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榮耀》裡的“名利場”和“資本論”

我叫MT 王者榮耀 卡片遊戲 戰略遊戲 PingWest品玩 2017-07-16

(採寫 張信宇 編輯 臥蟲)

一場吸引了中國小半個投資圈關注的《王者榮耀》比賽結束了。Super Godlike 戰隊以 2 比 1 的總比分戰勝猥瑣發育別浪戰隊,獲得冠軍。

冠軍隊中,一位無法趕到現場的隊員在義烏高鐵站打完了整場比賽。他原本的計劃是從上海去福州,旅途中臨時下了車,只為比賽中穩定的網絡信號。

當比賽結束,這位冠軍成員再也買不到當天下一趟從義烏到福州的車票了。來自盛景嘉成母基金的隊長劉迪豪氣地說:你就找一個最豪華的酒店住,我給你付錢!

決賽參賽雙方的十名隊員,分別來自十家不同的投行、基金、創業公司、以及上市公司投資部,每隊成員所在機構加起來控制的資金都數以百億計。

這款國民級手遊成為了中國投資圈最時髦的標籤:面試的時候,面試官會邀請候選人來打一局《王者榮耀》,考驗他的大局觀、應變能力、抗壓能力;投項目的時候,投資人會要求創業團隊開黑打一局《王者榮耀》,以此觀察他們的團隊協作能力。

儘管是個流傳的段子,卻證明了這個受過良好教育、掌握大量資本的投資階層,對一款手遊的集體投入。

《王者榮耀》裡的“名利場”和“資本論”

(和王者榮耀相似,資本遊戲講究的也是選擇與馴化)

冠軍說:資本、時間,與專注

比賽場地設在北京市東三環毗鄰使館區的一座高檔寫字樓裡,一間足以容納下兩百多人的階梯演講廳,中間大屏幕上播放著延遲兩分鐘的比賽直播。平日裡,這些參賽者也常常來此參加投資人分享會,創業路演等活動,而屏幕則更多是用來介紹經過精算的商業模式。

主辦方華興Alpha 還邀請了職業電競戰隊 LGD 方面提供裁判支持,鬥魚TV 則是直播合作方。為此,不僅鬥魚老闆陳少傑自己前來參賽,鬥魚直播的王者榮耀區還貢獻出了第一推薦位。

從復活賽、小組循環賽到總決賽,比賽進行了整整一天。最終奪冠的 Super Godlike 戰隊裡,五名隊員卻天各一方:一個正在馬來西亞團建,一個在美國舊金山出差,一個在重慶參加婚禮當伴郎,一個在上海前往福州的高鐵上,只有隊長劉迪坐鎮現場。頒獎的時候,他被取笑為一位“孤獨的王者”。

比賽那天,Super Godlike 戰隊的何婉倩先在馬來西亞的沙灘上與隊友一起打完小組賽,“當地的信號網絡不錯,贊一個”,很快他們三戰全勝以小組第一的身份獲得決賽資格。

決賽時,何婉倩剛剛跟同事們回到酒店,來不及找個安靜地方,直接在酒店大堂抓起 iPad,與幾千公里外的隊友並肩戰鬥。她的兩個老闆知道她要打比賽,專門將當晚的團建晚宴時間推遲。

“本來也沒準備拿冠軍,否則他一個人(領獎)肯定就蠻尷尬的,想著重在參與嘛。” 樂逗遊戲投資部的何婉倩半開玩笑道。她是 Super Godlike 戰隊唯一的女選手。

何婉倩人長得美,性格又愛好社交,微信好友四五千人。她從在各家網絡公司實習開始,嘗試過除了研發之外的幾乎所有崗位,最終選擇做投資,因為“還是喜歡跟人打交道”。

像很多典型女玩家一樣,何婉倩從來不玩流行的單機遊戲大作,卻是很多手機遊戲的重度用戶。從《刀塔傳奇》、《我叫MT》等手遊開始,在這些運營壽命並不長的遊戲中,光人民幣她就充值過七八萬。現在玩《王者榮耀》,她有時會把整個週末都投入到遊戲裡,直到被系統強制下線——“很抱歉,您連續玩遊戲的時間已經太長了,為了您的身心健康,請稍作休息”。

