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環巢湖——“橋”見柘皋

朱元璋 交通 南宋 最憶是巢州 2019-04-07

作者:方培龍

柘皋,千年古鎮。西周群舒立宗國,春秋哀公“會吳城”;漢建橐皋縣,唐置橐皋鎮,南宋稱柘皋,至今不變稱。鎮古令人驚,比鎮更古的是柘皋河,柘皋河就像是仙人用利斧把古鎮劈為東西兩半,隔河相望。曾經的天塹也一定阻斷過古鎮兩邊許多“柔情似水,佳期如夢”的牛郎織女吧,不然,今天的柘皋人為何對河上的橋是那樣的深摯和崇敬呢?


魅力環巢湖——“橋”見柘皋



一、皇帝報恩——玉蘭橋

玉蘭橋是當之無愧的柘皋地標,找到了玉蘭橋就找到了柘皋的心臟,知道柘皋的人沒有不知道玉蘭橋的,瞭解玉蘭橋的人沒有不瞭解柘皋的,柘皋還真的沒有任何一處像玉蘭橋那樣能夠代表柘皋的。

柘皋鎮有一條橫貫東西的主街道,這條主街道就像一條粗大的線條串起了柘皋的生活和繁榮。而玉蘭橋就是這條線上的鎖釦,鎖釦要是斷了,柘皋鎮也就斷了。老柘皋的心中永遠定格著這橫貫東西的主街道,橋西叫紅衛街,橋東叫中街(實際是北閘街的一部分),中街向東直到合浦路(331省道)為東方紅街。當年要是一個陌生人找商鋪的位置就要先說是在玉蘭橋東還是在橋西,要是等人那玉蘭橋則是首選,要是休息或看熱鬧那玉蘭橋最為集中。玉蘭橋幾乎是每個離開柘皋的人提到柘皋的首選吧,魯彥周先生在《柘皋志》序中說:“每去一次,回家總要津津樂道好幾天,並且成為同伴們羨慕的對象。柘皋的玉蘭橋、河東、河西……都令我眼花繚亂。柘皋河裡的木船,穿梭來往,令我神往……玉蘭橋上的夜點攤上燈火和清脆的叫賣聲,又令我垂涎。”玉蘭橋帶給柘皋的不止是街道連通、往來便捷,而更多的是情感所記和情懷所依。

玉蘭橋不是一座普通的橋,它不是簡單的“軋軋飛車入翠微,人於妙處未深知”,也不是“清江一曲柳千條,二十年前舊板橋”,它有著厚重的歷史承載和美妙的生活情懷。

玉蘭橋原名“遇難橋”。據《柘皋志》記載:“此橋始建於明洪武二年(1369年),正統年間,知縣劉匯重修,弘治十七年又修。清光緒元年大修。”相傳元朝末年,朱元璋兵敗,僅剩一人一馬,被元兵追至柘皋河邊,仰天長嘆:“此天滅我也!”正當危難之時,對岸更夫撐來小船渡朱元璋過河,朱元璋得以擺脫追兵。臨別時,朱元璋謝問更夫有何所求,更夫道:“此處原有座橋,南宋時被金兵拆除,一直未能修復,能修一座橋就好了。”朱元璋回道:“老丈放心,元璋他年得勢,定要修橋,報恩。”朱元璋後來果真當上了大明開國皇帝。當了皇帝后,朱元璋不忘當年的報恩許諾,詔令修橋,橋修好後,馬娘娘說“遇難”成祥立國不易以警後世,遂將此橋取名“遇難橋”。


魅力環巢湖——“橋”見柘皋



後來這座橋給古鎮的人們帶來了暢通便利和美好生活,人們覺得這麼美好這麼親切這麼貼心的一座橋與“遇難”相連,既不吉利也有損橋的繁榮和輝煌,於是諧音置換,改名“玉蘭橋”。玉蘭是多麼的馨香和潔白啊!這一改,橋的美好和聖潔立出,從此,柘皋人心中就永遠矗立著一座有歷史溫度的聖橋。

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玉蘭橋建起了最具特色最具風情的四個橋頭堡。橋頭堡為四方的兩層小樓,頂蓋琉璃瓦,金光燦燦,輝煌照人。金頂浮空飾橋端,灰橋如虹臥兩岸。碧水映出雄偉身,美景如畫烙心間。那時候柘皋人看到了橋頭堡,除了驚歎就是自豪。

