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吹噓出來的“鎮海大捷”'

"

“鎮海大捷是中國近代史上惟一的一次近海保衛戰的勝利,維護了國家的尊嚴。”——百度百科詞條:鎮海保衛戰。

而在當時的清政府內,鎮海保衛戰被描繪成鎮海大捷,一幕可歌可泣的保衛戰壯舉,甚至最後還創造出了擊斃孤拔的蓋世奇功,在國內廣為流傳。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

“鎮海大捷是中國近代史上惟一的一次近海保衛戰的勝利,維護了國家的尊嚴。”——百度百科詞條:鎮海保衛戰。

而在當時的清政府內,鎮海保衛戰被描繪成鎮海大捷,一幕可歌可泣的保衛戰壯舉,甚至最後還創造出了擊斃孤拔的蓋世奇功,在國內廣為流傳。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被吹噓出來的“鎮海大捷”

鎮海位於寧波東南,是浙江省的重要門戶通商口岸。中法戰爭期間,湘軍水師出身的浙江提督歐陽利見受命督辦鎮海防務,寧紹臺道薛福成充任海防營務處。鎮海口入口處兩岸有山,均修建有炮臺工事,地勢十分險要,浙江提督歐陽利見親自率領達字、健字以及寧波練軍駐守北岸,淮軍記名提督楊岐珍率浙江巡撫撫標軍隊駐紮南岸,此外北岸招寶山一帶修建有威遠、定遠、安遠等炮臺,南岸金雞山一帶修築有靖遠、鎮遠、天然、自然等炮臺,炮臺的守軍統由鎮海南北兩岸炮臺管帶候補守備吳傑指揮。中法馬江之戰後, 閩浙沿海警訊頻傳,浙江巡撫劉秉璋下令在炮臺防禦基礎上,在江口用沉船構築封鎖線,只留下不到100 米寬的一處航道以供出入,另在航道上密佈48 顆電發水雷作為防備萬一。總體來看,鎮海口的陸上機動守禦兵力眾多,海口防禦相當嚴密,並不容易攻入。

"

“鎮海大捷是中國近代史上惟一的一次近海保衛戰的勝利,維護了國家的尊嚴。”——百度百科詞條:鎮海保衛戰。

而在當時的清政府內,鎮海保衛戰被描繪成鎮海大捷,一幕可歌可泣的保衛戰壯舉,甚至最後還創造出了擊斃孤拔的蓋世奇功,在國內廣為流傳。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被吹噓出來的“鎮海大捷”

鎮海位於寧波東南,是浙江省的重要門戶通商口岸。中法戰爭期間,湘軍水師出身的浙江提督歐陽利見受命督辦鎮海防務,寧紹臺道薛福成充任海防營務處。鎮海口入口處兩岸有山,均修建有炮臺工事,地勢十分險要,浙江提督歐陽利見親自率領達字、健字以及寧波練軍駐守北岸,淮軍記名提督楊岐珍率浙江巡撫撫標軍隊駐紮南岸,此外北岸招寶山一帶修建有威遠、定遠、安遠等炮臺,南岸金雞山一帶修築有靖遠、鎮遠、天然、自然等炮臺,炮臺的守軍統由鎮海南北兩岸炮臺管帶候補守備吳傑指揮。中法馬江之戰後, 閩浙沿海警訊頻傳,浙江巡撫劉秉璋下令在炮臺防禦基礎上,在江口用沉船構築封鎖線,只留下不到100 米寬的一處航道以供出入,另在航道上密佈48 顆電發水雷作為防備萬一。總體來看,鎮海口的陸上機動守禦兵力眾多,海口防禦相當嚴密,並不容易攻入。

被吹噓出來的“鎮海大捷”
鎮海口安遠炮臺遺蹟。

寧鎮營務處杜冠英是負責鎮海防守工程的官員,1885年2月14 日凌晨他在睡夢中被警訊驚起,屬下報告稱有3 艘軍艦闖進了鎮海港。大驚失色的杜冠英趕到海邊,發現眼前竟然是為躲避法軍追擊的南洋水師援臺艦隊的“開濟”“南琛”“南瑞”3 艦, 對這幾艘軍艦“黑夜進口,並不關照我處”的做法杜冠英大為不滿,更加讓他惱火的是“開濟”入港時胡亂下錨,竟拉斷了2 根海底電線,導致16 枚守口水雷失去維繫。

