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男人,會愛上餘秀華這樣的女人嗎?

小說 詩歌 文學 散文 心靈花園nice 2017-05-23

1、 她是真正的詩人

三年前,一首《穿過大半個中國來睡你》火了餘秀華,也讓詩歌這種文學樣式普遍於大眾。除了這個題目以外,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真的仔細讀過餘秀華,如果你仔細讀過,那你一定願意跟我聊聊她的詩,她的事。

我認識很多以文學青年自居的朋友,問他寫過什麼?百分之九十都寫詩。

誠然,寫小說要有天賦、有腦洞,寫散文要有文化、有眼光,而寫詩的門檻太低了。

所謂少女情懷都是詩。

甚至分行排列的句子都叫詩。

詩,應該有三個檔次。

第一個檔次是“我手寫我心”,寫我自己的心情心事,跟別人沒有關係,把別人都懂的話,故意寫的讓別人看不懂。

——而別人也不想看懂,也不想看,除非暗戀你的人,願意花時間研究你那些矯情。

第二個檔次是,替別人說出想說而說不出的話。以敏感的洞察力,捕捉到了似有若無的感覺,以對文字的駕馭力,準確表達出內心的感受。你寫的是你自己,別人看來卻是他的心聲。

——於是產生了共鳴。於是有了流傳的價值。

第三個檔次是,以文字為載體,把人帶向終極意義的追尋。你寫一首詩,別人讀了,懂了,共鳴了。卻不只停留於表面的會心一笑,不只感興趣於你所寫的一事、一理、一情本身,而是由此,生髮出更多對生命的思考,對命運的追問,對存在的探知。

——你會震懾到他的靈魂,撕開他幽暗的心,打開他矇昧的眼,讓他感到痛苦,讓他尋找救贖,讓他渴望走進一個之前並不知道的世界。

餘秀華的詩,屬於第三個檔次的詩。

餘秀華這個人,屬於真正的詩人。

什麼是真正的詩人?餘秋雨說:

我們能看到兩種詩人,一種只是寫詩的人,看到雲,看到水,他就冒出了寫雲寫水的詩。而另一種人,他本身就是詩,他比他寫出來的詩,更像詩。他的思維,情感,以及待人接物的方式,都是一團痴迷的天籟。

也就是說,寫詩的人,不等於詩人。我們身邊那些自娛自樂的,或者正派主筆的,都不一定是真正的詩人。

真正的詩人不在於他寫詩的成就,而在於他骨子裡的詩人氣質。

遍讀餘秀華的詩,你就能看到她有著怎樣廣泛閱讀的底子,以及怎樣一顆,渾然天成的詩心。

而我呢,是一個庸人,在餘秀華的文字裡得到了痛痛快快的震撼之後,我思考的,是一個俗透了的問題:

作為女人,她是否願意用這絕世的才華來交換一個正常的身體?

如果我是男人,我是否願意愛上這樣一個女人?

2、 她是殘疾的女人

我的學生以餘秀華為素材寫作文,常常把她當做勵志典型。

我們這個社會提到這種人的成就時,也喜歡說身殘志堅。

而在我看來,他們其實是高質量的靈魂,囚禁在了劣質的肉體裡。就像被子彈擊毀了翅膀的鳥,落在了雞群裡,她心裡的天空是別人看不到的世界,而她的與眾不同,是她的傷口。

我懷疑我在這世界作惡多端,對開過的花朵惡語相向。餘秀華說。

雪下不下來都阻擋不了我的白, 我白不白都掩飾不了一生的荒唐。餘秀華說。

殘疾是無法避免的,它帶來的問題也是無法避免的。餘秀華說。

在她終於有了名氣,出版了詩集之後,她用賺到的錢給她的前夫蓋了一棟房子,得以離開了那個對她拳腳相加的男人,離開了鄉土男權,重新活過一次。

關於愛情,她內心燃燒著比常人更為炙熱的火焰:

我是穿過槍林彈雨去睡你

我是把無數的黑夜摁進一個黎明去睡你

我是無數個我奔跑成一個我去睡你

她的愛是那樣高貴同時又是那樣自卑:

我也有過慾望的盛年,

有過身心俱裂的許多夜晚

但是我從未放逐過自己

我要我的身體和心一樣乾淨無論如何,我依舊無法和他對稱

我相信他和別人的都是愛情

唯獨我,不是。

有人說,餘秀華不少情詩,像在向一位神祕愛人大膽而絕望地表白愛慾,這或許是她寫詩的內驅力,如羅蘭·巴特所言:“我寫作是為了被愛,被某個人,某個遙遠的人所愛。”

我不知道這個愛人是否真的存在,我常常去想這樣的愛情是否能夠實現。

我曾看過一期電視節目,講述的是一對跟世俗抗爭的愛侶,先天殘疾的小夥子坐在輪椅上,大大的頭,變形的五官,萎縮的身體。女孩子則有著年輕飽滿的身材,端正俊秀的臉。她說,她愛他,願意為他不顧一切。

我把視頻發給我的一位學心理學的朋友看。

他說,這是病,得治。

他說,一個健全人,硬要跟一個不健全的人在一起,情況有四種:

第一種,這人有著變態的心理,跟戀物癖,戀屍癖等變態心理類似的,有一種戀殘肢癖。

第二種,這人的內心極為自卑,要麼是成長中受到嚴苛的教育,要麼是經歷過深度挫敗感的事情,以至於無力於正常的人際交往,從而在殘缺的、明顯不相配的人身上,找到拯救對方,犧牲自我的滿足感。

第三種,這人太欠缺社會經驗,以至於被騙了。要知道一個高智商的殘疾人是危險的,他想用他的學識和體貼,俘獲一顆單純的心,很容易。等到她終有一天醒悟,知道他連正常的人生都給不了她,她也只能繼續欺騙自己。

第四種,這人愛的是除了對方自身之外的東西,比如物質條件,比如隨之而來的炒作、名氣。

我說,難道就沒有第五種情況?他們是真愛,是超越了肉體,超越了現實,超越了一切的靈魂相知、相依。

我的朋友笑而不語。

我想起餘秀華第一次被採訪時,問及愛情,她的樣子。她當時抽動著肌肉說,不甘心,憑什麼甘心呢?

也許那時她已經明白了這輩子所有的掙扎,所有的用力,都無法讓她逃離這所肉身的牢獄,無法讓她獲得塵世幸福,那麼她便只剩下靈魂獨行了,她的所有愛與被愛,都只能存在於文字羅列出的國度裡了。

有人說,孤獨的男人都會變得優秀。優秀的女人,都會變得孤獨。

那麼她對所有完整美麗、而無知的眾生,應該是不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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