以簡單理解為:想象。

愛因斯坦試圖發揮想象力的對象是科學,更準確地說,物理學。他會閉上眼睛想象物理學在現實世界中的具體表現,而不單純是在黑板上建模、推演、運算。

  • 當他 16 歲時,他就開始想象如果自己騎在一束光線上會看到什麼——光會如何前進?它將如何彎曲?
  • 不久之後,他又開始想象如果自己坐在一個太空中的密閉電梯裡,身體會有什麼感覺。
  • 後來他還甚至通過想象蹦床上保齡球和檯球造成的塌陷,來思考重力對時空的扭曲作用。

在愛因斯坦的傳記中,有更為詳細的關於他輟學後獨自練習 Gedankenerfahrung 的故事。他將這段經歷看做是自己真正開始學習的發端。

嚴謹來說,想象力應該無助於物理學,你甚至可以認為他們是對立的。畢竟,前者是對虛擬事物的臆想和揣測,後者則完全依賴於對真實世界的研究。

但愛因斯坦的想象力幫助他成為天才物理學家。現杜蘭大學歷史系教授、曾為達芬奇&喬布斯&富蘭克林&基辛格撰寫傳記的作家沃爾特·艾薩克森在那本《愛因斯坦傳》中是這樣描述的:

“他從來沒有做過死記硬背的學習,他的成功來自於將數學技能與想象力聯繫在一起,這讓他‘看到’了別人無法理解的東西。”

也許我們可以這樣理解所謂“異類”的成功:通過將兩種彼此無關的技能融合、碰撞,進而創造出一些全新的東西。也就是說,想象力 + 數學技能,這可以部分解釋一位物理學家的成功。

那麼我們同樣可以說:溝通能力 + 商業常識,可以部分解釋一些商業人物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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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商業常識有太多值得展開的了。不過本文真正想討論的是,溝通能力。

巴菲特一直踐行著一個約定:通過那封著名的致股東信每年與後者定時溝通。30 多年後,貝佐斯也理解到了年度致股東信的重要性。

馬斯克則是第三個。

但他並不單純侷限於每年只寫一封。眾所周知,這位在 Twitter 上是個話癆,甚至曾因口無遮攔引發 SEC 的調查(雖然已經和解,但此後發言需要經過“審計”)。

不過他並不總是如此。比如 2006 年,他對外公開“ 特斯拉汽車總體規劃(secret-tesla-motors-master-plan-just-between-you-and-me)”,精心規劃了未來 10 年將會發生的事。

這份規劃和他的眾多嘴炮不同。事實上,即使是 2008 年金融危機這隻黑天鵝悄然出現,這份關於特斯拉的規劃 list 上大部分事項依然在正常進行。

馬斯克所展示的就是大膽卻頗為理性的溝通能力,我們大致可以這樣理解:

首先,這份規劃迫使馬斯克把自己對未來的願景和實現目標的計劃講得足夠清楚、明瞭,因此他才能更清晰地和他人分享自己的願景。更重要的是,它吸引了一批支持特斯拉的鐵粉。

其次,由於當時特斯拉剛起步,他所講的故事並沒有被廣而告之,因此需要更加坦誠激進,以期獲得更大的影響力。

最後,這是一種破釜沉舟:既然馬斯克把未來規劃公開出來,接下來就務必要迅速執行它。緊迫感倒逼了一些事情的發生。

如果跳出這個例子,我們可以更深入地理解,溝通能力到底能帶來什麼。

第一,溝通能力的短期結果是產生好的“內容”。這是深入研究問題的一種內驅力。因為當你必須與其他人就自己的想法進行交流時,你退無可退。而你耗費心力所得來的一切有意義的結果,都會在往後一段相當長的時間裡創造持久價值。

第二,溝通能力的長期價值是帶來好的傳播效應。它可以幫你吸引到來自生態系統各個部分的人。這也是建立網絡的好機會:當你通過好的內容展示出自己的溝通能力,你將更有理由與有影響力的人接觸。也就是說,好的溝通能力讓你遇到對此感興趣的人,甚至會帶來他們一定程度的信任。

第三,溝通能力的作用在於產生“信息槓桿”。如何讓你每天接觸的諸多信息產生更大價值?要點在於藉此產生專屬於你自己的信息,以此為槓桿撬動更多內容,吸引反饋甚至是反駁,然後才是更好的交流和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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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理解溝通能力的價值,我們回過頭來討論它該如何提升。

電影中最令人難忘的一幕往往是在臨戰前夕,將軍(通常是電影主角)站在數千名士兵面前發表一通熱血澎湃的講話。但是你會不會覺得荒謬,這些發表演講的人居然不用擴音器或麥克風嗎?

