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一起慢慢走
文|樑小玲
雨不是很大，卻一遍一遍淋溼著我的心境。瀰漫開來的錯綜思緒裡，便有了將一切生活裡的細枝末節換為矯情地悲傷，於是不期然地想到：傘的宿命，是等待雨地到來；而我的宿命，又是在等待誰地到來？我的愛人，我的孩子，我的學生，還是朦朧中的你？
“你不必為了一個我，塑造另一個你；我不必為了你，塑造另一個我” ，歌名是記不起來了，聽到它的時候應該正是懵懵懂懂，有著粉紅心事的花樣年華。依稀記得那日在水灶的開水龍頭下擎著水杯，一邊哼唱著它，憧憬著有一日夕陽西下我可以與你相依相隨，緋紅便漫在兩頰，顫動的心思，便被滾燙的水落在手上....及至你成了我的天我的地，流光溢彩的浪漫日子，漸行漸遠。歲月裡便多了一份呵護，一份斥責，一份溫馨，一份寬容，一份爭鬥 。從此相濡以沫，你，成了我的你; 我，亦成了你的我....... 年華似玉，剔透在你我的紅塵深處，此生，我已別無所求，只想在這墨字凝香的書籤裡，著下有你的詩行，然後陪你一起慢慢走......
那個寒風凜冽的早晨，學畫回來的你將冒著熱氣的蒸糕、滾燙的豆漿塞到還貓在被窩的我，遞過毛巾：“擦手，先吃再喝”; 那個汗流浹背的中午，在校門口囫圇午飯後你挨家挨戶託付可能滯留在家裡的每一個巷子裡的人：“我媽媽一個人在家掛針”；那個大雨如注的下午，你舉著傘迎著風雨一個一個問著疾跑的路人：“看見我媽媽了嗎？” 那個燈火闌珊的夜晚，你將煎好的牛奶端到看電視的我面前：“邊喝邊看”...... 記憶裡有多少個這樣的瞬間，記不清楚，只是我知道：媽媽已成了你心中永遠的牽念; 而我，每每享受著這般溫情淚水盈盈卻又於心不安：媽媽已成了你這個年齡不該有的負累！ 當你將被家人鎖在門外的呆滯老人攙扶回家;當你拉著我的手去商店買了康師傅趕上那位乞討的老人 ；當你上街時總忘不了給流浪的他們一毛兩毛；當汶川地震時，你已在老師的指揮下撤到樓下卻返回教室幫同學取書包.....善良便鑄進了你的生命; 而我, 在別人的贊聲中卻深感不安：爾虞我詐的社會，今後你將如何躑躅向前？ 今天---農曆10月16，在你是個特別的日子，記憶中你總是被同伴邀去吃蛋糕，而你的日子卻從未要求過什麼。因為從小你便懂得了節儉 。很多年前的今天，當媽媽第一次把蛋糕放在你跟前，一向調皮詼諧幽默風趣語出即石破天驚的你竟有些語無倫次...... 與你，媽媽有太多的感動，太多的內疚，太多的祈盼，太多的叮囑.....只是，只是，媽不是雷，寫不出那樣的家書；媽不是龍應臺，寫不出目送。只能，在這樣的日子，寫下一個普通母親的憂思與惆悵，然後陪你一起慢慢走.......
你的名字，王文博，老師一直記得；你的模樣，高高的個兒，一雙大大的眼睛總是在笑，也總在老師心裡，老師的媽媽你親熱的叫著奶奶，如果在路上遇見你，定是老師的愛人最先看見你，老師的孩子知道你...... 你是老師初為人師的那屆學生的班長！ 那一年的冬天，你每週日都會在返校時把書包一放下就到老師的辦公室，你記著要給老師捅煙管，你還要給老師劈好一週要用的爐柴..... 你是老師進入小城那所新成立的學校的第一屆學生中特殊的一員，你有著不太輝煌的學史，你還威脅班上學生說你是黑社會的大頭目；你還寫了一封狀告老師的信......你就是老師《你曾這樣感動我》中的盧超....... 我不止一次說過我也是你們的家長，你們笑說我和你們的父母爭寵，我說不是，他們是家裡的家長，而我是你們在校的家長。你們不知道，當一個老師在被宣佈是你們主任的那刻起，你們已經是她的孩子，那份特殊的情感就不由自主生髮開來......你們也常常惹我生氣，衛生不徹底，講了幾遍的題還錯..... 想起那天，老師就想笑。那天，在講一套試題的閱讀題時，老師發現作者竟然是老師大學的同學，老師便很自然的給你們吹噓，我們大學生活要好的同吃一碟菜，同喝一碗湯，然後再講起她如何在我們一幫女生熱衷於晚自習後在樓道織毛衣，她卻在宿舍點著蠟燭寫字......然後慨嘆自己的不堅持，說老師很早便斷斷續續寫一些不痛不癢的字，老師的另一同學曾給我推薦了《智慧》等雜誌，讓我試著投稿，我也試投，幾次的石沉大海，老師漸漸沒了興趣。她建議老師問問當時已經小有名氣的老師那同學，當老師把幾篇自認為還可以的文字給她，她回說，刊文是需要費用的，然後便一直沒了關於老師文的任何迴音。接下來我講時，很清澈的音調讀出同學名字時，才驚訝的發現，你們竟然用筆把同學的名字墨成了三個重重的黑點......老師在嗔怪你們的同時，卻被你們純真濡溼了眼淚。 校園裡你們一看見老師，便老遠張開雙臂歡快地擁抱老師。想起去年的你們，老師一開始就特“不滿”你們稱作大哥哥大姐姐的他們，他們一邊說學習的辛苦，一邊上課的時候偷玩。尤其是坐在講臺兩邊的那兩個傢伙，好動，好玩。有同事笑說，他倆是老師的衛兵，一邊一個......有天老師講到動情處，其中一個“衛兵”竟大聲喊：老師，我愛你！ 與你們，老師有太多的想念，太多的期待，太多的不滿，太多的鬥智鬥勇......老師不是聖人，但老師希望老師用展卷不盡的母親慈和的微笑、慈善的心腸、慈悲的情懷陪你們一起慢慢走......
開學至今，是我一段極為兵荒馬亂的日子，我在空間裡肆意的傾訴著不堪的情緒，每每這時候，總能收到你們的關懷，你告訴我喝了酸棗核可以睡得格外香甜；你告訴我白菇燉水常喝可以神清氣爽；你急切地勸我，一節課，一句話，一件事都是雞零狗碎，雞毛蒜皮；你勸我生活要學會卸載…… 回眸處，花香繞指，素念生暖。陌生而又熟悉的你隻言片語，一直，銘刻在心底，為我渲染一個暖意叢生冬日…….
輕風吹過屋簷，雨水打溼衣衫，月光散落路旁。一輩子是長長的旅行，因為我愛你，所以想陪你一直，一直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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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樑小玲，中文系畢業，從事語文教學多年。工作之餘，喜隨心隨性書寫生活，文字舒暢、細膩，溫婉、耐看。凡人小事，經她點染便如香茗漫盞，暗香沁鼻。有文散見於網絡平臺、《東方散文》《燕京詩刊》和當地刊物，《老紡車》獲微型文藝“中華杯美文大賽”一等獎。
作者自語：在文字中感動，在感動中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