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飢寒交迫,那個冬天的一場大雪,讓無數人倒在了前行路上!'

小說 白雪 帝辛 狐狸 第一故事匯 2019-07-23
"

寧曲一覺醒來,天色仍是晦暗不明。

撥開身上層層疊疊的獸皮,又將他們一一捋順鋪好,然後爬出那個鵬巢,下到地上。

抬頭看了一眼天穹,群星閃爍,彎月高懸,也沒有去理會到了幾更時分,他只是自顧邁開腳步,朝著山上行去。

落魂山靜謐幽僻,清清冷冷。

除了那一株株筆管條直的九丈楓,再有就是散發著瑩瑩光輝的白雪。

腳踩在雪上,發出“咔咔”的聲響,寧曲覺著很悅耳,就像當年自己夜半更深,走在朝歌街頭時那樣。

天下亂象盡顯,八百諸侯紛紛反了大商,帝辛雖然還摟著幾位美人躲在鹿臺行樂,可朝歌街頭已經遍地站滿了無家可歸的窮人。飢寒交迫,在那個冬天,讓很多人倒在了前行路上,寧曲也只差一絲,就成了那些人當中的一個。

有時候風雪吹來的嚴寒,捱一捱,忍一忍,咬著牙或許便能挺過去,就怕冷的是人心,那就很難再暖過來了。

天下興亡,到頭來苦的都是百姓。

星月輪轉,山河更迭,亙古未變。

寧曲記憶中已經沒有了爹孃的影子,只記得自己還小的時候,他們就已不在。是求生的本能,才讓他在那個人命賤如草的亂世,活著等到柏禮進了朝歌城。

柏禮說起來也算對他有恩,不管當初出於何種目的,就如他所說,踏上海外金鰲島,才能安安穩穩享用了幾年大好時光。

可一想起這些,寧曲又總會覺得彆扭。

“滴水之恩,湧泉答報”,話是不錯,也說的在理,但那天真要是順了人家心意,任由柏禮將他抽魂煉魄,去做什麼“十絕陣”的陣眼,那自己跟尋常百姓家裡養的牲畜又有多大分別?天天被人飼餵,臨了伸頭捱上一刀,只怕換了誰也不肯答應。

好在命不該絕,抱定必死之心跳進那處匹練,反而因禍得福,來在了這個陌生地方,看來那句叫做“上天有好生之德”的讖語,屬實不虛。

接下來更好,認了老傢伙做爺爺,還有花襖小姑娘、老魏,小六、廖百射,等等有血有肉的大活人。怎麼看,都比自己當初在那片天地時要好上太多,不管是流落街頭,生死由命,還是在金鰲島上端茶遞水,恭謹謙卑,似乎都沒有眼下活得這般舒服。

心能安放處,便是家鄉。

但寧曲始終覺得還是差了些什麼,就像一個人躲進酒館裡面吃飯,意興闌珊時,總會有那麼一股子抹不去的惆悵。

寧曲走在山林間,並沒有刻意屏息凝神,四處查看,而是任由思緒飛轉,魂遊物外。

身心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與這山林融在一處,絲絲縷縷,牽扯糾纏,分不清你我。

忽然,天地間氣機一震,寧曲緩緩抬頭,就看見一位身姿妖嬈婦人,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前不遠。

福於還是那個福於,只是身形容貌都有些暗淡,看起來模糊不清。

她緊緊盯著眼前這個,害得自己掉了一境修為的少年,臉上升騰起一抹恨意,可又好像有些畏懼,所以只是遠遠說道“你倒是膽子不小,明知這山中有妖獸隱匿,竟然還敢隻身來此。是你真的不畏生死,還是說你又呆又蠢?”

寧曲面色如常,把雙手放到嘴邊呵了口氣,然後習慣性的一攏兩肩,譏諷道“我要說閒來無事,四處走走,你會信嗎?”

“咯咯,夜半更深,山荒林密,就是有位絕世佳人等候,你也不該來赴約的……”

“但我還是來了,可惜呀,佳人沒能瞧見,倒是碰上了一隻又老又騷的狐狸,真是他孃的蒼天無眼!”

“你!”

福於原本極善隱忍,不然也不會被她的那位道主派來此處,可不知為何,見了眼前這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便心煩意燥,上一次如此,眼下亦是如此。

要解開心頭恨意,只能是手刃仇人,但她境界已經跌落,再想以人身施展術法很難做到,所以當她面色一轉時,那道虛幻身影,也跟著化作了一頭身長過丈的火紅狐狸,張牙舞爪,直奔寧曲而來。

寧曲輕輕一閃,躲過了狐妖一擊,而那狐妖也不回頭,竟直朝著一個方向奔了過去。

眼看就到了嘴裡的肉,當然沒有不吃的道理,於是狐妖福於在前,寧曲在後,就像獵人追逐獵物,先後衝進了密林。

……

洞玄山雲霄宗的祖師堂上,老魏陪著雲出塵喝得醉眼惺忪。

那一碟被稱作“青蟲”的豆子,早已一顆不剩,如今二人就只是各自手裡執壺,緩緩喝酒。

二師兄陳三和那位靠山強大的蘇荃,並沒能進得堂來,一開始就被雲出塵擋在了門外。畢竟像眼下這般瘋瘋癲癲,山呼海叫行徑,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怎麼說,自己也是位九境大修士,這雲霄宗的一宗之主不是?還是要留些威嚴和臉面的好。

老魏則不然,從心裡往外就不打算給他留什麼臉,所以,一壺酒下去,已經指著師尊的鼻子罵上了,“少跟我提什麼隨波逐流,順從大勢,青泥落得如此下場,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人貪心不足,養虎為患?要是當初拼著境界跌落,打殺了那道域外殘魂,又怎會有無辜之人再丟了性命?我算是看透了,大道果真無情,為了登臨絕頂,你們連骨肉至親都不會放在眼裡,就更別說那些毫不相干的修士百姓了!”