南洋3 艦的到來從一開始就讓鎮海守軍十分反感,當天薛福成立即電報曾國荃,流露了這種反感的根源,薛福成擔心南洋3 艦來到鎮海“恐致引敵”,會把法國軍艦招引到鎮海,破壞一方平安,要求曾國荃火速命令其離開。當得知石浦夜襲的消息後,薛福成再次鄭重致電曾國荃,要求南洋軍艦離開鎮海。得到報告後,浙江巡撫劉秉璋對南洋水師軍艦不請自來的行為也大為惱火,認為連累了浙江省,痛罵南洋援臺軍艦“亂跑真無法”。面對浙江官員的極力抗議排斥,曾國荃立刻電令吳安康率領3 艦北返江陰。聽聞浙江省抗議的清政府,也發出正式電諭要求南洋軍艦北返。

"

“鎮海大捷是中國近代史上惟一的一次近海保衛戰的勝利,維護了國家的尊嚴。”——百度百科詞條:鎮海保衛戰。

而在當時的清政府內,鎮海保衛戰被描繪成鎮海大捷,一幕可歌可泣的保衛戰壯舉,甚至最後還創造出了擊斃孤拔的蓋世奇功,在國內廣為流傳。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被吹噓出來的“鎮海大捷”

鎮海位於寧波東南,是浙江省的重要門戶通商口岸。中法戰爭期間,湘軍水師出身的浙江提督歐陽利見受命督辦鎮海防務,寧紹臺道薛福成充任海防營務處。鎮海口入口處兩岸有山,均修建有炮臺工事,地勢十分險要,浙江提督歐陽利見親自率領達字、健字以及寧波練軍駐守北岸,淮軍記名提督楊岐珍率浙江巡撫撫標軍隊駐紮南岸,此外北岸招寶山一帶修建有威遠、定遠、安遠等炮臺,南岸金雞山一帶修築有靖遠、鎮遠、天然、自然等炮臺,炮臺的守軍統由鎮海南北兩岸炮臺管帶候補守備吳傑指揮。中法馬江之戰後, 閩浙沿海警訊頻傳,浙江巡撫劉秉璋下令在炮臺防禦基礎上,在江口用沉船構築封鎖線,只留下不到100 米寬的一處航道以供出入,另在航道上密佈48 顆電發水雷作為防備萬一。總體來看,鎮海口的陸上機動守禦兵力眾多,海口防禦相當嚴密,並不容易攻入。

被吹噓出來的“鎮海大捷”
鎮海口安遠炮臺遺蹟。

寧鎮營務處杜冠英是負責鎮海防守工程的官員,1885年2月14 日凌晨他在睡夢中被警訊驚起,屬下報告稱有3 艘軍艦闖進了鎮海港。大驚失色的杜冠英趕到海邊,發現眼前竟然是為躲避法軍追擊的南洋水師援臺艦隊的“開濟”“南琛”“南瑞”3 艦, 對這幾艘軍艦“黑夜進口,並不關照我處”的做法杜冠英大為不滿,更加讓他惱火的是“開濟”入港時胡亂下錨,竟拉斷了2 根海底電線,導致16 枚守口水雷失去維繫。

南洋3 艦的到來從一開始就讓鎮海守軍十分反感,當天薛福成立即電報曾國荃,流露了這種反感的根源,薛福成擔心南洋3 艦來到鎮海“恐致引敵”,會把法國軍艦招引到鎮海,破壞一方平安,要求曾國荃火速命令其離開。當得知石浦夜襲的消息後,薛福成再次鄭重致電曾國荃,要求南洋軍艦離開鎮海。得到報告後,浙江巡撫劉秉璋對南洋水師軍艦不請自來的行為也大為惱火,認為連累了浙江省,痛罵南洋援臺軍艦“亂跑真無法”。面對浙江官員的極力抗議排斥,曾國荃立刻電令吳安康率領3 艦北返江陰。聽聞浙江省抗議的清政府,也發出正式電諭要求南洋軍艦北返。