Super Godlike戰隊實力很強,隊裡共有三個“最強王者”段位的選手,他們的射手位選手更是擁有“北京市第二後裔”的稱號。大多數隊員的英雄池很深,加上團隊磨合時間長,冠軍實至名歸。

整個決賽圈裡,跟Super Godlike實力相仿的戰隊也有好幾支,包括亞軍猥瑣發育別浪戰隊,隊伍裡都會有三到四個“最強王者”隊員。有的參賽“王者”,比如青山資本的張野和協辦方豬隊友語音的段彬,甚至有幾十顆星,這種等級代表其已經接近準職業選手水平。

其實,何婉倩直到決賽結束都沒見過自己隊伍裡的其中兩個隊友,“都是神交”。加微信很久了,每天花幾個小時開語音排位,但就是見不上面。

贏下冠軍,Super Godlike 的隊員們約定等大家人齊就辦慶功宴,但賽後兩週也沒見慶功宴辦起來,倒是何婉倩給其他來祝賀的朋友送了不少昂貴的遊戲皮膚,有一天光 288 元人民幣一個的“電玩小子”她就一次發出去十個。

《王者榮耀》裡的“名利場”和“資本論”

(埋頭廝殺間,卻也加速了資本的流動)

亞軍說:王者峽谷裡的“創業路”

沃瓏港資本的林南威是亞軍猥瑣發育別浪戰隊(這個名稱本身也來自《王者榮耀》)的成員,主司射手位。在三場兩勝的總決賽中,林南威帶領先落後一局的戰隊,操作著英雄馬可波羅在中期砍下一波霸道的四殺,一鼓作氣拿下第二場,把隊伍從懸崖邊又拉了回來。

儘管最後輸了比賽,但林南威很久都忘不了自己這個高光時刻。“我們很多隊員都是學生時代就喜歡看電競比賽,一直也有這樣的比賽夢想。”

這個年輕的投資人主要關注二級市場的文娛領域。如果不談職業背景,林南威看上去也就跟一個普通的遊戲愛好者沒甚區別:黑框板材眼鏡,卡通圖案的白 T,向右斜分的髮型。

在這場比賽當中,所有的投資人們都不再是身著黑白正裝、說話雙手抱胸的姿態,一份成熟可行的商業計劃書也不再是和他們打招呼的通行證件。

林南威和隊友們為了這次比賽專程從上海趕來。下午一點半,小組賽都陸續開始了,但猥瑣發育別浪戰隊的四名隊員遲到了大概一個小時,各自還拉著大小不同的旅行箱——一幅“人在囧途”的畫面。

比賽前一天晚上,林南威一直工作到深夜兩點,忽然收到一條航空公司的短信,時逢京滬航線天氣惡劣,短信通知說早上 8 點的航班延誤到 12 點才能起飛——而比賽時間是下午一點半。

整個戰隊的計劃都被這條短信打斷了,林南威立刻一個一個電話叫醒其他同行的隊友,大家馬上改簽到另一班早上 7 點的航班。

折騰到了深夜三點,林南威迷糊了一個小時就出門了,他家距離虹橋機場也還有一個小時車程。那天上海一直在下雨,能見度非常低,還時有閃電,改簽後的航班還是避免不了延誤。

像是遭遇了墨菲定律,延誤通知一個接著一個,大家都很著急。期間,來自雲啟資本的隊長秦沛一直與主辦方華興Alpha 保持聯繫,雙方商定如果實在飛不了就只能遠程比賽。10 點半廣播通知登機,11 點航班終於起飛。起飛後也並非一帆風順,氣流很顛簸,林南威清楚地記得,客艙服務提供的飲料都灑了好幾次。

