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南北朝之天下歸一——北魏南征(3)

中國古代史 北魏 南北朝 蕭道成 中國歷史 碧血黃沙2016 2018-11-30

閒話南北朝之天下歸一——北魏南征(3)

蕭道成大吼,王敬則呢?

是啊,王敬則呢?

答: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南兗兗徐青冀五州軍事、安北將軍、南兗州刺史王敬則,此時就在建康城裡。

腫麼回事兒呢?

原來,就是崔文仲在魏軍身後鬧的天翻地覆的時候,被其擊敗的拓跋琛並沒有回援,而是按照既定的方針,棄後方及東路淮陰的齊軍於不顧,繼續向廣陵殺來。

而負責統一指揮淮河中下游防禦的齊軍總司令,正是王敬則。

而這位王大司令,是個銀樣鑞槍頭。

閒話南北朝之天下歸一——北魏南征(3)

戰前佈置任務的時候,蕭道成把他的親信,這位凶狠的老王放在江北,負責指揮齊軍在淮河中下游的部隊。

按說王敬則多少也經歷過一些戰陣,見過血,殺過人,不該這麼尿;但是這次,這貨的底色暴露無遺;沒等魏軍打來,這貨就嚇的尿了褲子,騎馬逃回了建康城;而隨著他離去,淮南江北謠言四起,軍民亂成一團,拓跋琛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了廣陵。

蕭道成沒想到他寄予厚望的王敬則居然縮頭做了烏龜,氣的在宮裡大罵;不過念在王敬則是他上位的功臣,沒要他的小命兒。

王敬則的事兒,可以回頭再說,當務之急是要擋住江北的魏軍,使其不能繼續南下。

定了定神兒,蕭道成連下三道命令——

其一,命護軍將軍陳顯達接替王敬則的職務,全權指揮淮河中下游的齊軍,立即組織反擊。其二,飛馬傳詔給正跟魏軍後方作戰的崔文仲,讓其放手放膽打砸搶燒,一定要把魏軍身後弄的一地雞毛。其三,派出敵後武工隊,深入魏境,煽動老百姓造反(“(蕭道成)多遣間諜,扇動新民,不逞之徒,所在蜂起。”)。

這三步棋一走,效果非常明顯,史載,當陳顯達到達廣陵時,拓跋琛部已經撤走,不知所蹤。

中路戰場打成膠著,雙方算是打了個平手;而就在中路魏軍發起進攻的同時,西路魏軍也在河東公薛虎子的指揮下對壽陽發起了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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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仗還沒打,北魏這邊兒先出了個小插曲——

按照戰前的分工,魏軍西路軍的統帥是薛虎子;他的前鋒是鎮南將軍薛道標。

說薛道標,您可能覺著陌生;但如果我說出他爸是誰,估計您就有印象了;這位的粑粑,就是之前叛宋投魏的南朝猛將薛安都。因此蕭道成得知是薛道標領兵,心裡立刻翻了個個兒。

怎麼呢?

蕭道成和薛安都,不用說,這是老相識了;所以蕭道成知道這位小薛童鞋不是個善茬兒。當然要說打仗,蕭道成即便不敢小覷薛道標,但也不至於怕他。讓蕭道成有點兒小糾結的是薛道標的身份。

薛安都在南朝軍中日久,多少也算得上是背景深厚,軍中故舊甚多。萬一薛道標通過關係拉攏一些意志不堅定的將領,給自己裹亂,可就不好了。

因此蕭道成密令齊郡太守劉懷慰,你,想個轍,給我把這個麻煩(指薛道標)從前線弄走。

劉懷慰說,這太easy了;劉懷慰抓起筆刷刷點點,以冠軍將軍薛淵(薛安都的侄子)的名義,給堂哥薛道標寫了封熱情洋溢的家信,勸堂兄認清形勢,迷途知返,不要做歷史的罪人。寫完,叫來快遞,發走。但是,這封信封皮兒上的收件人,劉懷慰填的可不是壽陽前線的薛道標,而是遠在平城的拓跋宏。

拓跋宏看完信後嚇了一跳;本來北魏對投降過來的像薛安都這些人就不太信的過,現在又出了這麼檔子事兒;拓跋宏下令,快馬追回薛道標。

命令發出,拓跋宏拿著信進宮找他奶奶馮姐姐去了,前因後果一說;馮姐姐沉思片刻,說了一句,那就連薛虎子一道換了吧。

誒,這薛虎子怎麼跟著躺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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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一句,薛虎子的老爹名叫薛野豬(這名兒起的),曾是拓跋濬的心腹,歷任御林軍將領,後被封為平南將軍、幷州刺史。有這個背景,等薛虎子長大,就跟拓跋弘走的很近,算是帝系的干將;而且這虎子哥非常耿直,屬於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的那類人,眼中除了拓跋弘六親不認。再後來,馮姐姐第一次臨朝稱制的時候,薛虎子就因直言而獲罪,好好兒的京官當不成了,被踢出朝廷成為枋頭(河南浚縣淇門渡)的鎮將;估計那次薛虎子說話太楞,給馮姐姐留下了極其惡劣的印象;這事兒過去沒多久,馮姐姐再次下令,把薛虎子的鎮將銜抹掉,直接給貶成了看大門兒的大頭兵。後來,拓跋弘要拉攏自己的勢力跟馮姐姐抗衡,好說歹說,才把薛虎子從門房兒的位置上又調回京城。