被吹噓出來的“鎮海大捷”
巡洋艦“開濟”線圖

相比起外海上可怕莫測的形勢,無論是當地官員的冷言冷語,還是南洋大臣和清廷的電催,都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3 艘南洋軍艦竟如同就地紮根一般, 牢牢賴在了鎮海。經歷了一次和法艦的遭遇,南洋3 艦猶如嚇破了膽,哪怕通報說外海並沒有法國軍艦行蹤,也堅決不再出海。更有甚者,“開濟”艦管帶徐傳隆和“南瑞”艦管帶徐長順都是鎮海本地人,逃入鎮海口後乾脆上岸回家過年,援臺艦隊統領吳安康也搬入徐家居住,而3 艘南洋艦上的水兵更大多是寧波、鎮海籍貫,寧可待在老家,也不願意到海上去冒險。 浙江提督歐陽利見急得沒有辦法,只好採用“危言慫恿”,計劃嚇走3 艦。終於在2 月24 日, 吳安康答應當天起錨出口返回南洋,鎮海軍民萬目企盼到天黑,可南洋3 艦根本沒有任何行動。歐陽利見曾憤怒地致信屬下,大倒苦水。“此三船自有統領, 非我部屬。弟每得一信,必送一閱,能盡一言,聊盡一心,究竟進止之權,操之自彼,我不能登彼之艦,斬纜拔碇,驅諸口外而強之使去也……突如其來, 揮之不去,弟真無法以處此!” “管駕如鼠畏貓,欲鑽入牆洞,可恥!”

2月26 日,在鎮海官員的連日威逼利誘和催促恐嚇下,南洋3 艦終於於晚上10 時出港,離開鎮海。剛剛鬆了一口氣,以為鎮海就此不會遭到法軍騷擾的歐陽利見等人怎樣也不會想到,晚上12 時這3 艘軍艦又偷偷回到了鎮海港內,吳安康的理由是出海後,據相遇的一條商船稱大赤山洋麵有6 艘法國軍艦,所以要退回以求安全,“吳統領對探使雲,適遇商船,稱大旗山洋麵有法船六隻,故仍退回”。而事實上,當時法國軍艦完全在臺灣海峽一線, 浙江洋麵根本沒有法國軍艦在活動。

賴在鎮海港裡怎麼也不肯離去的南洋3 艦,就這樣錯失了返回南洋的機會,在3 月1 日上午進入法國軍艦的視野。行事沉穩的孤拔(1827年6月26日-1885年6月11日,法國海軍中將,指揮過法屬殖民地的多次侵略戰爭)還是不願貿然進攻, 於中午轉乘吃水淺的“尼埃利”號駛近鎮海口,計劃詳細觀察港內的佈防情況後,再製定進攻方略。距鎮海口1.5 海里時,“尼埃利”依託一座小島礁停泊下來,以便孤拔司令能夠更好地瞭解局勢。鎮海口炮臺佈置、港口攔阻防材,以及防材之後的南洋水師援臺軍艦盡在眼底。

看到法國軍艦真的出現了,鎮海口內的氣氛旋即變得緊張起來,在對惹禍上身的南洋3 艦的怨恨聲中,鎮海軍民緊急開始備戰。身在寧波城裡的營務處薛福成擔心南洋水師3 艦過於膽怯,急電南洋大臣曾國荃,要求立刻“電飭三輪同心守禦”。因為港內除援臺3 艦外,還有因為運兵或者佈防在此的南洋水師“元凱”“超武”兩艘軍艦,薛福成擔心南洋3 艦如果在戰事中發生退縮,可能會牽帶“元凱”“超武”。等不及曾國荃回電,薛福成又致電浙江巡撫劉秉璋,請其飭令援臺艦隊3 名管帶“如有再移進白家浦一步者, 應並前罪嚴參,先行就地正法”。致電巡撫的同時,薛福成又通過電報向處在前線的提督歐陽利見等發出建議,要求炮臺“宜裝齊子藥,對準彼船,俟其再近,百炮齊發”。