最令我難忘的就是東岸的北橋頭堡。它隸屬當時的新華飯店(也叫沿河軒或迎湖軒,至今我也搞不清是前者還是後者,但當時只要一說,柘皋人都知道是新華飯店)。那時的生活還是比較艱苦,新華飯店在柘皋人心中,就是今天的五星級飯店也是無法比擬的。能到新華飯店吃一頓,不止是滿足與陶醉,簡直就是自豪與炫耀。當時我們剛到單位的幾個單身漢,早晨睡懶覺,匆忙趕去上課,上過課後,相約到橋頭堡上吃早茶,而且一定要選二樓臨窗。一碟千張,幾個點心,山南海北,好不痛快。最是陶醉的就是透窗觀橋,橋上男女老少,熙來攘往;挑擔拎籃,揹包推車;喊聲笑聲吆喝聲。那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通行橋了,簡直就是柘皋濃縮的“大世界”。而此時與橋上喧囂相呼應的是橋下洗衣的棒槌聲和小船劃過河面的搖櫓聲。

歲月就像玉蘭橋下的流水,在不知不覺中流去。一晃三十多年,新華飯店早已成了歷史,橋頭堡雖在已黯然,今天的玉蘭橋已不再如昔日的繁榮了,每當我走過這裡,橋頭堡上的笑聲彷彿還在耳邊,憑欄眺河,似有“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之感。

歲月流走的是青春,流不走的是情懷,玉蘭橋是柘皋人心中的豐碑。夕照流水映巍峨,擔得風雨歲月稠。一代帝王留恩跡,玉蘭馨香惠千秋。


魅力環巢湖——“橋”見柘皋



二、交通咽喉——反帝橋

站在玉蘭橋上,向南望去,200米外又有一座大橋橫臥柘皋河上,這座橋就是柘皋有名的反帝橋。顧名思義,此橋具有很強的時代背景和政治色彩。上個世紀50年代末60年代初,毛澤東主席制定了抗美抗蘇“反帝反修”的外交戰略,與此戰略相應,國內則掀起了一股“反帝反修”的熱潮,此橋就是誕生於此時。反帝橋不像玉蘭橋那麼有故事那麼有蘊含那麼有積澱,“反帝”二字產生於特殊的背景,此背景內涵隨著時代的變遷,無論是文字材料還是口頭流傳都難以遇到了,所以橋僅剩名了,至於那轟轟烈烈的時代印記早已失去的無影無蹤了。

反帝橋,自誕生直到今天都是柘皋交通的第一大動脈,它是省道331 (原稱合浦路,即合肥至浦口。)的咽喉之地。在沒有合寧高速之前,這是合肥到南京的必經之地,直到今天,南京至合肥的集裝箱貨車為了節省高速收費還是選擇走這條路,足見這條路的交通當年是多麼的繁忙,也足見反帝橋有多麼的重要。

原先的反帝橋雖是鋼筋混凝土獨孔大橋,但橋面不寬,兩邊護欄和橋兩端的安全設施都不夠完善,到了夏季發大水,橋孔滿足不了排水的需要,河水時常會漫上橋面,行人和車輛都通行不便。這些不夠完善的狀況,也給平時繁忙的交通帶來了許多安全隱患。

這座橋曾經多次發生車輛直接衝到河裡的慘痛事故。記得有一年,一輛紅色的夏利車,直接衝到河裡,因河水太深,等把車子撈上來,車內的人早淹死了。某廠一位採購員竟然借當時的流行歌曲《粉紅色的回憶》把這次事故改成歌唱道:“夏利,夏利,悄悄下去,沒人能救你。沒人能救你,把你寫在日記裡,沒人能救你,心裡想的還是救你。”由於事故頻發,2009年公路部門對此橋進行了擴建和交通設施的完善,自此後再也沒有發生汽車衝入河裡的事故了,現在看到的反帝橋就是擴建和完善後的大橋。

關於反帝橋有一段美好的生活記憶。我剛分到學校的時候,很喜歡打籃球。夏天,跟王家樹老師(後來調到巢湖市體委,任體委主任。)一起打球,王老師既是球友,亦是我的老師(我高中時的體育老師),打過球,王老師經常帶我們到柘皋河游泳。我們從倉房村後的河堤下水,上限就是到反帝橋,從不過橋,因為橋往下游的水乾淨,橋往上游的水不潔。反帝橋無意中給我們暢遊的生活畫了一條紅線。今天,我有時候走過反帝橋,河中那矯健的身影彷彿還在眼前,水中的笑聲彷彿還在耳邊,但遺憾的是帶我們打球帶我們游泳的王老師,兩年前就因病過早地離去了,願他在天堂河中游泳時,沒有“反帝橋”。

