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圖畫書:最好的時代?最壞的時代?

藝術 文學 韓國 陳暉 光明網頭條號 2017-06-06
原創圖畫書:最好的時代?最壞的時代?

圖畫書自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進入中國,經過20多年的發展,如今在童書領域,圖畫書已經蔚為大觀。近年來,中國原創圖畫書逐漸成為兒童文學研究領域的熱點和亮點,也是家長、老師、小讀者們備受關注的童書門類。從市場到專業研究領域,都表現出對原創圖畫書的強烈需求。

但是,在國內的童書市場上,引進版圖畫書的市場份額始終遠遠高於本土原創的圖畫書,一些家長、老師在購買和推薦圖畫書時,甚至幾乎完全不關注本土原創作品,完全將目光集中於引進版圖畫書上。這背後當然有一些長期以來形成的偏見以及某些出版單位急功近利的“重引進輕原創”模式。據業內人士介紹,原創圖畫書出版週期長、見效慢,市場風險大。有些出版社為了在迅速成長的圖畫書市場上分一杯羹,就採取走捷徑的辦法,大量從國外引進版權,甚至不惜提高版稅。在這樣的出版邏輯支配下,一些出版單位對引進版圖畫書的質量疏於把關,導致一部分質量參差、泥沙俱下的作品也被大張旗鼓地輸入國內,不僅擾亂了市場,而且也是對讀者的不負責任。針對這一現狀,2017年初,有關出版單位接到通知,要對進口童書,尤其是其中的圖畫書進行數量和比例上的限制。

進口圖畫書受到限制,無疑為原創圖畫書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機遇。但是,在這樣的形勢下,如何提高原創圖畫書的質量和創作水平,應該是當下作家、學者集中探討的話題。在2016年6月舉行的“第二屆中國原創圖畫書論壇”上,高洪波就曾提出,就創作環節而言,目前國內對於圖畫書的基本理論問題還沒有形成共識,一些寫作者和出版者對圖畫書的理解過於簡單,一些作品未能達到圖畫書應有的藝術品質等等,這些都在不同程度上影響了廣大讀者對於原創圖畫書的判斷,甚至引發了一些爭議。不少兒童文學作家、研究者和編輯發出呼籲,認為有必要對圖畫書的概念現狀、藝術標準和發展方向等,作出進一步的辨識與釐清。

與西方國家相比,我國原創圖畫書的創作、出版起步較晚,雖然已經湧現了一批優秀的作者和作品,有的還獲得了有影響的國際獎項,作品版權輸出到了國外。但從當前原創圖畫書出版、銷售總體情況看,我國離圖畫書大國還有不小差距。李學謙認為,導致這種現狀產生的主要原因有四點:1.兒童視角的缺失。有些作品看似寫給兒童的,但說教意味比較明顯,以成人的視角來俯視兒童,功利心強,面目刻板。有的作品主題先行,只考慮作品要達到的目的,不考慮兒童的閱讀感受和審美體驗。2.創作題材比較單一。圍繞傳統文化、傳統節日、民俗、傳說故事等進行創作,民俗、懷舊故事過多,缺少對當前的兒童生活、兒童心理和兒童狀態的深度呈現和挖掘,缺少深刻反映中國人深層精神特質和歷史文化積澱的作品,缺少孩子們喜愛的幻想和非現實類童話故事。3.文字和圖畫沒有形成“合奏”。當下,國內可以同時進行圖文創作的作者嚴重缺乏。在創作過程中,更多的時候是圖畫和文字作者各幹各的,相互溝通和交流不充分。4.一些出版單位重引進輕原創、重數量輕品質、重名家輕新人,導致原創圖畫書出版資源流失。

原創圖畫書:最好的時代?最壞的時代?