"

“鎮海大捷是中國近代史上惟一的一次近海保衛戰的勝利,維護了國家的尊嚴。”——百度百科詞條:鎮海保衛戰。

而在當時的清政府內,鎮海保衛戰被描繪成鎮海大捷,一幕可歌可泣的保衛戰壯舉,甚至最後還創造出了擊斃孤拔的蓋世奇功,在國內廣為流傳。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被吹噓出來的“鎮海大捷”

鎮海位於寧波東南,是浙江省的重要門戶通商口岸。中法戰爭期間,湘軍水師出身的浙江提督歐陽利見受命督辦鎮海防務,寧紹臺道薛福成充任海防營務處。鎮海口入口處兩岸有山,均修建有炮臺工事,地勢十分險要,浙江提督歐陽利見親自率領達字、健字以及寧波練軍駐守北岸,淮軍記名提督楊岐珍率浙江巡撫撫標軍隊駐紮南岸,此外北岸招寶山一帶修建有威遠、定遠、安遠等炮臺,南岸金雞山一帶修築有靖遠、鎮遠、天然、自然等炮臺,炮臺的守軍統由鎮海南北兩岸炮臺管帶候補守備吳傑指揮。中法馬江之戰後, 閩浙沿海警訊頻傳,浙江巡撫劉秉璋下令在炮臺防禦基礎上,在江口用沉船構築封鎖線,只留下不到100 米寬的一處航道以供出入,另在航道上密佈48 顆電發水雷作為防備萬一。總體來看,鎮海口的陸上機動守禦兵力眾多,海口防禦相當嚴密,並不容易攻入。

被吹噓出來的“鎮海大捷”
鎮海口安遠炮臺遺蹟。

寧鎮營務處杜冠英是負責鎮海防守工程的官員,1885年2月14 日凌晨他在睡夢中被警訊驚起,屬下報告稱有3 艘軍艦闖進了鎮海港。大驚失色的杜冠英趕到海邊,發現眼前竟然是為躲避法軍追擊的南洋水師援臺艦隊的“開濟”“南琛”“南瑞”3 艦, 對這幾艘軍艦“黑夜進口,並不關照我處”的做法杜冠英大為不滿,更加讓他惱火的是“開濟”入港時胡亂下錨,竟拉斷了2 根海底電線,導致16 枚守口水雷失去維繫。

南洋3 艦的到來從一開始就讓鎮海守軍十分反感,當天薛福成立即電報曾國荃,流露了這種反感的根源,薛福成擔心南洋3 艦來到鎮海“恐致引敵”,會把法國軍艦招引到鎮海,破壞一方平安,要求曾國荃火速命令其離開。當得知石浦夜襲的消息後,薛福成再次鄭重致電曾國荃,要求南洋軍艦離開鎮海。得到報告後,浙江巡撫劉秉璋對南洋水師軍艦不請自來的行為也大為惱火,認為連累了浙江省,痛罵南洋援臺軍艦“亂跑真無法”。面對浙江官員的極力抗議排斥,曾國荃立刻電令吳安康率領3 艦北返江陰。聽聞浙江省抗議的清政府,也發出正式電諭要求南洋軍艦北返。

被吹噓出來的“鎮海大捷”
巡洋艦“開濟”線圖

相比起外海上可怕莫測的形勢,無論是當地官員的冷言冷語,還是南洋大臣和清廷的電催,都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3 艘南洋軍艦竟如同就地紮根一般, 牢牢賴在了鎮海。經歷了一次和法艦的遭遇,南洋3 艦猶如嚇破了膽,哪怕通報說外海並沒有法國軍艦行蹤,也堅決不再出海。更有甚者,“開濟”艦管帶徐傳隆和“南瑞”艦管帶徐長順都是鎮海本地人,逃入鎮海口後乾脆上岸回家過年,援臺艦隊統領吳安康也搬入徐家居住,而3 艘南洋艦上的水兵更大多是寧波、鎮海籍貫,寧可待在老家,也不願意到海上去冒險。 浙江提督歐陽利見急得沒有辦法,只好採用“危言慫恿”,計劃嚇走3 艦。終於在2 月24 日, 吳安康答應當天起錨出口返回南洋,鎮海軍民萬目企盼到天黑,可南洋3 艦根本沒有任何行動。歐陽利見曾憤怒地致信屬下,大倒苦水。“此三船自有統領, 非我部屬。弟每得一信,必送一閱,能盡一言,聊盡一心,究竟進止之權,操之自彼,我不能登彼之艦,斬纜拔碇,驅諸口外而強之使去也……突如其來, 揮之不去,弟真無法以處此!” “管駕如鼠畏貓,欲鑽入牆洞,可恥!”