任由老魏聲嘶力竭,雲出塵只是自顧喝酒,也不做聲,臉上寫滿了無奈。等他發洩夠了,這才將手裡的空壺往前一推,哂笑道”酒沒有了,再給為師倒上半壺?“

老魏狠狠瞪了他一眼,最後還是從懷裡掏出一個塞著口的皮囊,扔了過去“都在這裡,今後也不會再有了。”

“你好歹也是個登臨九境的大修士,怎麼不開啟一方小天地,還用這些世俗的東西?”

“喜歡,管得著嗎?”

“額,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雲出塵口裡的“小天地”,指的是修士在自家魂臺識海,開闢出的一個類似於藏物的空間。

武修也好,仙修也罷,修行之初都需要藉助元力來錘鍊肉身,鍛造神魂。武修“築爐”,仙修“藏氣”,一個是衍生,一個是竊取,但二者殊途同歸,都是把元力藉助某種方法,儲存在自己身體裡面。

直至修煉到了“六境金身”或者“六境不滅”,元力化作實質,各處竅穴已被封閉,修士自身才有了“納物”的能力。要不就像雲出塵這樣的九境修士,每逢出去跟人打架,左手提根棍子,右手拎個包袱,裡面裝滿各種各樣的仙家寶貝,那豈不成了世俗當中那些街頭賣藝的莽漢?

其實還有一些能工巧匠,早就打造出了許多可以“納物”的寶貝,精巧纖小,戴在手腕或是懸掛腰間,著實方便。但利弊各半,這種東西容易被人一眼看穿,招來災禍,所以漸漸便被人捨棄淡忘,除非是有那靠山強大,自保有餘的,才會戴起來招搖過市。

而寧曲的那處天地,幾乎所有神仙都會將自家身上的袍子煉製成為法寶,自己的東西都塞進衣襟或是袖口,用的時候方便,“袖裡乾坤”,說的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

雲出塵打開那個裝酒的皮囊,將自己的那壺倒滿,然後不出意外的又把皮囊塞好,心念一動,扔進了自家的那處小天地,看見老魏沒有阻攔,這才嘆息著說道“用不著動那麼大的火氣,其實你心裡比誰都清楚,到了我們這般境界,誰不想再進一步,去那山巔絕頂看看,看一看這處天下究竟是怎樣一種風光?可惜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始終沒人能夠踏出那最後一步,仙道十境似乎已經成了笑話。之前大家沒有去刻意求索,但眼下不同了,那外域修士既然能夠來到這裡,就說明我們也應該可以出去,而且怎樣修到十境,怎樣離開這處天地,那個外域修士必然也比我們知道的要多上很多。”

老魏眉頭一皺,仍是憤憤不平“就因為這些,你們就任由那道殘魂壯大?”

“不然怎樣?你也到過落魂山,去了那處“天塹”,可你發現他的存在了?”

見老魏沒有言語,雲出塵只好繼續勸解道“咱們修行中人有個說法,叫做“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講的是大道盡頭,便不再受這天地約束,超脫物外,亙古長生。其實,又哪裡有人能夠做得到?這洞玄山由山腳至山頂,四時景色,美不勝收。但這些並不是我們仙家法力所使,而是天地造化生成。你我或許能讓門外風雪不興,百花凋零,可永遠阻止不了那雪落,更阻擋不了草木冬枯春榮,因為頭上的天,腳下的地,都不在我們掌握之中!“

老魏臉上的憤恨,漸漸消散,沉吟了好久,忽然對仰頭灌酒的師尊說道“這天下就只有那麼一個外域修士?”

“即便成千上萬,誰又會告訴你?難不成還要貼貼兒寫字,粘到自己臉上?”

……

“啊!我知道了,你其實跟我一樣,也是這處天地之外的修士!“

一道極其凝實的魂魄,差不多有拳頭般大小,被寧曲牢牢抓在手裡,死活掙脫不開。

而狐妖福於則站在一旁瑟瑟發抖,顯然也是受了此地亡魂困擾。

這裡就是山下人口中的“天塹”,也是那些九境修士為了困住寧曲手中的那道殘魂,而設下的一處禁制。只是針對那些已經死滅的魂魄,並不阻攔生人的踏入,正像老魏口中所說這是在養虎。

那道九境修士都察覺不出的魂魄,此時正在寧曲手裡變換著形狀,就像是一團泥巴,任由人家搓來搓去。

掙脫不開,只得求饒,要不然,天知道這個一臉凶相的小子,又會玩出什麼花樣,那魂魄好不容擠出了一張臉來,哀求道“大爺,祖宗,您就別擰了,我這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你有骨頭?我咋沒發現?哪呢、哪呢?”

一邊說著,寧曲手上用力,又狠狠揉捏了幾下。

“哎呦、哎呦、可不行了,散了、散了,這回是真的散了!”

“你害人無數,按理說也應該有個凶神惡煞的模樣,怎麼到頭來卻如此沒有骨氣?”

“骨氣能當飯吃?要是能,老子也就不會落到眼下這步田地了。想當初,縱橫星海時,何等風光,只因……哎呦……”

寧曲顯然又捏痛了那個東西,口中話語,也是令人生寒“少給我提什麼陳穀子爛芝麻,懶得去聽。你揀些有用的說道說道,小爺我或許一高興,也就把你放了。要不然,你也知道,我想殺你,就好像殺只雞一樣容易!”,

"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