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愛的味道(一)

鄭凱 加拿大 大學 婚禮 夢不到邊 夢不到邊 2017-10-17

‘米粒,這個冬天我不想一個人過了。’

  說這話的時候,週週在加拿大的多倫多。

  ‘昨天,我們這兒下初雪了。’

  魯小米轉頭看了看窗外,十月的天空,陽光依舊明媚。魯小米只套了一件襯衣,還高高地挽起了袖口。大街上,許多年輕的女子依舊穿著短衣短裙招搖過市。

  ‘這兒的冬季特別地冗長。’

  每年的五六月份,魯小米換上襯衣了,週週說她那兒才剛下完最後一場雪。

  週週跟魯小米是發小,屬於青梅竹馬的那種。

  還有秋。

  仨人的爹媽是朋友,又住在同一座大院裡,一年中先後出生的三個人,自然而然便玩在了一起,東家吃飯西家睡覺,不分彼此。

  這種情況差不多一直延續到了大學畢業。

  秋性格外向,人也漂亮。工作沒多久,便被早年住在衚衕口的鄭凱給追走了。

  鄭凱的父母,原先都在政府機關裡頭上班。後來,他父親辭了職,憑著熟絡的人脈,將一方地產生意做的風生水起。讓原先為他的辭職感到惋惜的一眾街坊鄰居大跌眼鏡。

  先富起來的鄭凱家,沒過多久,便在別處買下了高檔住宅。選了一個良辰吉日,叫上兩輛大卡,一忽悠地便搬空了所有的家當。走之前,鄭凱拿著他父親從國外帶回來的一種叫做‘巧克力’的糖果,送給了秋。然後很瀟灑地揮揮手,上了他父親的轎車,一溜煙地走遠了。

  姊妹仨目送完消失在衚衕口的車影,開始分享秋手中大盒的‘巧克力’。

  “苦,不好吃。”週週扶了扶鼻樑上的鏡框,首先下結論。

  “嗯,”魯小米點頭表示同意,又接上一句,“還是我媽從商店裡買的大白兔奶糖夠味兒。”

  “你們知道啥呀,這‘巧克力’很貴的,一般商店裡是買不到的。”秋有些不高興,蓋上盒蓋,撅起嘴顧自回家。留下魯小米和週週面面相覷。

  這是三個女孩第一次產生分歧。

  只是,孩子家的矛盾一般都持續不了多久。週末過後,仨人又背上書包,嘰嘰喳喳地一道去學校。

時間在走,生活在過,舊時光裡的日子從來都不會冷場。

北京城在光影的斑斕交錯間變幻了古老的模樣。

大院在白雲蒼狗日新月異的變化間被慢慢覆上了苔痕,再漸漸頹去,最終,在推土機巨大的機械手前轟然倒塌夷為平地。這塊地兒,在未來的城市規劃中將被建成大型的綜合性購物廣場。

人們從最初的好奇、緊張與忐忑中回過神來,整好了各自的家當,拿著政府分發的安置費,搬離擠擠捱捱卻充滿人間煙火味道的大院,住進了新蓋的樓房。

彼時,魯小米、週週和秋正在外地上大學,沒趕上搬家。等到寒假回來,各自的父母將下了火車的她們直接迎回了新家。

初時的新奇與興奮終於褪去,仨人便約了個日子,一道回大院去看看。

冬季的初雪,剛剛飄落,建築工地被覆蓋成了白皚皚的一片。

原來的一切,不復存在。

畢業後,秋首先找到了工作,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辦公室祕書。套上合體職業裝的秋似乎瞬時便褪卻了女學生的青澀,長成白領的模樣。

彷彿是一場老掉了牙的電影情節,秋在年會上遇見鄭凱,這個公司最年輕的執行董事。

故事,便往人們想象的那個方向順利發展。

當秋與鄭凱的愛情進行到如火如荼,知根知底的兩家人,最終經不住孩子的執拗,選擇在第二年的‘五一’為兩人舉行了婚禮。雖然,鄭凱的父母由於過久了富足的日子而有了些凌人的氣勢,而秋的父母依舊謙卑恭和。

一起廝混著長大的三個女子,在那一晚,都喝到了微醺。

“我,已經成功嫁人。你們,要趕緊哦。”秋高舉酒杯,眯起眼衝著魯小米和週週喊,再回頭一把挽住立在身旁的鄭凱,後者順勢取下了她手中的酒杯,“秋醉了,我帶她回去。你們呢?要不一起?我送你們。”

魯小米跟週週連忙擺手,“不用不用,今天是你們大喜的日子,趕緊回吧。我們打車就行。”

接著,週週的母親介紹了一位同事的兒子,讓她去相。小夥子沒有工作,專職炒股,據說技術還不賴,一年到頭,能拿到六位數的進帳。這在當時,也算是能引來別人羨慕眼光的收入了。

週週自小隻愛讀書,不理人情世故,身旁也就魯小米和秋兩位朋友。對於母親的建議,週週不置可否。

母親在一所大學裡當教授,在家中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於是,這一年的春節,週週也嫁人了。