2月26 日,在鎮海官員的連日威逼利誘和催促恐嚇下,南洋3 艦終於於晚上10 時出港,離開鎮海。剛剛鬆了一口氣,以為鎮海就此不會遭到法軍騷擾的歐陽利見等人怎樣也不會想到,晚上12 時這3 艘軍艦又偷偷回到了鎮海港內,吳安康的理由是出海後,據相遇的一條商船稱大赤山洋麵有6 艘法國軍艦,所以要退回以求安全,“吳統領對探使雲,適遇商船,稱大旗山洋麵有法船六隻,故仍退回”。而事實上,當時法國軍艦完全在臺灣海峽一線, 浙江洋麵根本沒有法國軍艦在活動。

賴在鎮海港裡怎麼也不肯離去的南洋3 艦,就這樣錯失了返回南洋的機會,在3 月1 日上午進入法國軍艦的視野。行事沉穩的孤拔(1827年6月26日-1885年6月11日,法國海軍中將,指揮過法屬殖民地的多次侵略戰爭)還是不願貿然進攻, 於中午轉乘吃水淺的“尼埃利”號駛近鎮海口,計劃詳細觀察港內的佈防情況後,再製定進攻方略。距鎮海口1.5 海里時,“尼埃利”依託一座小島礁停泊下來,以便孤拔司令能夠更好地瞭解局勢。鎮海口炮臺佈置、港口攔阻防材,以及防材之後的南洋水師援臺軍艦盡在眼底。

看到法國軍艦真的出現了,鎮海口內的氣氛旋即變得緊張起來,在對惹禍上身的南洋3 艦的怨恨聲中,鎮海軍民緊急開始備戰。身在寧波城裡的營務處薛福成擔心南洋水師3 艦過於膽怯,急電南洋大臣曾國荃,要求立刻“電飭三輪同心守禦”。因為港內除援臺3 艦外,還有因為運兵或者佈防在此的南洋水師“元凱”“超武”兩艘軍艦,薛福成擔心南洋3 艦如果在戰事中發生退縮,可能會牽帶“元凱”“超武”。等不及曾國荃回電,薛福成又致電浙江巡撫劉秉璋,請其飭令援臺艦隊3 名管帶“如有再移進白家浦一步者, 應並前罪嚴參,先行就地正法”。致電巡撫的同時,薛福成又通過電報向處在前線的提督歐陽利見等發出建議,要求炮臺“宜裝齊子藥,對準彼船,俟其再近,百炮齊發”。

被吹噓出來的“鎮海大捷”
《點石齋畫報》刊登的新聞畫:鎮海口炮戰

下午2 時15 分,鎮海口傳出隆隆炮聲,守備吳傑指揮招寶山炮臺群向“尼埃利”首先發起炮擊,鎮海之戰就此打響。“尼埃利”入港時就已經被鎮海炮臺反覆瞄準,鎮海炮臺射出的一顆炮彈雖然沒有直接命中,但落在40 米外的海中,也足以驚人。被炮彈破片打斷了幾根桅杆支索的“尼埃利”用左舷火炮還擊,遠處的3 艘法國軍艦也遙發大炮支援。炮擊持續了不長一段時間,雙方都沒有什麼戰果,“尼埃利”顯得無心戀戰,在收回了測量水深的舢板後揚長而去,鎮海之戰就此結束。

