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桐城 | 最高的枝條


最高的枝條

文|何誠斌 來源|桐城報道

明清兩代,桐城中進士的達265人,中舉人的達589人,一個縣出了這麼多進士舉人,在全國也不多見,難怪曾有“滿朝進士半桐城”之說。現在看這些數目仍有一定意義,也能看出為什麼今日桐城及安慶地區學風還這麼昌盛的原因。

數字的背後,是無數人勤奮讀書的身影。法國哲學家丹納在《藝術哲學》一書中舉出許多顯著的例子,說明偉大的藝術家不是孤立的,而只是一個藝術家家族的傑出代表,有如百花盛開的園林中的一朵更美豔的花,一株茂盛的植物的“一根最高的枝條”。哲學家和思想家同樣如此,他們不是無根的瑤草,而是叢林中生長的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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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鎮、方大鉉這兩個名字,現在會讓很多人感到陌生。他倆都是明代學者、進士。父親是明代中葉桐城學術的領頭人,東林黨魁、人稱明善先生的方學漸。方學漸,現在也許仍然是很多人不知道。方以智被人熟知,或許因為他除了在國學上的成就,還有物理學和天文學方面的貢獻,可誰知道他的啟蒙老師是方學漸的孫女、自己的姑姑方維儀呢?方以智的數代前輩,還有自己這一代的同胞,整個家族中有不少學識淵博的人。

清代學者方幟,現在很多人不知道他是桐城派鼻祖方苞的祖父;清代學者方舟,同樣很多人不知道他是方苞的親哥哥。沒有他們對方苞的教育和影響,也就不會有方苞後來的成就。

張英和張廷玉是父子宰相。張廷玉是《明史》總裁,讀明清史的人應該知道,但不一定知道張廷瓚、張廷璐、張廷佩等等有著述留世的人,是與張廷玉有血緣關係的兄弟,一幫學問都非常了得的儒士。

無論一個家族,還是一個地方,一代人當中能有幾個佼佼者,數代人當中有一兩個傑出人物,就很了不起了。其他人並非不優秀。就像樹枝,有的長在下面,有的長在上面。長在上面的,有的採光好,長得更高;有的彼此遮蔽,影響了生長,或者影響了被人發現。

中國科舉制度自產生至結束,即從唐代至清代,共產生了638個狀元,桐城派的發祥地安慶有6位壯元,如果以地市為單位來平均一下,遠遠高於全國平均數。這6個壯元,是從多少進士當中誕生的啊!

現在清朝已過去百年,我們回頭看歷史,檢閱桐城那些曾經高高的“枝條”,還有多少綠葉不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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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名世、方苞、劉大櫆、姚鼐,這幾位桐城派鼻祖,自然是突破縣誌、市志和安徽人物辭典,而或被全國範圍的歷史文獻尤其是文學史書籍所記載,或被中學或大學教科書選登其文章,因而有一定的知名度。而除了他們,還有哪些醒目的“枝條”呢?有多少人瞭解姚鼐的四大弟子管同、梅曾亮、方東樹、姚瑩?又有多少人知道桐城派最後一位宗師吳汝綸?我瀏覽安徽人物大辭典和地方誌,發現入選的不是舉人和進士的全部。這些有名有姓有事蹟的人,卻很少能讓我眼前一亮的。他們的書籍大多被淘汰了,是因為他們呈現的“枝條”的色彩沒有多大區別、高度不相上下。如果他們一生沒有重要故事、身上沒有重大事件的符號、作品沒能承載有價值的歷史信息,那麼甚至連一首詩也傳不下來。有突出歷史貢獻及學術思想成就的人,多半限於經學、理學以及文學。這說明,一個學風很不錯的地方,放在歷史長河裡來看,長出幾根高枝,閃出幾顆亮星,是非常不容易的。然而,如果沒有如桐城及安慶這種代代相傳的學風,沒有一批又一批的學者積極引導著學風,連那幾棵“最高的枝條”也不會出現。

我在這裡不是渲染時間的無情,而是認為在傳統固有文化體系及思想框架內,數百年無數人的努力,真正有所建樹達到歷史高度的人特別少,因而彌足珍貴。何況現在是個文化漸趨多元的時代,人們觀瞻“枝條”的方式和角度都發生了變化,出現了多樣性的選擇。孩子們知道甄嬛是哪個宮裡的后妃、知道虛構的小燕子是哪個皇帝的女兒,卻不知道祖籍桐城的美學大師朱光潛是幹什麼的,更不知道朱光潛有什麼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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