本來他就不是馮姐姐路線上的人,這次率軍出征,馮姐姐也是勉強同意的;現在有這麼個肎節兒,乾脆,連他也免了吧。

北魏軍臨陣換將,二薛走人;接替北魏西路軍指揮的是原定進攻淮陰的拓跋嘉(此時這貨的頭銜已是代理樑郡王)。

而跟著聖旨一道來到壽陽前線的,還有一個人。

誰啊?

丹陽王劉昶。

看過前文估計會有印象,這貨當了叛徒,而且還在薛安都之前,就叛逃到了北魏。

原因咱前面兒說過,跟這兒就不贅述了。

簡單補一句這貨在北魏的經歷吧。

一句話:不遭人待見。

當然,像劉昶這種宗室級別的人叛逃過去,北魏還是很重視的。做為統戰對象,官位自不必說,“拜侍中、徵南將軍、駙馬都尉,封丹楊王。”;而且光公主就給了仨,分別是武邑公主、建興長公主和平陽長公主。多說一句,這些公主不是同時,而是先後;說來也怪了,這些公主基本上都是嫁過去時間不長就“薨”了。

劉昶不招人待見,說起來主要怪他自己,這貨“天性褊躁,喜怒不恆。”;發起脾氣,喜歡揍下人;因此,“人懷畏避。”,都躲他遠遠兒的。

不過老話兒說的好,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劉昶喜歡欺負別人,偏生就有那麼一幫人,專門以欺負劉昶為樂。

誰呢?

北魏的宗室們。

這幫拓跋們就跟一幫小痞子似的,茲要是見著劉昶,上去就耍,要麼掰手指頭,要麼咬胳膊;經常把個劉昶欺負的嗷嗷亂喊;而這幫拓跋們則哈哈大笑。(“諸王每侮弄之。或戾手齧臂,至於痛傷,笑呼之聲,聞於御聽。”)

所以您想,象劉昶這樣欺軟怕硬的貨,有幾個人能看得上他。

現在這塊料被馮姐姐和拓跋宏打發到壽陽前線了。走之前,馮姐姐和拓跋宏忽悠他,你這次去,運氣好,咱可就幫你復國了。

因此到了壽陽城外的北魏軍大營裡,劉昶先來了一段悲情戲,這貨當著一眾鮮卑將領的面兒,呱唧一聲兒跪倒在地,嘴裡不住的唸叨,昶家國淪喪,皇上慈悲為懷,出兵幫我,小的願與諸公同心戮力,滅了蕭道成個老狗。

說著說著,劉昶入戲了,想想這些年拋家舍業的跑到外國苟且偷生,還讓人家動不動就開涮,心中的委屈湧來,劉昶頓時號啕大哭,內牛滿面;周圍的鮮卑人也陪著掉眼淚,伸出大拇指:真是好演員啊。

而就在劉昶嚎啕大哭的時候,壽陽城中,豫州刺史垣崇祖正把眾將召集起來商議破敵之策。

對面的魏軍號稱有步騎二十萬之眾,城裡面壓力大了去了;垣崇祖一說開會討論,大家都默默不語。

垣崇祖一看,大戰在即,這士氣怎麼成;他笑著跟大家夥兒說,大家很害怕是吧?其實我也害怕;不過呢,在我看來,魏軍人多不假,可咱們並非沒有勝算。

聽主將說有勝算,屋裡眾人把腦瓜子抬起來了;垣崇祖接著說,我有一條妙計,可破敵軍;簡單說就是四個字,以水代兵。

頓了頓,垣崇祖接著說,咱們可以在城外祕密修築一道攔河壩,把淝水屯起來;然後我們故意示弱,放鮮卑人過河攻城;等他們投入主力的時候,哼哼,咱特孃的就放水,淹死這幫狗日的。

屋裡眾將一聽,這就是您的妙計啊?忒特麼異想天開了吧?自古以來,就沒人能在淝水上修堤築壩;而且,您當魏軍是瞎子?就眼睜睜看你跟那兒施工?不可能的事兒嘛!