在分析了當天的偵察結果後,孤拔認為鎮海口航道狹窄,兩岸炮臺過多, 在沒有足夠登陸兵力可用的情況下,只能單純依靠軍艦火力將其摧毀。但是經過測量,鎮海口水深條件不行,擁有重炮的“巴雅”和“凱旋”至多能夠駛到距炮臺1800 米左右,無法實施抵近炮擊,而“尼埃利”“梭尼”的炮火對鎮海炮臺又沒有多少威懾力。此外,法軍追擊的目標——南洋水師3 艦的停泊位置更為靠內,距離法國軍艦能夠到達的水域約有4500 米,在如此大的距離上進行炮擊的難度非常大,而且即使法艦摧毀了炮臺和攔阻防材, 一旦南洋水師軍艦逃入寧波內河,吃水深的法艦就更只有望洋興嘆了。

權衡利弊後,孤拔做出決策,即對鎮海口實施圍而不打的策略。之所以要摧毀南洋水師援臺軍艦,因為派出援臺的是南洋水師的全部主力,會對臺灣海峽封鎖行動以及法國補給船產生不小的威脅。現在既然不具備攻入鎮海口的條件,不如將南洋水師軍艦封鎖在港裡,讓其無法對臺灣海峽封鎖計劃產生任何威脅,如此,這些軍艦就與被擊沉了沒什麼區別。3 月1 日鎮海之戰後,法國遠東艦隊就調派軍艦封鎖住鎮海。直到戰爭結束,南洋3 艦也始終未敢出鎮海口一步。

"

“鎮海大捷是中國近代史上惟一的一次近海保衛戰的勝利,維護了國家的尊嚴。”——百度百科詞條:鎮海保衛戰。

而在當時的清政府內,鎮海保衛戰被描繪成鎮海大捷,一幕可歌可泣的保衛戰壯舉,甚至最後還創造出了擊斃孤拔的蓋世奇功,在國內廣為流傳。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被吹噓出來的“鎮海大捷”

鎮海位於寧波東南,是浙江省的重要門戶通商口岸。中法戰爭期間,湘軍水師出身的浙江提督歐陽利見受命督辦鎮海防務,寧紹臺道薛福成充任海防營務處。鎮海口入口處兩岸有山,均修建有炮臺工事,地勢十分險要,浙江提督歐陽利見親自率領達字、健字以及寧波練軍駐守北岸,淮軍記名提督楊岐珍率浙江巡撫撫標軍隊駐紮南岸,此外北岸招寶山一帶修建有威遠、定遠、安遠等炮臺,南岸金雞山一帶修築有靖遠、鎮遠、天然、自然等炮臺,炮臺的守軍統由鎮海南北兩岸炮臺管帶候補守備吳傑指揮。中法馬江之戰後, 閩浙沿海警訊頻傳,浙江巡撫劉秉璋下令在炮臺防禦基礎上,在江口用沉船構築封鎖線,只留下不到100 米寬的一處航道以供出入,另在航道上密佈48 顆電發水雷作為防備萬一。總體來看,鎮海口的陸上機動守禦兵力眾多,海口防禦相當嚴密,並不容易攻入。

被吹噓出來的“鎮海大捷”
鎮海口安遠炮臺遺蹟。

寧鎮營務處杜冠英是負責鎮海防守工程的官員,1885年2月14 日凌晨他在睡夢中被警訊驚起,屬下報告稱有3 艘軍艦闖進了鎮海港。大驚失色的杜冠英趕到海邊,發現眼前竟然是為躲避法軍追擊的南洋水師援臺艦隊的“開濟”“南琛”“南瑞”3 艦, 對這幾艘軍艦“黑夜進口,並不關照我處”的做法杜冠英大為不滿,更加讓他惱火的是“開濟”入港時胡亂下錨,竟拉斷了2 根海底電線,導致16 枚守口水雷失去維繫。

