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仕彬:追問藝術的終極價值

藝術 美術 藝術品 書法 大道堂藝術館 2017-05-25

如今,說起藝術的價值,人們首先容易想到其經濟價值。在市場經濟下,藝術品逐漸成了財富的象徵。這種財富不僅讓購藏者滿足了佔有的慾望,也讓藝術家有了獨立的創作空間,可以在衣食無憂的境遇下抒發自我。

藝術品還可以裝飾你的門庭,可以讓你在人前顯貴。但是,藝術的初衷不是為功利而存在的。其實這都是一些淺層次的價值,藝術是人類靈魂的家園,藝術的功能主要作用於精神層面。藝術可以實現對時代本質的建構和自我的認同。

陳仕彬:追問藝術的終極價值

藝術的價值使它能夠給人以美的享受,給人以審美的關照,讓人在這種藝術的感召之下,淨化自己的心靈,由此,產生對美好生活的憧憬。誠如明代杜瓊所言:“繪畫之事,胸中造化吐露於筆端,恍惚變換,象其物宜,足以啟人之高志,發人之浩氣。”

藝術的最主要作用是對人心靈的慰藉。幾千年來,中外的智者都在尋找著一種精神上的終極關懷與慰藉。當聰明的人們意識到自己生命不能永存之時,他們開始轉求精神的寄託,渴望通過從精神上去延長生命的體驗。

陳仕彬:追問藝術的終極價值

哲學家們一直在為尋找世界的本體而努力,宗教家也在通過論證上帝的存在而讓人們的精神有所寄託。然而隨著本體論眾說紛紜的迷茫,上帝的神學也面臨著一波又一波的衝擊,最後尼采大喊一聲“上帝死了”,宗教的精神寄託也就崩潰了。這個時候,具有審美關懷的藝術成了人們最為關注的精神樂園。這一點在中國書畫中表現得尤為突出。

欣賞一幅作品,不見得一定會開心或者解悶,但它常常會有一種心靈的觸動,情感的昇華。藝術能夠給曲折的人生以審美的慰藉,而這種慰藉能夠把有限的生活境遇指向無限的生命意義。隨著世俗化,商業化、現代化生活的到來,人們的物質生活越來越豐富,精神世界越來越孤獨,藝術品審美關懷的人類意義也就越來越被強化。

陳仕彬:追問藝術的終極價值

起先藝術為政治服務,統治者希望藉助藝術的教化作用去規範臣子和民眾。這才有了《女史箴圖》、《列女仁智圖》、《歷代帝王圖》、《地獄變相圖》……,尤其是人們看了《地獄變相圖》之後,漁夫不敢打漁了,樵夫不敢砍柴了,獵人也不敢打獵了,都有了敬畏之心。這也就是張彥遠所說的“成教化,助人倫”。

李後主讓顧閎中以間諜的身份去參加韓熙載的夜宴,回來畫了一幅畫,應該說這幅作品對於韓熙載的表現,勝於幾萬字的書面報告。張擇端《清明上河圖》對於當時社會風情的描寫,是多少語言也記錄不下來的,這就是繪畫的社會功能。這種功能是其他東西不可替代的,有很大的社會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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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畫藝術發展到宋代,文人蔘與進來,詩書畫印融為一體。中國書畫的歷史很大一部分是文人畫的歷史,文人的參與使中國繪畫的格調大大提高。評價文人畫“是性靈者也,思想者也,活動者也,非器械者也,非單純者也”。

文人畫所具有的文學性、哲學性、抒情性滋養了繪畫。書畫中蘊含的禪和道的精神,擴展了書畫境界,把觀賞者的視野拉得很遠,又把心貼的很近。

陳仕彬:追問藝術的終極價值

黑格爾說:“藝術的主子有兩個,或者服務於崇高的目的,或者服務於閒適的心情。”這就是說藝術的功能或者為了社會大眾的教化,或者側重於個人情感的自我表現。我認為作為一個有社會責任與擔當的藝術家,應該強調的是前者,重視藝術的社會作用。

書法和繪畫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畫是中華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具體文化樣式之一。書法是一種抽象的繪畫,它更多的是把中國的哲學融入進去。熊秉明先生說書法是中國文化核心的核心,是中國靈魂特有的園地。

陳仕彬:追問藝術的終極價值

沈鵬先生對此存有疑義,他認為書法承擔不了那麼多的責任,不能把這麼重的擔子壓在書法身上。他說:“書法代表的韻律和構造的抽象的原則,可以啟發和應用於繪畫等藝術,但並不因其特殊性而高於其他藝術或凌駕於其他藝術之上。”此二種觀點可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各出機杼。

熊秉明先生是說書法裡面蘊含了陰陽五行、中國人的天人觀、人格學……難道這不是中國文化的核心嗎?而沈鵬先生說書法代表不了那麼多,他確實不能像《紅樓夢》那樣把一個社會的變遷表現的淋漓盡致。

陳仕彬:追問藝術的終極價值

我個人認為,書法在中國文化中就是一種核心。而且這種核心有時候對於一個社會、對一個民族的文化精神來講,它就是要有一點東西放在那裡,它不具體表達什麼,但它可以生髮出無數的智慧與力量。就像佛祖的舍利,總是讓人敬畏和鼓舞。

書畫藝術在中國文化當中沒有那麼抽象懸浮,但是它有抽象的東西,有具象的東西,我個人認為它應該是一個非常核心的東西。所以它的成教化助人倫,是比較間接地來實現的,並不是說它直接的教人做善事,教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陳仕彬:追問藝術的終極價值

但是如果你具有書畫的情懷,具有書畫的修養,請問你這個人,對中國的儒家文化你不愛嗎?你已經在這個體系裡面了。而且如果一個人只有儒家形而下的表現,沒有形而上的精神性的東西,類似於像書畫這種核心的東西,那這個人的智慧是有問題的。這個人的行為和思想境界是高不起來的。

藝術帶來的美好作用於人,在澄淨心靈的狀態下,使人能夠將這種美好的情愫作用於社會。一個心中常有美的人,待人接物能會常有一顆豁達與感恩之心。將這種書畫的美育作用發揚光大,將會使得我們的社會更加和諧。

陳仕彬:追問藝術的終極價值

由此,就要對我們的藝術家提出更高的要求,藝術家要有社會責任,要有人文情懷,修養要高,這個問題我也有專門撰文論述。

藝術的價值可以表現為對人心靈的關懷與慰藉,讓人們在這個異化的世界獲得片刻的撫慰。但是,藝術的終極價值還應是對社會的一種作用,一種感化,通過藝術家和藝術品,讓世人心中都常懷一份美好。精神家園的富足,才能做到與人為善,共建和諧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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