但隊長秦沛不僅是個水平出色的女玩家,也是位合格的領導者。這個混亂的早上,她一方面與主辦方保持溝通,商量各種應急預案;另一方面,她必須負擔起穩定隊伍情緒的責任,隊員們互相吐槽、鼓勵、打遊戲,時間好像也沒那麼難熬。

剛剛報名比賽的時候,林南威還是“尊貴鉑金”的級別,在隊伍裡屬於比較低的段位;一個多月的賽程之後,林南威已經成了“最強王者”。他將這成績歸功於秦沛的領導力和認真投入。“隊長會經常指導我射手怎麼走位,怎麼把握比賽節奏。”

曾投中餓了麼、滴滴、ofo 等獨角獸公司的著名投資人朱嘯虎曾經專門撰文比較《王者榮耀》與投資創業之間的關係,並且強調打《王者榮耀》和創業都非常講究團隊配合。

林南威對此頗為信服,“我之前一直玩射手位置(射手是一個隊伍的核心,後期的主力輸出位),但段位不高。隊友們沒有因此就逼我去玩不那麼核心的位置,而是幫助我提升實力。那創業也是一樣的,一個隊伍必須要補充短板。”

《王者榮耀》裡的“名利場”和“資本論”

(作為 MOBA 遊戲中操作簡單的一款作品,也有人認為這反而加重了遊戲中戰術的比例)

各取所需的“集團軍”與“混成旅”

整屆比賽有 23 支參賽隊伍,來自 72 家公司,一共 168 名選手。有些隊伍的隊員都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大老闆親自帶隊參賽,類似於“集團軍”;更多的則是由同行、圈內朋友組隊,湊不齊一個隊的也可以個人報名,在主辦方幫助下找到隊友,屬於“混成旅”——冠亞軍均屬此類。

作為典型的集團軍隊伍,險峰長青上上下下對《王者榮耀》的熱情早就在投資圈裡頗有名聲,幾乎四分之三的投資業務部門都在玩這款遊戲。這次比賽,他們派了兩支隊伍。

分隊伍的方式很簡單,按照公司內段位高低排,險峰長青一隊“PENTAKILL”由公司裡段位第一到第六的同事組成,險峰長青二隊“LEGENDARY”由第七到第十二的同事組成(按照規則,每支隊伍都要有一名替補,一共六名隊員)。

比賽前的週五,晚上下班後,PENTAKILL 邀請了一名遊戲主播帶著粉絲跟他們拉練,邊直播邊分析解說,吸引了 20 萬左右的觀眾。直播間裡,觀眾發彈幕問對手是什麼來歷,那個主播回答說是“投資人爸爸隊”。公司裡觀戰的同事,乾脆直接把接收商業計劃書的郵箱地址發在了直播間裡。最終,PENTAKILL 的比賽成績是四強。

8 強戰隊“拆遷大隊”的隊長是海泉基金的大鯤,他的隊伍是在主辦方華興Alpha 撮合下組織起來的混成旅。

打完這個比賽後,大鯤馬上與華興Alpha 簽了兩單合作。“本來就在考慮(合作),打完比賽大家更熟,就直接下單了。”

華興資本旗下的早期融資顧問團隊華興Alpha 是這次比賽的主辦方。FA 的性質決定其需要跟投資機構、創業者兩端保持足夠溝通。辦一場《王者榮耀》的比賽,對華興Alpha來說就是投入稍大、組織難度稍高一點的市場活動。

這些來自全國各地的年輕投資人,平日裡打交道最多的是財務報表,創業項目,鉅額的貨幣數字;但為了這項比賽,他們呼朋引伴,週五下班後,在三里屯或國貿約一個地方征戰王者峽谷——咖啡還是酒無所謂,不過網絡必須要好。

一次投資圈的社交宴會,幻化為了一場遊戲比賽——埋頭對殺和仰頭歡呼的交替中,投資人玩家背後的資本正在加速流動,只是相較於古舊的資本名利場,這讓人少了更多的矜持和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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