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登站過臺的P2P,崩盤後留下了497套房
樊登是中國知識付費領域的“教父級”人物。
他用一個月7000元的內容成本,做到了過億元的營業收入。
三虎在上下班途中就愛聽樊登講書,他總結道:
互聯網擴大了個體的能力,樊登把一本書加以提煉,用一箇中年男人特有的磁性嗓聲講述出來,創造了一個相當於傳統廣播電臺的價值。
但尖銳的質疑聲一直存在。
央媒就曾經質疑,把一本書用50分鐘聽完,完全是投機取巧,把受眾訓練得更不願意讀書。
樊登的迴應是:
當年在海德堡發明印刷機後,很多人都不看印刷的書,他們覺得印刷的書沒有靈魂,應該看手抄的書,排斥新生事物是社會的慣性。
教育的目的是改變大腦,只要你學到知識,管它是聽來的還是看來的呢?你在學校上課,難道不是老師把書讀完了以後講給你聽的嗎?
質疑聲並不妨礙樊登大量獲取用戶。
很快,樊登擁有了400萬付費會員,其中許多是一二線城市的中產階級。
外界很好奇,樊登的成功祕訣是什麼?
是輕資產運營嗎?
樊登讀書會APP的邊界成本接近於0,增加的收入幾乎等於增加的利潤。
是靠口碑營銷嗎?
樊登讀書會APP通過朋友圈推廣,付費會員實現了幾何倍數的增長。
這些都不是關鍵。
樊登的成功之處,在於製造了中產階級的知識焦慮。
而“知識焦慮”是“財富焦慮”和“懷疑自己不努力”交集的產物。
過著996生活的中產階級,肩負著沉重的經濟壓力,他們害怕跟不上社會的腳步,心甘情願地交上一年365元的會員費。
兩江棒棒發現,不僅是會員費,在焦慮的推動下,一些中產階級還交了“智商稅”,比如購買了樊登站過臺的P2P產品。
魏寧,土生土長的成都人。
他長得一幅濃眉大眼的模樣,耳朵尤其寬大。
民間有一種說法,大耳面相的人有富貴命。
魏寧出現在公眾面前時,媒體給他包裝了一個人設:
一個精通商業的創業者。
2000年,魏寧未滿21歲便放棄學業創辦四川置信信息產業有限公司,第二年,該公司順利成為成都“長城寬帶”西南地區首家社區運營代理商。
2006年,魏寧再次創立四川歡躍數碼網絡技術有限公司,三年後,該公司被一家成都本地企業全資收購。
2011年1月,魏寧創業了口貸網,一個自稱是全國第7家成立的P2P平臺。
魏寧也是一個製造焦慮的高手。
他通過製造財富焦慮來圈養用戶。
來看一看口貸網的廣告文案:
最近兩年,焦慮情緒在中產階級間的蔓延速度堪比洪水猛獸。
焦慮,像個黑洞,讓人越掙扎越深陷其中。
如何才能真正做到遠離焦慮?
當你不工作也能獲得持續不斷的收入時,你的焦慮自然就緩解了。
比如,將閒錢放到口貸網理財,讓錢生錢,逐步積累財富。當你有底氣從容地面對生活時,就沒那麼焦慮了。
運營口貸網的是口貸網絡服務股份有限公司。
在這個公司當中,CEO魏寧,COO溫謀、CIO費立都有股份。
與其他的P2P平臺不同,口貸網在發展過程當中得到了兩大信用背書。
一個是媒體的信用背書。
2014年7月,魏寧做客央視的《商界傳奇》欄目。
當時,樊登尚未從央視辭職,他主持了與魏寧的對話。
樊登問:“你為什麼不參加高考?”