顯然,這種演講是在露天的戶外進行的,所以他的聲音傳播到幾十米外可能已經是極限了。所以,一名士兵站在隊伍最後一排、距離講臺足有好幾百米的地方,是不是隻能偷偷想:“他到底在說什麼?其他人為什麼在歡呼?他們真的聽到了嗎?”

當然,有了現代化的通信設施,所有人都可以處理信息的放大和失真問題。但是如何讓自己的溝通能力得以提升?

我們不妨換個問題,假如身處管理層,如何用不多的時間將相同的事情和想法傳達給組織中的不同個體?

在貝佐斯擔任亞馬遜 CEO 的職業生涯早期,他可能就已經注意到了公司規模擴大後可能出現的信息傳遞問題。

雖然得自巴菲特的經驗(致股東信)可能是不錯的解決方案。但貝佐斯的心裡顯然還有一個答案。

事實上,這個問題的根源在於,人們無法完全獲知別人已有的信息,因此無法做出類似的判斷過程,必然也就無法百分百理解他人的意圖。

當然,貝佐斯可以選擇花大量時間召開全員會議,不斷重複他的理念,甚至是插手一些下級的工作細節,但這會把他的時間消磨殆盡。

貝佐斯的溝通能力強就強在,他總是能以非常簡潔和令人難忘的形式傳遞意志

舉個例子,他經常講的“Day 1”。亞馬遜內部甚至以此為一棟建築命名。貝佐斯也許很少具體解釋這個概念,但他總是不停強調,公司需要避免進入 Day 2 的狀態,以此讓所有人理解 Day 1 的含義。

他總是說,Day 2 意味著停滯,隨之而來的是業績下降,然後是死亡。這就是為什麼公司總要保持 Day 1 的狀態。

貝佐斯想表達的當然是一個含義豐富的想法,但他把它壓縮成了兩個字,Day 1。

類似 Day 1 這樣的概念還有不少,據一位內部員工表示,貝佐斯總是能把一些關鍵想法壓縮之後講給大家聽。比如,亞馬遜每年都有一個大的主題,這些主題簡潔而令人難忘,可以幫助每個人記住當年公司最重要的目標。

有一年,亞馬遜的主要目標是儘快增加收入和訂單量,以實現規模經濟,從而引發飛輪效應。那一年的主題是“Get Big Fast Baby ”。相比於“增加 80% 收入”,“Get Big Fast Baby ”更容易讓所有人記住。

還有一次,亞馬遜已經達到 1 億美元收入的里程碑,貝佐斯當時的主要擔憂是,公司是否可以在不出問題的情況下快速處理大量訂單。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當年的公司主題定為“Getting our house in order(讓我們的一切有序起來)”。

每個團隊都接收到了這個主題帶來的訊號。大家希望徹底解決快速處理大量訂單的事宜,而不僅僅是為此付出更多的人力和其他開支。

當時,他們為了實現目的,一直在尋找那些能夠突破理論負荷的方案,並始終尋找在哪裡能創造規模經濟。舉個例子,如果搭起一套合理的客戶自助服務機制,就能夠有效處理最常見的客服問題,比如打印退貨清單。

也許這就是衡量公司戰略的一個很好的方式:你隨便走到走廊去問公司裡的某個人,看他是否知道目前的首要任務是什麼。

而貝佐斯顯然是十分了解的,因此他才願意花時間用正確的詞彙來壓縮一個關鍵概念,藉此提升溝通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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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有一點非常有趣。雖然在對外溝通的過程中,貝佐斯選擇了壓縮信息。但他採用了與此完全相反的方式來處理信息的輸入過程

比如,他在亞馬遜禁止使用 PPT,因為覺得這種媒介會產生信息損耗。PPT 一直鼓勵大家將想法縮減成一系列的要點,所以貝佐斯非常討厭。

可以這麼理解,他不想也不允許其他人向自己傳遞壓縮之後的想法,他要完整信息。所以內部員工會以長文方式彙報。雖然書寫下來也會讓信息產生一點損失,但比 PPT 好很多。

也就是說,貝佐斯在對外溝通的時候經過了仔細壓縮,以便實現最高的“信息保真度”。但他獲取信息的方式又非常原始,並且儘可能不要壓縮。

類似的天才概念並非是首次出現了。比如硅谷創投圈絕大多數人都不可能不知道 Marc Andreessen 的那句——Software is Eating the World(軟件正在吞噬世界)。




參考文章:http://www.eugenewei.com/blog/2017/5/11/jpeg-your-ide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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