今天的反帝橋長虹臥波,車水馬龍,橋端的小廣場,晚上躍動的是廣場舞大媽們矯健的身影,幸福的舞曲響徹夜空。橋頭路邊立著“反帝橋站”的城鄉公交站牌是廣場舞大媽們最忠實的粉絲。


魅力環巢湖——“橋”見柘皋



三、風水戾氣——北門橋

柘皋鎮最大的特色就是有點像全國著名的城市武漢,武漢是一江分三鎮,即漢口、漢陽、武昌;而柘皋是一河分三街,即西街、中街、東街。1956年毛澤東主席寫了一首《水調歌頭·游泳》,對武漢長江大橋暢想到:“風檣動,龜蛇靜,起宏圖。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斷巫山雲雨,高峽出平湖。神女應無恙,當驚世界殊。”而柘皋人最能感受到是“一橋架東西,天塹變通途”的交通便利於和生活自如。對於河東河西的柘皋人來說,橋是個繞不開的話題。

玉蘭橋、反帝橋讓鎮中和鎮南的東西居民方便了,可是鎮北的人們要過河就得繞過玉蘭橋,路較遠,穿街心繞也不方便,因鎮北主要是生活區,於是就在距離玉蘭橋北約300米的地方建立了一座“北門橋”。

北門橋建於何時筆者無從查考,但它不如“玉蘭”的古和“反帝”的久是肯定的。此橋雖然跨度很大,甚至超過“玉蘭”和“反帝”,但橋面很窄,不能行車,僅供行人。後來也擴修了,也是鋼筋混凝土橋,但還是僅供行人,不能行車。

此橋最大的受益者是河西片上初中的學生,因為此橋距離柘皋初中也就三四百米吧,如果從玉蘭橋繞路程要遠多了,早先有很多學生和家長都選擇從這裡走,不過現在從這座橋上走過的人已經少的可憐了。一是因為在這座橋的北面不遠處又建了一座更加寬闊的金泰大橋,更主要的原因是這座橋的附近發生了幾次很離奇的死亡事件。今天很多人都認為這座橋破風水,有鬼氣,不是白天或特殊情況,一般都不會從這座橋上走過。

其實這幾次溺水死亡的事件跟橋真的沒有什麼關係,只不過這座橋本身就建在鎮邊,較偏僻,平時走的人就少;加上這座橋建的也確實有些令人費解。世上所有的橋面與岸邊的路都是平順相連的,不可能橋面與路有落差的,唯獨這座橋就是有一定的落差。也不知道是不是用這種方法來避免車輛上橋,而橋的兩端均是如此,人走上橋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橋卻顯得突兀,就是從觀瞻上也很有違和感。

而此橋的西端,又不是直接到岸邊的,建橋的位置又恰好在河岸彎曲、河灘最寬的地方,橋到岸,硬是堆出來的幾十米的引路。於是有人就認為這段堆的土路就像劍把,橋就像劍,刺破風水,易傷人。當然這只是一些迷信的說法,只不過此橋建的位置偏僻一點,西岸的環境冷僻一些,加上岸邊當時是柘皋著名的“小樹林”,林莽茂密,似有些陰森。

那些牽強附會、溺亡事件真的跟橋沒有一點關係,但橋的合理性確實值得商榷。當然,今天由於金泰大橋的建成,車輛的普及,此橋的功能已經非常弱化了。現在它好像成了河東河西那些釣魚族選擇垂釣位置的最佳捷徑。

金泰大橋建了沒幾年,由於鎮區的發展、金泰住宿區、主路連通開發區,它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北門大橋了,此橋寬敞,可以走人,也可行車。此橋最大的遺憾是單向,由河西向東越過大橋經過金泰住宿區連接331省道,繼續向東經開發區連接208省道;如果由東向西越過大橋,繼續走不到200米就斷了。聽說原計劃這條路是繼續向西,經柘皋中學北側,穿陸園村連接331省道,這樣331省道上的大型車輛從這條路就可以繞過鎮區。現在由於欄濱路的通車,331省道上的大型車輛已經繞過了鎮區,估計金泰大橋向西的路也就就此夭折了,此橋也就止於鎮內車輛行人的同行了。此橋最大的功績就是對北門橋的昌吉和糾偏,從心理上和交通便利上給北門橋所帶來的負面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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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邊城風情——農貿南路大橋

柘皋向東向西向北都有省級公路,唯獨向南沒有。柘皋的交通一直是東西繁榮南北薄弱。不過近年來,特別是農貿南路大橋建成以後,這種局面就改變了,整個鎮南的峏山片交通和生活面貌都有了根本性的變化。