魏寧回答:“父母把我的人生都安排好了,以後就出國留學等等,我不喜歡父母決定我的人生,於是直接罷考。”
在20多分鐘的對話當中,樊登多次給魏寧送上溢美之詞,比如“魏寧只用短短三年的時間,既學會了經營公司,還學會了資本運作,成功把公司賣掉了。”
這是樊登人生的一個汙點。
但他或許是身不由己。
一個合理的推測是,口貸網在央視花了不菲的廣告費用。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魏寧為何多次在央視出鏡。
2016年11月,在CCTV-13播放的新聞當中,魏寧又出現了,在20秒的時間裡,他向全國觀眾講解了口貸網的風控措施。
另一個是投資機構的信用背書。
2015年5月,口貸網迎來了國資背景的知名創投機構——深圳市創新投資集團,成為深圳市創新投資集團投資入股的第一家P2P平臺。
兩年後,又有一家香港上市公司看上了口貸網。
2017年4月,中國幸福投資(08116:HK)發佈公告稱,擬作價3.8億港元收購一家註冊在英屬處女群島的富弘有限公司。
富弘有限公司旗下的主要資產正是“口貸網”。
有一個細節耐人尋味,中國幸福投資披露的“口貸網”賣方是泰泉企業有限公司及綽亨企業發展有限公司,同時賣方的最終實際權益擁有人為趙新及任偉,這兩人跟口貸網的CEO魏寧,COO溫謀、CIO費立沒有任何關係。
這樁收購最後無疾而終,但許多口貸網的投資者心中都有一個問號:
魏寧、溫謀、費立難道都是站在前臺的提線木偶?
2018年6月,“2018陸家嘴論壇”在上海舉行。
中國銀保監會主席的郭樹清走上講臺,他告誡投資者:“理財產品收益率超過6%就要打問號,超過8%很危險,超過10%就要做好損失全部本金的準備。”
一個月後,年化收益超過10%的口貸網崩盤了。
2018年7月21日,口貸網出現兌付困難後,成都市高新區財政金融局、公安分局立即介入聯合開展調查工作。
這是一場擊鼓傳花遊戲,動作稍慢的投資者接到了最後一棒。
兩江棒棒見過一些賭徒式的投資者,他們明明知道P2P有風險,但堅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他們抵押房產,把身家性命都押在P2P上面,試圖吃利差。
P2P曝雷後,他們的眼睛是灰色的,那是萬念俱灰的顏色。
他們會成群結隊地去P2P公司抗議,在網絡上發表大量揭露P2P黑幕的帖子,到公安機關報案尋求政府介入。
這時,經驗豐富的辦案民警會安慰他們:
忘掉這件事,回去努力工作,把錢掙回來!
經過幾個月的鬧騰,這些人逐漸接受一個殘酷事實:錢多半是肉包子打狗,拿不回來了!
2019年3月23日,深圳最大的P2P——紅嶺創投成立十週年。
在這一天,紅嶺創投發佈了清盤公告,宣告正式告別P2P行業。
所有關注P2P行業的人都心有所覺,一個時代落幕了。
幾天後,成都方面通報了口貸網的最新進展,讓投資者在黑暗當中看到了些許光明。
2019年4月1日,成都市公安局高新區分局發佈微博稱:
2018年10月底,成都高新區分局對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的口貸網平臺立案偵查。截至目前,已抓獲並批准逮捕6名涉案犯罪嫌疑人,依法查封涉案公司、個人名下房產497套、凍結涉案資金170餘萬元。現公安機關正一方面對另一在逃犯罪嫌疑人展開全力追緝;一方面正有序展開涉案資金審計及電子數據梳理鑑定,以繼續追查涉案資金、挽回群眾損失。
這真的是不幸中的萬幸。
官方定性口貸網為非法集資而非信息中介,意味著投資者有權拿回本金。
而497套房,給了投資者無限憧憬。
許多人百思不得其解:口貸網為何有這麼多房?
一個來源應該是自持。
口貸網在北京、上海、深圳、成都設立四大區域分公司時,全部是以自購物業形式設立辦公場所。
口貸網註冊資金5000多萬,其中4000多萬都用於購置房產。
魏寧的解釋是:P2P平臺流行跑路風潮,自有房產,不好跑路,能給投資者信心。
另一個來源可能是借款方的抵款房。
口貸網的業務集中在北京、深圳、上海、成都四處,業務模式以房產抵押貸款為主,估計是借款方無力償債,口貸網與借款方協商拿到了大量抵款房。
兩江棒棒注意到,2016年以來,北上廣深的房價都有一波大幅上漲,作為二線城市領頭羊的成都漲幅也不小。497套房,按每套200萬計算的話,投資者還能收回近10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