針對這樣的現狀,李學謙提出建議,希望有關部門應該加強對原創圖畫書創作、出版的引導、扶持,規範對圖畫書的認識,加強現實題材原創圖畫書的創作和出版。

正如海飛所說,“圖畫書,是文學和圖畫的結合體,是兒童文學圖書一個重要組成,是需要經濟實力支撐的精品童書。國際上一直把圖畫書列入童書的重要門類,把圖畫書看做帶圖畫的兒童文學讀物,並設立各種大獎、重獎予以鼓勵。如國際安徒生獎,就同時設有安徒生文學獎和安徒生插畫獎。毫無疑問,中國圖畫書的原創、引進、出版、獎勵、研究、市場、閱讀推廣、國際合作,都將進入一個歷史最好時期。”就市場表現來看,中國圖畫書似乎確實面臨著“最好的時代”。但是,繁榮的背後總會有泡沫相伴而生。與兒童文學創作出版領域普遍存在的“跟風”、雷同、膚淺化等問題相似,原創圖畫書也存在不少問題。海飛就此進一步強調“慢寫作,精出版”的重要性。

好的圖畫書是哪些作家、哪些畫家創作出來的呢?白冰認為,他應該是圖畫書虔誠的信徒,不是為了創作而創作,故事應該從他的血液當中流淌出來,他是用心靈寫作。他舉例說,佐野洋子的《活了100萬次的貓》實際上是她一生對於生命真實感悟的記錄和創作。她有過戀情、愛情,也有過坎坷、曲折,她把這些生命經歷和感悟通過這本圖畫書表現了出來,所以這本書能成為經典,能夠流傳,能夠打動很多孩子和年輕人。佐野洋子說,創作《活了100萬次的貓》是她最窮困潦倒的時候,所以她能把生命中那種真實的感受寫給讀者。但是後來的生活比較舒適安逸了,創作上的感覺好像反不如以前。因此她認為,有些作家是需要在苦難當中進行創作的。

如何提高本土原創圖畫書的水平,白冰建議,首先要培育一批有名的圖畫家。“我們現在不缺優秀的作家和畫家,但因起步較晚,大家認真在畫,但是我們的畫家、作家、編輯們對於圖畫書的藝術特色、藝術優勢還沒有完全掌握,現在我們的圖畫書和歐美、日本、韓國的差距就在這裡。我們的作家、畫家和圖畫書編輯都需要培養,但是培養誰最重要?我覺得編輯最重要。只要有一批出版人、專業編輯、圖畫書編輯來做橋樑,把畫家和作家的智慧、心血凝聚在一起,就能做出非常優秀的圖畫書。”其次,要想催生圖畫書的大國時代,作為出版人需要冷靜,要坐得住冷板凳,要能夠耐得住寂寞。“國外很多經典優秀的圖畫書都耗費了三五年甚至八九年才畫出來,但是我們可能8天就畫完了一本圖畫書。在這方面,中少總社做得好,他們總是慢慢地和作家、畫家磨,只有這樣才可能出精品。”

與此同時,中國本土原創圖畫書要想在世界上立足,僅僅是亦步亦趨地學習西方是不夠的。如何打造中國特色的圖畫書,如何讓原創圖畫書真正在中外讀者心中立住,也是我們需要思考的問題。陳暉提到,原創圖畫書應該重視中國故事與中國元素的表達與呈現。承載和傳遞各個國家及地區、各個民族的多元文化,是世界圖畫書創作的重要特點與趨向,中國原創圖畫書當然應該特別重視中國故事、中國文化的表達與呈現,在作品題材、人物、自然及社會環境、生活場景等內容的多個方面,在文字敘述、繪畫技法、媒材使用等多個層面,都予以充分的體現及豐富而優美的展現。此外,將中國元素、中國風格作為原創圖畫書評價標準時,應避免將這個方向的評價簡單化、表面化,避免單調地指向民俗風情及流行的中國符號與概念,努力尋求與世界圖畫書的表意體系和話語方式的對接及貫通,讓圖畫書的中國表達具有面向世界講述中國的高度與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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