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百鍊剛,
化為繞指柔。
Hajime Nakatomi
解籜初聞聲簌簌,
放梢初見葉離離。
竹,風雨不改色,
霜雪不屈節,
出於山林,成於匠心,
無之以為用,為大美。
中國的竹編工藝發源甚早,
二經二緯的“二紋”編織法,
沿用至今,相差無幾。
江陵望山出土的竹器,
軟腰細簚,楚風遺韻,
盡顯“小腰秀頸,
若鮮卑只”的審美趣味。
可惜的是,我國竹編一直留在民間,但並未受到主流審美的重視。十六世紀茶道及花道的風行,竹編工藝從中國傳至東瀛。
因茶道嚴格的審美要求,傳承百年,至今依然成為日本社會重要的藝術門類。
日本竹編,
被稱賦予1根竹子的999種可能性。
日本有竹600餘種,
但專業的竹藝專家不到100人,
Hajime Nakatomi就是其中之一。
在日本,隨處可見中臣一的精美竹編,他的作品常常讓人想到建築、工業設計,而不是普通的生活用品。
竹編燈,
光影四漏,
流瀉竹香。
竹編罐,
玲瓏典雅,
精美奇巧。
竹編筒,
水紋靈動,
繁美別緻。
他的作品已經融入到日本人民的日常生活起居中,似乎讓人感覺日用品本來就應該這麼美。
但很難想象,
他卻是半路出家。
在成為一名專業手藝人之前,
他是一位名副其實的高材生。
早稻田大學,是日本一流的高等學府。Hajime在校期間,也像每一個嚴肅認真的學生一樣,早出晚歸,將精力放在專業課上。
同時也保持著自己的個性和愛好,參加陶瓷俱樂部,調劑生活。甚至連他自己也想不到,原本的調味品會在他的生命中,發生神奇的化學反應。
你最擅長的領域,也許就在你的隔壁,與你的本行有所相關,卻又不盡相似。
如果把自己的視野封死在所謂隔行如隔山上,就永遠不知道門外別有洞天。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看到了被譽為日本美術藝術先鋒“shono shounsai”創作的竹編花籃,細膩如織,精緻似塑,在驚豔到他的同時,另一扇藝術之門也向他敞開。
冥冥之中,命運的起承轉合,引導Hajime與竹情定三生。
若說初見竹絲織籃是緣起,那麼當他東京遇到了竹藝家兼工業設計師 Ohashi,就是故事情節發展到一定程度上的高潮。
至今,在Hajime的作品中仍不難發現Ohashi對他的影響,整飭緊密,勻稱流暢。有人評論他的竹編作品有一種建築美,想必根源於此。
隨著進一步深入的瞭解,
一本有關竹編的書,
改變Hajime人生軌跡。
也正是書中巧奪天工的竹編圖片,
徹底顛覆了忠臣一的職業觀。
筆銳干將,勾畫藍圖,
墨含淳酖,沉醉夢想。
Hajime最終決定以後要將竹編工藝,
當做後半生的追求。
於是,他進入Beppu職業學校學習了兩年的竹藝基礎,之後又給竹藝專家Syoryu Honda當了三年學徒。
對於旁人而言,這五年可以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但對於Hajime要承載的卻是藏在字裡行間的艱辛與不易。
對於他的決定,
首當其衝的是家庭的阻力,
忠臣一的父母對他十分失望。
在養家而立之年,
對未來的生活選擇從頭來過,
一直視他為驕傲的家人焦慮和沮喪。
在Hajime的母校早稻田大學,畢業生大都進入日本政界或上流社會,而他從商學部畢業之後,完全可以成為商業精英,但他卻毅然決然地另闢蹊徑。
精英教育,
不應以脫離平民為目的,
拓寬的視野,不該只盯著天空,
立足大地,尋芳破土生長之美。
就是忠臣一的選擇。
然而竹編工藝,
在精美繁褥的外表下,
有著嚴格規範的背面。
竹材的採伐多在冬季,
將剛採伐後的竹材,
裁斷成5米左右長短,
放置陰乾的倉庫中60天后,
可校正自然彎曲的部分。
不同的竹子用途不同;
白竹用於傳統花、茶道,
炭火燒灼,天光乾燥,
光澤柔韌,為上材。
胡麻竹常做扇骨,花器,
鋸裁枝杈,自然枯乾,
黑色斑紋,猶如胡麻得名。
角竹用作飾柱,桌機,
選取剛冒尖約50px—100px的竹尖,
四角固定,藥劑蝕之。
Hajime十分重視對於原材竹子的挑選,
他會帶著團隊上山,親自進行挑選,
在密林中找尋與他“有緣”的一株,
這也是編制竹器的關鍵一步。
2005年Hajime學成獨立,
以竹田市為據點進行創作活動。
他的作品在國內外廣為流傳,
除了在波士頓美術館展出以外,
還在倫敦和紐約的國際藝術博覽會展出。
另外,他也致力於酒店及商業設施等公共空間的藝術作品,抽象大膽,前衛時尚,與不同領域的創作者進行廣泛的合作。
從日用到藝術,
需要如切如磋的細緻雕琢,
從藝術再到日常,
需要大而化之的細緻眼光。
是他告訴人們:美就在身邊,
觸手可及,賞心悅目。
而他自己則得心應手,
如魚得水,是入對行的模樣。
三百六十行,
誰也不可能一下子找準定位。
在每個人的心裡都有兩條路,
左邊坦途,右邊僻寥,
大路上的不甘,小路上的不安。
若左右都註定遺失風景,
就不要預設未來的旅途。
竭盡全力地奔跑,
等到岔路來臨的一瞬間,
心中的慣性會幫你拐好方向。
既馳金相,亦運木訥,
上得了最好的大學,
編得出最好的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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