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者如何才能內外一如?

​​“內外一如”,就是表裡一致,身心合一的意思。

現在,有的人蔘禪是修身不修心,他端身正坐、威儀莊嚴,但是心裡面的貪瞋痴煩惱、人我,一點都沒有去除。有的人蔘禪只重視心裡的淨化,對於外表的莊嚴、威儀,一點也不注重,例如金山活佛、濟公禪師等,他們“內祕菩薩行,外現羅漢相”,他們禪的境界很高,但是表現在外的是怪異的樣子。所以,在《壇經.坐禪品》裡,六祖大師昭告參禪的人,參禪要緊的是,要能內外一如,也就是表裡一致。

禪者如何才能內外一如?

如何才能內外一如呢?一個禪者參禪用功,在他還沒有證悟真如法身的時候,心是跟著身體的變化而浮動,所謂心隨境轉。例如,眼睛痛,心裡就隨著眼睛痛而不能自在;有時腿痠腳麻,心裡就隨著痛苦不堪。反之,當他證悟到真如自性的時候,不但心不隨境轉,而且心能轉境。也就是從心不苦,而做到身也不苦,管它牙齒痛、腸胃痛,他自己的心性已經很有力量,也就不以為苦了。就如挑擔的人,有的人挑了三、五十斤,他就“好重喔!好重喔!”有的人挑了一百斤、二百斤,還不覺得辛苦。因此,一個人的力量是可以訓練的,我們的心本來就具備有這種本能,具有這種力量。所以,參禪可以把心裡的力量訓練得自如,所謂“心能轉境,不為境轉”。

甚麼是內外?如果我們不能瞭解禪的真義,外面的五欲六塵,裡面的真如法身,我們認為是分開的。真正證悟以後,所謂真如法身、五欲六塵,都是一體的兩面。在五欲六塵裡,你能夠覺悟的話,它就是真如法身。

禪者如何才能內外一如?

有一位南泉禪師,有一天,問陸亙大夫一個問題,他說:“有人在瓶子裡養了一隻鵝,鵝在瓶裡慢慢長大了,瓶口很小,鵝出不來了。現在我們要把這隻鵝放出來,但是不得毀瓶,也不可傷鵝。請問,鵝如何才能出來呢?”

陸亙大夫對這個問題茫然,不知如何以對。正當他猶豫、思考的時候,南泉禪師大叫一聲:“陸亙!”

陸亙大夫隨聲迴應:“有!”

南泉禪師笑呵呵說:“這不是出來了嗎?”

這是甚麼意思?鵝代表的是佛性,瓶子代表的是身體,你以為我們悟道,證到真如法身,一定要把這個身體消滅、毀壞了以後,另外還有一個真如法身嗎?不是的,就在這四大五蘊假合的色身上,你如果懂得內外一如的話,那就是真如自性。

悟道的人,不要說身體沒有內外,山河大地、一切眾生和我都不是兩個。

禪者如何才能內外一如?

禪宗還有一則公案:一天夜晚,有個秀才錯過了住宿的客棧,愈走夜愈深,到了深夜時分,實在前不巴村,後不著店。隱隱約約,路邊有一間茅屋,有一戶人家。秀才好歡喜,上前敲門,“我是一個旅人,錯過了旅店,想在你們這裡借住一宿。”

裡面有一個婦女回答說:“我們家裡沒有人。”

秀才說:“你答話的不是人嗎?”

“我們沒有男人。”

他說:“我就是。”

你說你裡面沒有人,“你就是”;你說沒有男人,“我就是”。所以,有一個禪師便為這件公案寫了一首偈語:“舍內分明有個人,無端答應沒有人,客人寄宿非他也,你我原來都是人。”

我們心裡因為有你我的分別,有男女、老少、貧富、貴賤、內外的分別;由於有了這個分別心,因此世間上便有了是是非非、好好壞壞、苦苦樂樂,這都是因為分別心所產生的。現在,我們的社會更有地域的觀念,黨派的分別,所以製造了很多事端。禪,能泯滅這許多的分別,能讓我們把心安住在無內外、無表裡,乃至無身心的世界裡,如《金剛經》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那就叫做內外一如,那就是身心一致,那就是一個統一的人生、統一的世界,那就是一個絕對超越、安樂、平等自在的世界。