柘皋是個因河而建的古鎮,柘皋河不知是天然的選擇還是傳說中大禹治水時的人工選擇,它向南穿鎮而過,出鎮到了西南方忽然來了個九十度大轉折向東流去,把古鎮與南鄉割開。南鄉的人們就不像河東河西的人們那麼幸運了,有個皇帝“遇難”成祥,報恩修了橋。他們被天塹隔斷,交通受到嚴重的制約,在農貿南路大橋建成之前,整個峏山片鄉村田園樸野的生活與鎮區繁榮的商業生活截然不同。這座大橋從交通意義上來說,它改變了整個南鄉的面貌,讓南鄉的人們與鎮區的人們的生活同步,它對整個南鄉的經濟建設、生活繁榮有著深遠而重大的影響,但是在我眼裡它卻抹去了柘皋最具特色的風情。

農貿南路大橋建成之前,南鄉的人們要到鎮上來就得過河,過河沒有橋就得靠船,而離現在大橋位置不遠的地方就是當年的渡口所在。大作家沈從文的著名小說《邊城》讓多少讀者為之絕倒,一個老人,一個女孩,一隻黃狗,一條大河,一隻小船,湘西那洗淨塵埃的人性美、人情美、自然美,如詩如畫。而柘皋河上的渡船,也曾讓我為之情牽苦尋,感嘆不已。

我曾尋訪過當年的老艄公,老艄公的離奇經歷,甚至比沈從文筆下翠翠的爺爺還要離奇的多,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後期我曾坐過老艄公的渡船到小山頭玩。老艄公,姓馬,人稱老馬。老馬的家就在東錢村,也有人說是小唐村,我在東錢村雖未能見到老馬,但是訪到了他的鄰居。他的鄰居介紹說,政府整治河堤,把他擺渡時在河堤建的小屋子拆了,老馬現在住在敬老院,他兒子家是在交管站南面河邊的一座兩層小樓。

我也找到了這座小樓,可惜沒能見到樓的主人,據說是外出打工去了。而就在我沒能尋訪到主人公而失望時,卻遇到了一位對老馬一家非常瞭解的人,他給我介紹了離奇的老馬一家。

老馬的擺渡是從其父親手裡繼承的,他的父親姓謝,其實是繼父。老馬也不是當地人,而是阜陽人。他的母親帶著他和妹妹,從阜陽逃荒到這裡然後嫁給了老謝。老謝也不是東錢本村人,究竟是怎麼落戶東錢村的,介紹人也不得確知。老謝喜歡喝酒,有人曾告訴我說他放鴨子時酒喝多了,掉塘裡淹死的;介紹人明確地告訴我,老謝是在石灰窯下的柘皋河裡淹死的,他參與打撈的。其後,老馬就子承父業,撐船擺渡。

就像《邊城》裡的擺渡一樣,過渡是要收過船費的,但只有偶爾過渡的人給錢,而南鄉的人都不給錢,而是按年,每家每人五元錢或五十斤稻子,一年中不論年齡不論大少、不論渡多少次,年終老馬上門討要。不論白天黑夜、春夏秋冬、風霜雨雪,堅守的老馬,用艱辛為南鄉的人們架起了一座越過天塹的“橋樑”。

一個人撐起的“橋樑”畢竟不能像橋樑一樣恆通無礙,當馬有事或特殊情況時,渡船就要交給他的兒子,他的兒子亦是繼子,姓唐,本是小唐村人,也是母親帶著他和妹妹嫁給老馬的。這是個特殊的家庭,不知是不是擺渡的因由,主人公似乎都是經歷了一種飄蕩然後靠岸的生活。

今天農貿南路大橋,了結了老馬他們一家人的飄蕩;整治河堤又給了他們一個穩定的家。當南鄉的人們從大橋上飛馳而過時,早已忘記了河中的漂泊和盪漾了;當南鄉的人們坐在車中把歡歌笑語灑在橋上時,不知是否還記得老馬一家為南鄉人的通行所付出的汗水和酸辛;泰戈爾說:“天空沒有留下翅膀的痕跡,但我已經飛過。”我想說:河上沒有留下槳的劃痕,但小船已經渡了千萬次。

我沒到過湘西,沒有到過鳳凰,不知道今天走到哪裡是否還能遇到“翠翠”家的渡船,沒有渡船還能有那如詩如畫的《邊城》嗎?站在船頭眺望著遠方的翠翠,能穿越時光看到飛馳在橋上的心上人嗎?千年古鎮的風情津渡走進了柘皋河的靈魂深處,目睹著通衢大橋上的每一個過往,嘆人間的變化,感自己的過往,慶河上的幸福。


