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和老公任亮旅遊回來,剛打開門就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忍不住皺起眉頭,房間裡黑漆漆的,她摸索著走進去將陽臺的玻璃門打開,等了好一會兒,那股煙味才漸漸散去。
她拉開燈,隨意掃了一眼,整個人感覺不好了。
客廳裡亂七八糟,茶几上有好幾個外賣盒子,也不知道放了幾天,湯汁上長了一層青綠的毛,散發出一股餿味。
沙發上有一隻平放著的果粒橙瓶子,沒有蓋蓋子,裡面還有一些橙汁,布藝沙發上有一塊印記,明顯是被橙汁浸溼又風乾而留下的。
沙發腳邊一堆花生殼、瓜子殼。
佳佳氣得半死,瞪了老公一眼,任亮眼神飄向別處,就是不敢看向佳佳。
佳佳甩下挎包就去浴室拿拖把準備搞衛生,結果剛進浴室,她就看到洗手檯上堆了一堆髒衣服,衣服發出一股酸臭味,更有甚者洗手盆裡甩了幾條內褲,佳佳再也忍不住,趴在馬桶邊狂嘔起來。
出了浴室,佳佳拎起包就走:“這裡你自己收拾乾淨!”
晚上回到家,佳佳朝任亮發了一通脾氣。
任亮一邊嘆氣一邊安慰她說:“小鵬是太過分了,我會說他的,你別生氣了,都是小事兒,氣壞了不值得。”
佳佳不知道,這還是小事,什麼才是大事,要知道這種情況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2
佳佳和任亮結婚前,兩家老人湊了一些錢給他們交首付,他們自己供房。
住進房子裡後佳佳才發現任亮的弟弟任鵬也跟他們一起住,理由是這裡離公司近,公司裡宿舍吵,睡不好。
房子是三房兩廳,有空房間,又暫時沒有孩子,佳佳再不高興,也不好將小叔子攆出去。
佳佳從沒見過比小叔子更懶更奇葩的人,他看電視時喜歡嗑瓜子,瓜子殼就隨口吐在地上,即使茶几上就有小小的桌面垃圾桶,他也不願意往裡面吐。
他抽菸抽得厲害,痰也多,總是隨手將菸灰缸拖過來咳一聲就往裡面吐濃痰,可把佳佳噁心壞了。
他洗完澡後從來不主動將自己的髒衣服放到洗衣機裡去,就隨意甩在洗手檯上,等任亮幫他拿去洗,任亮要是出差一週,那髒衣服就能放在那裡一週。
這不,佳佳和任亮出門旅遊了一趟回來,家裡就被他搞成了豬圈狗窩。
但是佳佳真的是投訴無門。
特別是之前豆豆出生後,婆婆來照顧她坐月子時,她才發現婆婆有多寵溺任鵬,簡直到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地步。
任鵬已經二十八歲,從一所三流大專畢業後,幹了好幾份工作都幹不長,最後在任亮的推薦下到一家公司當倉管員,雖然錢不多,但足夠閒。
任鵬就這麼混著日子,住在佳佳家,時不時跟任亮要點錢出去跟朋友喝酒,婆婆還心疼得跟天要塌下來了一樣,每次來都要按祖傳的方子整十全大補湯給這個寶貝疙瘩補身體。
有一次婆婆看到任亮將任鵬的衣服塞進洗衣機裡,不滿地說:“內衣褲就得手洗,哪能放洗衣機裡洗?”
任亮說:“我不是忙麼?天天加班,哪有這個空。”
婆婆的臉拉了下來,掃了一眼佳佳:“你忙,你全家都忙嗎?你娶老婆幹什麼的?”
說著又嘆氣:“可憐我的兒啊,我這個媽離得遠,你身邊也沒個人疼你。”
佳佳一聽這話差點沒嘔血,這意思是讓她這個當嫂子的給小叔子手洗內褲嗎?
“誰娶老婆也不是給小叔子洗內褲的!”佳佳不軟不硬的回了兩句。
至此,佳佳在婆婆這裡算是上了黑名單了。
為這事佳佳沒少跟任亮吵,任亮總是說,我弟終究是要搬出去的,不可能一輩子跟我們住在一起,你又何必跟他計較?
3
佳佳出了月子後,婆婆就回去了,說是不放心公公一個人在老家。
佳佳得工作,只好求著自己媽媽過來帶孩子。
婆婆臨走前叮囑佳佳媽媽說:“任鵬的內褲必須得手洗,不能放在洗衣機裡跟襪子一起洗,有細菌,不乾淨。”
完全不顧佳佳媽已經綠的臉。
佳佳氣得當著任鵬的面責問任亮:“我媽有沒有這個義務要給女婿的弟弟洗內褲?”
任亮臉色尷尬,象徵性地斥責了任鵬兩句,但從此後給任鵬洗內褲的人就變成了任亮這個哥哥。
佳佳的媽媽不但要照顧她的孩子豆豆,還要照顧任鵬這個巨嬰。
她的媽媽每天要早早起床做早餐,還要準備任鵬帶去公司的午飯,任鵬挑甜揀鹹,還經常點菜說要吃這要吃那。
下午他從公司帶回來的保溫飯盒都是往洗菜盆裡一丟,週五下午帶回來的他能留到週一早上給她的媽媽來刷。
平時做飯,佳佳媽剛炒好幾個菜,他就先上桌吃了,也不管佳佳和任亮還沒回來。
佳佳看著媽媽的忙碌和辛苦,心裡很難受,但任鵬跟他們就住在一個屋簷下,要是做飯不做他的,也說不過去。
家裡還有孩子,他想抽菸時就抽菸,完全沒有想到二手菸對孩子不好。
佳佳一說他,他就會給婆婆打電話告狀,婆婆又會打電話來責問佳佳。
反正寵壞的是她自己的孩子,隨便她吧!日子就這麼得過且過著!