說到內外一如,有的修行人,他內心沒有工夫,只懂得裝模作樣;裝模作樣是一時的,不是出於自然。禪要自然,早也如此,晚也如此,內也如此,外也如此,任何時候都是一種本來面目。

趙州從諗禪師,有一天,趙王特地去拜訪他。這時趙州禪師正在床上休息,於是就躺在床上對趙王說:“大王!我現在已年邁,雖然你專程來看我,但我實在無力下床接待你,請別見怪。”

趙王一點都不介意,非常歡喜,和趙州談得很開心。回去了以後就派遣一位將軍,準備了很多禮品,送來給趙州禪師。趙州禪師一聽,立刻下床到門外相迎。事後弟子們不解,就問趙州禪師:“前天趙王來時,您不下床;這次趙王的部下來,您為甚麼反而下床相迎呢?”

趙州禪師解釋道:“你們有所不知,我接待客人有三等:上等的客人,我睡在床上用本來面目接待他;中等的客人,我到客堂裡用禮貌接待他;第三等的客人,我用世俗的應酬到前門迎接他。”

趙州禪師待客之道,看起來是有三等,實際上,趙州禪師從差別裡認識了平等的自性,因此他有調和的人生觀。

禪者如何才能內外一如?

就因為這麼一段公案,到了宋朝,有一天蘇東坡要到金山寺去拜訪佛印禪師,蘇東坡便先寫了一封信給佛印禪師,他說:“禪師!我要到金山寺拜訪,請你也用趙州禪師對待趙王的方法來接待我。”

可是,當蘇東坡到達金山寺的時候,佛印禪師已經在金山寺的山門外迎接蘇東坡了。蘇東坡哈哈一笑,他說:“禪師!你的工夫到底不及趙州禪師,你的境界沒有趙州禪師灑脫,我叫你不要來接我,你卻不免俗套,跑了大老遠的路來迎接我。”

蘇東坡以為這回禪師必然屈居下風,而佛印禪師卻吟了一首偈語說:“當日趙州少謙光,不出山門迎趙王,爭似金山無量相,大千世界一禪床。”

意思就是說,當年趙州禪師不夠謙虛,不到門外去迎接趙王;可是今天我佛印不一樣了,你那裡能懂得金山寺無量無邊莊嚴的法相,我佛印是把三千大千世界作為我的禪床。也就是說,你以為我佛印到山門外來迎接你嗎?沒有!我還是睡在床上,因為大千世界是我的禪床。

另外又有一段公案:有師兄弟兩個人一起修行,師兄持戒嚴謹,威儀莊嚴,平時參禪打坐,講經說法,非常受到信徒的尊重。可是師弟正好相反,不重威儀,生活放蕩,不拘小節,人家都認為他不修行,因此都看不起這個師弟。

有一天,師兄路過師弟住的房子,師弟一看,師兄從門外經過,“師兄啊!師兄啊!來喔!來喔!來喝杯酒。”

師兄一看,很生氣:“哼!不修行,不持戒律,做一個出家人還喝酒!”

師弟聽了以後,就回說:“你連酒都不會喝,真不像個人。”

師兄聽了這句話,非常生氣,就站下來指責他:“你自己不修行,不持戒,還喝酒,現在竟敢罵人。”

師弟就說:“我甚麼時候罵你啊?”

“你剛才不是說我不像人嗎?”

“是啊!我說你不像一個人啊!”

“你說我不像人,你不是罵我嗎?我不像人,像甚麼?”

師弟說:“你當然不像人,你像佛祖嘛!”

所以,表面看起來,師兄修行的功行深厚;不過,師弟雖然看起來放浪形骸,其實也算是一個“內外一如”的人,所謂“坐破蒲團不用功,何時及地悟心空?若能一番齊著力,桃花三月看飛紅。”參禪打坐,不光是注意一個身體,不是光靠打坐就能明心見性,所謂“磨磚不能作鏡”。又如牛拉車子,不走了,是打牛呢?還是打車子呢?車子是身體,牛就是我們的心,參禪不能光靠打坐,你要明心,“心一明,身自然正”。所以,參禪悟道,最要緊的,要能空有一如、生佛一如、身心一如、你我一如,自然就內外一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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