有那楞的,直接就說,您這主意不成,要我說,咱還是複製以前的成功案例,拓跋燾南下那次,南平王劉鑠放棄外城,死守內城;最終拖的拓跋燾糧盡而走,咱也這麼幹,肯定能成。

垣崇祖聽著這些人的議論,不住的搖頭;你們說的不對,如果咱們輕易棄守外城,那麼鮮卑人肯定會拿外城當攻擊陣地;你們瞧瞧,外城要比內城高多少?到時候人家居高臨下,咱們更被動;弄不好,咱都得進戰俘營吃牢飯去。

說到後面,垣崇祖脾氣上來了,這裡我最大,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出了問題我負責。

他是壽陽城最高軍政長官,一錘定音之後,別人也就不敢再說啥了。接下來就是具體分配任務。

頭一個任務,垣崇祖交給他的長史封延伯,老封,你的任務就是出城連築壩帶修城,動作要快,我料魏軍見你修城,肯定會發兵攻打,這時候你一定要hold住,等我信號;我這邊兒一發信號兒,你那邊兒就把堰壩掘開;呵呵,到時候,咱就坐看水淹七軍了。

接著,垣崇祖對後面增援而來的周山圖說,老周,你的任務,一個字兒,等。等到封延伯那頭兒放水,你就出城掩殺。

這倆安排完,剩下的諸將也各有各的任務;分配完畢,大家散會,各自準備廝殺。

再說城外的北魏軍,看劉昶演完悲情戲,也各自散去,準備攻城。

他們這頭兒還沒動呢,偵察兵來報,壽陽齊軍出城了,在城西北又築起一座小城,不過裡邊兒人不多,幾千人的樣子。

拓跋嘉聞聽,這幾個意思啊?瞧瞧去唄那就。

一看,拓跋嘉來興致了,這麼點兒人就敢出城,弟兄們別慎著了,拿他們練練手兒,熱熱身。於是鮮卑人開始向封延伯的陣地發起了進攻。

但是北魏軍的進攻打的不是很順利,別看封延伯人手裡的兵不多;但是他選的地形幫了大忙,齊軍陣地不僅高,而且封延伯還依據地勢挖了好幾條很深的壕溝;北魏軍徒有優勢兵力,卻無法展開。

看看小城遲遲攻不下來,拓跋嘉一想,乾脆甭理他了,反正他那點兒人也構不成威脅;於是下令,留一部監視小城中的齊軍,剩下的主力直撲壽陽城。

黑鴉鴉鮮卑大軍隨即向壽陽撲來。

壽陽城頭,齊軍已然做好準備,灰瓶炮子、滾木礌石,一頓造;把鮮卑人臭揍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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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督戰的拓跋嘉沒想到齊軍還挺不好對付,不過既然來都來了,肯定沒有就此罷手的道理。令旗招展之處,魏軍主力可就逐漸投入到攻城戰之中。

其實,這就是垣崇祖要的效果,你人不上來,我淹誰去?!

這一仗從早晨一直打到下午,雙方都玩兒了命了;垣崇祖戴了頂很拉風的白帽子,親自登城指揮戰鬥。看看日落西山,鮮卑人的攻勢慢慢放緩,垣崇祖覺著時機差不多了;傳出命令,給小城的弟兄們發信號。

那邊兒封延伯等的就是這一刻,看到主城信號,他立即命齊軍手刨腳蹬開始扒堰閘。

北魏軍打了一天,本已疲勞,而且注意力都在城頭上,哪兒想到背後會有花活;淝水被憋了半天,這一開閘,劈頭蓋臉的就衝下來了。

鮮卑人費勁巴力拉到城下的攻城戰具泡湯了了不說,猝不及防之下連人帶馬當即就被淹死了好幾千。

這還不算完,看水兵給力,垣崇祖立刻叫來已經做好準備的周山圖,現在到你了!

周山圖領命出城,衝著倒黴的鮮卑人下開了傢伙;被大水衝崩潰的鮮卑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又丟下了數萬具屍體和數不清的糧草輜重,拼命的向北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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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他們又中彩了;中領軍李安民增援鍾離,走到半道上,拓跋琛不是被打退了嗎?蕭道成一道手札,命其馳援壽陽;高潮部分這夥計沒趕上,等他帶著部隊抵達戰區,正碰上週山圖追殺魏軍;二人合兵一處,又給拓跋嘉來了個男子雙打,打的拓跋嘉暈頭轉向。

最後,得虧劉昶機靈,把拓跋嘉撈了出來,二人灰頭土臉的向北撤退而去。

二人北逃途中,劉昶給北魏朝廷上了封摺子,把撤退的原因說成是南方雨季將臨,不利於騎兵作戰,請求班師休整。

摺子遞到朝廷,已經得知實際戰況的馮姐姐無奈之下只得詔準,同時命令車騎大將軍馮熙再率大軍南下;任務是將處境不妙的拓跋嘉、拓跋琛等各路魏軍接應回國。

而隨著拓跋嘉所部的離去,魏齊之間第一階段正面戰場的戰事,暫告段落。

注意,是暫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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