4
這天佳佳和任亮逛完夜市回來,就看到公公婆婆和任鵬一臉如喪考妣的表情坐在沙發上,旁邊坐著任亮做律師的堂姐任雲。
婆婆一見他們回來,本來面如死灰的表情立即煥發出了神采,衝過來抱著任亮的胳膊哭。
原來任鵬酒後醉駕撞了人,他心裡害怕便駕車逃逸了,也不敢逃遠,就躲在附近看著,看到有人報警並且打了急救電話,醫生來後說那人已經死了。
任鵬嚇得肝膽俱裂,逃回家來對著父母親聲淚俱下,說不想坐牢。
堂姐任雲過來後說肇事逃逸還致人死亡,最少得判刑七年,還可能有幾十萬的民事賠償。
任鵬開的車是借任亮的,婆婆愛子心切,竟然想出了個餿主意:讓任亮代替任鵬去自首認罪。
佳佳腦子一陣陣發暈,看著臉色陰晴不定卻沒有開口拒絕的任亮,她簡直不敢置信。
婆婆哭著說:“小亮啊,你弟弟還沒結婚,如果他坐牢留下案底,以後哪裡還有姑娘肯嫁給他?他這一輩子就毀了啊!你是他哥哥,長兄如父,你不能不管他啊!就當是媽求你了。”
看著期盼的任鵬和一臉愁苦的公公,佳佳氣急反笑:“媽,你心疼任鵬,難道任亮就不是你兒子嗎?任亮去坐牢,那我和豆豆怎麼辦?以後豆豆一輩子都會被人取笑有一個坐過牢的爸爸!”
婆婆抬頭衝著她吼道:“都說長嫂如母,你就是這樣當人嫂子的?你就非得看著小叔子去死你才高興是吧?”
佳佳簡直無語,她說:“任鵬已經成年了,二十八歲了,誰做的事誰自己負責。他媽還活著呢,怎麼就要我長嫂如母!都是你兒子,你不能這麼偏心!”
婆婆恨恨地瞪她一眼,撲過來噗通一聲就跪到了任亮的面前,哭著求他:“小亮啊,媽知道這要求過分,可小鵬是你親弟弟。別說他二十八歲,他就是一百零八歲,那也是你弟弟,你當哥哥的就必須照顧他保護他。你有老婆孩子,即使留案底對你也沒影響,可小鵬不行啊!媽給你磕頭,你幫幫他,幫幫他啊......”
5
回到房間,佳佳問任亮是不是真的要替任鵬背鍋。
任亮嘆氣:“佳佳,媽說得也有道理,小鵬如果坐牢,就很難找老婆了。他畢竟是我弟弟,我不能不管他。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你多理解理解我。”
佳佳的眼圈紅了。
任亮又說:“我向你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他,以後我絕對不會再管他的事。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是家和萬事興啊!”
第二天,任亮就去警察局自首了,天黑了也沒有再回來。
臨走前,他滿臉歉意地對躺在床上的佳佳說:“我走了,家裡就託給你了,你多擔待。”
晚飯時分,佳佳看著公公婆婆和任鵬一副劫後餘生的慶幸模樣,婆婆甚至誇她賢惠大度,討好地幫她盛飯。
豆豆怯怯地拉著佳佳的衣角問:“媽媽,爸爸怎麼還沒回來啊?”
佳佳的眼淚瞬間就滑出了眼眶。
佳佳媽聽說了這事,勸佳佳說任亮既然都下決定了,就尊重他的選擇吧,孩子不能沒有爸爸。
但是佳佳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麼?
6
第四天,佳佳去了一趟警察局,向警方舉報了任鵬的犯罪事實,並提供了案發那天她和任亮在夜市的自拍,證明任亮有不在場證據。
任鵬很快就被警方帶走,婆婆在家裡又哭又喊打滾撒潑,鬧著要喝農藥自殺。
任亮回來時,臉色鐵青地朝佳佳吼道:“你是要逼死我媽媽?不想過就離婚!”
佳佳臉色平靜地從包裡掏出離婚協議書說:“離吧,我受夠你們了,早就想離了。”
任亮目瞪口呆。
佳佳又說:“房子有一半是我的,你想賣我的房子賠償給受害者,也得問問我答不答應。你完全沒有考慮過我和豆豆,你媽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還是不是男人?你自己願意去蹲監獄,卻還要哄著我多擔待,是想我繼續幫你養你家這群吸血蟲吧!”
任亮臉色漲得通紅。
佳佳盯著他冷笑著說:“你不是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嗎?那我就自覺給你們挪窩兒,以後你們就哥倆好,不要穿衣服了,手拉手裸奔吧!”
如果不是昨晚她氣得睡不著,起床去喝水時聽到婆婆和任亮的談話,她根本不知道在任亮心中竟然是這樣想的,更不敢相信任亮竟然同意婆婆,賣掉他們的房子籌錢。
說什麼女人如衣服,就算是衣服她佳佳也是他穿不起的牌子!
婆婆把任鵬當祖宗一樣伺候著,她當初不該縱容他們一家。因為她的一再退讓,才有了他們的步步緊逼。
婆婆毀了她最重視的婚姻和家庭,她不能讓她的女兒以後受委屈受人白眼,她也要毀了婆婆最心肝寶貝的小兒子。
這樣的婚姻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佳佳相信自己及時抽身才是正確的。
餘生還長,誰又知道換一個方式活不會比現在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