南洋3 艦的到來從一開始就讓鎮海守軍十分反感,當天薛福成立即電報曾國荃,流露了這種反感的根源,薛福成擔心南洋3 艦來到鎮海“恐致引敵”,會把法國軍艦招引到鎮海,破壞一方平安,要求曾國荃火速命令其離開。當得知石浦夜襲的消息後,薛福成再次鄭重致電曾國荃,要求南洋軍艦離開鎮海。得到報告後,浙江巡撫劉秉璋對南洋水師軍艦不請自來的行為也大為惱火,認為連累了浙江省,痛罵南洋援臺軍艦“亂跑真無法”。面對浙江官員的極力抗議排斥,曾國荃立刻電令吳安康率領3 艦北返江陰。聽聞浙江省抗議的清政府,也發出正式電諭要求南洋軍艦北返。

被吹噓出來的“鎮海大捷”
巡洋艦“開濟”線圖

相比起外海上可怕莫測的形勢,無論是當地官員的冷言冷語,還是南洋大臣和清廷的電催,都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3 艘南洋軍艦竟如同就地紮根一般, 牢牢賴在了鎮海。經歷了一次和法艦的遭遇,南洋3 艦猶如嚇破了膽,哪怕通報說外海並沒有法國軍艦行蹤,也堅決不再出海。更有甚者,“開濟”艦管帶徐傳隆和“南瑞”艦管帶徐長順都是鎮海本地人,逃入鎮海口後乾脆上岸回家過年,援臺艦隊統領吳安康也搬入徐家居住,而3 艘南洋艦上的水兵更大多是寧波、鎮海籍貫,寧可待在老家,也不願意到海上去冒險。 浙江提督歐陽利見急得沒有辦法,只好採用“危言慫恿”,計劃嚇走3 艦。終於在2 月24 日, 吳安康答應當天起錨出口返回南洋,鎮海軍民萬目企盼到天黑,可南洋3 艦根本沒有任何行動。歐陽利見曾憤怒地致信屬下,大倒苦水。“此三船自有統領, 非我部屬。弟每得一信,必送一閱,能盡一言,聊盡一心,究竟進止之權,操之自彼,我不能登彼之艦,斬纜拔碇,驅諸口外而強之使去也……突如其來, 揮之不去,弟真無法以處此!” “管駕如鼠畏貓,欲鑽入牆洞,可恥!”

2月26 日,在鎮海官員的連日威逼利誘和催促恐嚇下,南洋3 艦終於於晚上10 時出港,離開鎮海。剛剛鬆了一口氣,以為鎮海就此不會遭到法軍騷擾的歐陽利見等人怎樣也不會想到,晚上12 時這3 艘軍艦又偷偷回到了鎮海港內,吳安康的理由是出海後,據相遇的一條商船稱大赤山洋麵有6 艘法國軍艦,所以要退回以求安全,“吳統領對探使雲,適遇商船,稱大旗山洋麵有法船六隻,故仍退回”。而事實上,當時法國軍艦完全在臺灣海峽一線, 浙江洋麵根本沒有法國軍艦在活動。

賴在鎮海港裡怎麼也不肯離去的南洋3 艦,就這樣錯失了返回南洋的機會,在3 月1 日上午進入法國軍艦的視野。行事沉穩的孤拔(1827年6月26日-1885年6月11日,法國海軍中將,指揮過法屬殖民地的多次侵略戰爭)還是不願貿然進攻, 於中午轉乘吃水淺的“尼埃利”號駛近鎮海口,計劃詳細觀察港內的佈防情況後,再製定進攻方略。距鎮海口1.5 海里時,“尼埃利”依託一座小島礁停泊下來,以便孤拔司令能夠更好地瞭解局勢。鎮海口炮臺佈置、港口攔阻防材,以及防材之後的南洋水師援臺軍艦盡在眼底。

看到法國軍艦真的出現了,鎮海口內的氣氛旋即變得緊張起來,在對惹禍上身的南洋3 艦的怨恨聲中,鎮海軍民緊急開始備戰。身在寧波城裡的營務處薛福成擔心南洋水師3 艦過於膽怯,急電南洋大臣曾國荃,要求立刻“電飭三輪同心守禦”。因為港內除援臺3 艦外,還有因為運兵或者佈防在此的南洋水師“元凱”“超武”兩艘軍艦,薛福成擔心南洋3 艦如果在戰事中發生退縮,可能會牽帶“元凱”“超武”。等不及曾國荃回電,薛福成又致電浙江巡撫劉秉璋,請其飭令援臺艦隊3 名管帶“如有再移進白家浦一步者, 應並前罪嚴參,先行就地正法”。致電巡撫的同時,薛福成又通過電報向處在前線的提督歐陽利見等發出建議,要求炮臺“宜裝齊子藥,對準彼船,俟其再近,百炮齊發”。