婚後的日子,過的雜亂無章。夫妻倆,一個埋頭電腦,研究股市行情;一個苦攻專業,上班搞研究,下班依舊鑽進書堆裡不願出來。家裡亂成一團糟,全靠週週的母親平日趁閒過去幫忙打理。再往後,實在有些吃不消,便為他倆請了一名鐘點工,專管做飯、洗衣、打掃衛生。

嫁掉了秋和週週,落了單的魯小米趁著假期,背上包直下南方,在那片江南水鄉里尋找她一直嚮往著的古樸小鎮。

在這裡,魯小米邂逅了一位前來採風的畫師。

面對那枝出神入化的筆,魯小米藏起了手中剛入的單反。小鎮的古樸,原來只適合用水墨來渲染的。

盛夏時節,江南街角的木棉熱烈綻放,大朵大朵開出妖嬈的姿態。

快樂的時光總是奔跑著從身旁飛速掠過。

魯小米收拾起背囊回京辦理辭職手續。上火車時,天空下起了雨。那一場雨,來的迅猛無比,鋪天蓋地。低壓的雲層,讓人窒息到抬不起頭來。幸而是夏天的雨,凶猛,卻不冰涼。魯小米隔著車窗,期待能見到雨後雲層深處將會透出的那一束陽光。

現實,卻落幕成霜。

當魯小米終於辦妥了所有的手續,說服父母,離開了自小長大的那座城市,重新回到這個江南小鎮,畫師卻已不見了蹤影。

一個月的光陰就讓他對她的等待變得支離破碎。留在長廊上的真情告白不過是一時的豪言壯語,經不起時間的仔細推敲。

似乎,每一個青春都應該經歷類似的故事,才能積澱起豐厚的人生。

得意於成功嫁掉自己的秋,在短暫的幸福過後,因受不了那個富足家庭高高在上的目光與姿態,以及鄭凱放任自流流連於燈紅酒綠卻對她與外界的來往嚴加管控百般阻撓,拎了只隨身包就搬回了孃家。

而致力於專業的週週,在讀完帶職研究生之後,拿到了多倫多一所大學的獎學金,帶著她的夫婿一同踏上了異國的土地。不諳生活之道的兩個人,在失去了母親的幫襯後,日子過的磕磕碰碰狼煙四起。最終,炒股專家因無法適應言語不通的異國生活,逃回了國內,就此開始自由放任的單身日子。

魯小米,則聘上江南小鎮中一所小學的教師席位,駐留了下來。

‘米粒,我找到了可以陪伴我過冬的那個人。’

照片中,一位長著國字臉滿面嚴肅的男子揹著手站在公寓樓前,身旁,立著週週,微微笑著。難得的陽光,將他倆的身影拉的老長老長。

‘你是知道的,我不擅下廚,而他,廚藝極好。起碼,每晚,當我踏著夜色回到家,都能吃上熱乎乎的飯菜,如此,便好。’

原來,書中並無週週想要的生活,日子,還得自己在現實中摸索探尋。

‘他的母親跟他住在一起,他們在多倫多已經待了十多個年頭,他母親的腿腳在國內受過工傷,現在依舊經常發作,她是上海人,但又不同於一般嬌嗲的上海女子,她堅韌,能吃苦。’

在魯小米內心,一直認為上海的男人能幹顧家但氣度不大,而上海的婆婆,是不是會很斤斤計較呢?

‘週週,你該學學同人的相處之道了,或許,把這當作是一項要研究的課題來做,你會覺得輕鬆容易些。’

魯小米沒多說,只給出了一個建議。

“老師,您的信。”

拆開信封,只薄薄的一頁紙。

‘米粒,我又要結婚了。他是單位裡的同事,踏實努力,對我也很好。週週太遠,要不,你來吧。我們很久沒在一起聚聚了。’

原來,一直追求時尚的秋,也會拿起紙和筆,用如此原始的方式發出邀請。

原來,一直夢想要嫁入豪門的秋,也願意踏踏實實地重新開始了。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身後,是一位有著溫和笑容的男子。

“我要回一趟北京,你要不要一起?”

“這是邀約嗎?你不知道,我等這句話已經等了很久了。”男子彎起脣角,笑容更加燦爛,“我能不能將其視作是你的首肯?”

初冬的陽光,穿過斑駁的枝葉,暖暖地鋪上陽臺。上課鈴響了,孩子們雀躍著奔往教室,校園裡瞬間便安靜了下來。

“今天天氣真好,下樓走走吧。”

“好。”男子輕輕握住魯小米冰涼的指尖,他厚實的掌心溫暖而舒適。來南方很久了,雖然已漸漸適應了這裡溼冷的氣候,到了冬天,魯小米的手腳卻依舊冰冷。

不記得在哪裡看到過這麼一段話:‘希望我們就像兩隻小老鼠,在寒冷的冬季,能夠躲在暖暖的窩裡,相親相愛地咬耳朵。’

很溫暖的場景吧?!

原來,人和人之間,到了冬季,也是要相互取暖的。

這取暖的味道,其實,便是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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