魅力環巢湖——“橋”見柘皋



六、心中平安——太平橋

柘皋,這座千年的古鎮,自有其獨特的古韻文化。在其古韻文化中,除了人們熟知的地域歷史承載、徽派建築風格、獨成體系的早茶餐飲外,就是柘皋獨特的“橋”文化了。在每個柘皋人心中還有最重要的一座“橋”,這座橋不同於一般的橋,既不是木製,亦非鋼筋水泥鑄造;既不在水上,亦不在山澗;既不能看見,亦不能摸著。它是建在柘皋人的心中,雖然無形,但是最重。它,就是太平橋。

太平橋,不是一座真正意義上的橋,而是一種習俗。這種習俗,起於柘皋,止於柘皋;絕無僅有,是柘皋人心中虔誠而又神聖的習俗。每年正月十六的晚上,也就是元宵節後第二天的晚上,鎮上的人們要非常隆重地“過太平橋”。過太平橋,簡單地說就是走過兩座橋,無論以順時針走還是逆時針走都行,就是不能走回頭路,即從這座橋上過去,你得從另一座橋回去。

對於鎮上的人們來說,無論河東人還是河西人,最佳的路徑就是走過玉蘭橋,順著河沿繞過反帝橋回程,或走過反帝橋繞過玉蘭橋回程。過太平橋現在是柘皋過年的高峰和總結,太平橋一過年就結束了,該要出門的人就定心定意動身了,要是沒過太平橋就出門了,柘皋人心中一年都有芥蒂。

過太平橋不是簡簡單單地從兩座橋上走過就了事,而是非常的隆重。正月十六白天最重要的事就是準備晚上過太平橋。晚上,家家戶戶都是早早地吃了晚飯,大人帶著孩子,穿上節日的盛裝,帶上爆竹、蠟燭、香、空瓶或裂罐,然後歡歡喜喜,一家人走到玉蘭橋,點香、放炮、摜空瓶。在嗶嗶剝剝的爆竹聲和砰砰的碎瓶聲中,在煙霧瀰漫的橋上,順人流,跑過橋。然後沿著河邊走向反帝橋。反帝橋是交通要道,車輛多,雖然橋上也是有過橋“三步曲”——放炮、點香、摜空瓶,但程度明顯弱於玉蘭橋。玉蘭橋在過橋高峰時段,煙霧和碎瓶的玻璃渣讓人過橋都很困難。

二十多年前,第一次跟妻子一道去過太平橋,我很不當回事,可是妻子卻非常慎重和莊嚴,她是柘皋“原住民”,而我是“外來族”。她出門時帶個空瓶子,我很費解,問她為什麼要帶個空瓶子呢?她說:“過太平橋時,摜氣罐。摜了氣罐,把一年的怨氣都摜掉了,新年就沒有怨氣了,所以要走另一座橋回家,不能再走原路把怨氣又帶回來。”原來放炮、點香是祈求河神、橋神、路神收了怨氣,讓過太平橋的人來年無怨氣,平平安安,幸福一年。

這種習俗究竟起於何時,因何而起,資料和口傳均不得而知。我曾揣測是否與“遇難橋”有關,朱元璋在柘皋河遇難成祥,報恩修橋。此事在柘皋流傳廣泛,柘皋人也許是祈求從皇帝的遇難成祥中得到福氣,皇上過河擺脫了追兵,洪福齊天;人們也祈求過橋擺脫怨氣,平安幸福。當然,我只是一種猜測,毫無根據,但主要是它體現了柘皋人對毫無怨氣、平安幸福生活的願望和嚮往。

這種習俗是柘皋典型的地方習俗,是文化的傳承……兩年前,為了延續傳統,文明過節,柘皋鎮政府,對過太平橋進行了全方位的管理和服務。拓寬了河西的道路,建了護欄,拉了路燈,方便行走;白天就將反帝橋設置護欄,把人行道與車道分開,晚上有專人引導人流和維持秩序;橋面有公安、消防不間斷地巡防;在兩橋之間臨時設置敬香點,便於第二天清掃和撤除;還有消防車和救護車在橋邊待命……政府完備的措施,確實讓太平橋過的更加文明,更加祥和,更加太平。

千年的古鎮,文化的古鎮,千年流淌的柘皋河,流去了時光歲月,留下了燦爛輝煌的河上橋。橋的通達恰好表現了柘皋人開放的視野,橋的銘記恰好表現了柘皋人的歷史深情,橋的虔誠恰好表現了柘皋人對美好生活的熱愛與嚮往,橋給柘皋以通便、飛躍、吉祥;柘皋給橋以傳奇、溫情、崇敬,“橋”見柘皋,遇見了歷史,親近了文明。


最憶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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