被吹噓出來的“鎮海大捷”
《點石齋畫報》刊登的新聞畫:鎮海口炮戰

下午2 時15 分,鎮海口傳出隆隆炮聲,守備吳傑指揮招寶山炮臺群向“尼埃利”首先發起炮擊,鎮海之戰就此打響。“尼埃利”入港時就已經被鎮海炮臺反覆瞄準,鎮海炮臺射出的一顆炮彈雖然沒有直接命中,但落在40 米外的海中,也足以驚人。被炮彈破片打斷了幾根桅杆支索的“尼埃利”用左舷火炮還擊,遠處的3 艘法國軍艦也遙發大炮支援。炮擊持續了不長一段時間,雙方都沒有什麼戰果,“尼埃利”顯得無心戀戰,在收回了測量水深的舢板後揚長而去,鎮海之戰就此結束。

在分析了當天的偵察結果後,孤拔認為鎮海口航道狹窄,兩岸炮臺過多, 在沒有足夠登陸兵力可用的情況下,只能單純依靠軍艦火力將其摧毀。但是經過測量,鎮海口水深條件不行,擁有重炮的“巴雅”和“凱旋”至多能夠駛到距炮臺1800 米左右,無法實施抵近炮擊,而“尼埃利”“梭尼”的炮火對鎮海炮臺又沒有多少威懾力。此外,法軍追擊的目標——南洋水師3 艦的停泊位置更為靠內,距離法國軍艦能夠到達的水域約有4500 米,在如此大的距離上進行炮擊的難度非常大,而且即使法艦摧毀了炮臺和攔阻防材, 一旦南洋水師軍艦逃入寧波內河,吃水深的法艦就更只有望洋興嘆了。

權衡利弊後,孤拔做出決策,即對鎮海口實施圍而不打的策略。之所以要摧毀南洋水師援臺軍艦,因為派出援臺的是南洋水師的全部主力,會對臺灣海峽封鎖行動以及法國補給船產生不小的威脅。現在既然不具備攻入鎮海口的條件,不如將南洋水師軍艦封鎖在港裡,讓其無法對臺灣海峽封鎖計劃產生任何威脅,如此,這些軍艦就與被擊沉了沒什麼區別。3 月1 日鎮海之戰後,法國遠東艦隊就調派軍艦封鎖住鎮海。直到戰爭結束,南洋3 艦也始終未敢出鎮海口一步。

被吹噓出來的“鎮海大捷”
清《鎮海保衛戰》。畫面左側可以看到躲在鎮海口內的南洋水師軍艦

在法國遠東艦隊看來,鎮海之戰可謂平淡無奇,可是在清政府內,靠著各種吹噓誇大之詞和編造出來的故事,上下矇騙,鎮海之戰竟然被描繪成了所謂的鎮海大捷,在國內廣為流傳,乃至今天很多時候,關於中法戰爭的文章中還會沿用這種荒唐的觀點。

3 月1 日戰鬥結束後,歐陽利見和薛福成上報各處,稱當天法國軍艦4 艘前來進攻,鎮海守軍水陸合心,“齊力痛剿”,擊穿了1 艘法艦,“該船連中5 炮,創甚敗退”。此後鎮海口漫長的被封鎖期,在守將們的彙報下變成了一幕可歌可泣的保衛戰壯舉。各類電報、奏稿中,有稱擊退入港偷襲的法國魚雷艇,有稱法國軍隊登陸被陸軍英勇擊退,甚至最後還創造出了擊斃孤拔的蓋世奇功。而鎮海口事實上被法軍封鎖數月,南洋水師援臺3 艦事實上龜縮不出的真情,都被有選擇地遺忘了。

"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