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我這算什麼奢侈，星際飛船能吸乾一顆恆星那才叫奢侈。”

子午慎他們在星系深處的一片氣雲中飄著，這附近沒有什麼行星，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實驗室。這座實驗室看似是一個環狀，直徑大概上萬公里。一些高能實驗在這裡進行，遠遠看去，這個環發出了明亮的白光。

這其實是周邊最小的一座實驗室，子午慎他們想看看利用自己有限的貨幣可以獲得哪些先進的技術。但不出所料，他們想要的最便宜的技術的價錢，相當於加滿三個祝融號所需的能量。

正當子午慎他們在這裡失落地看著裡面發光的光環時，大使團倒是傳來了一個好消息。他們獲得了充足的資金，換取了一些更為先進的算法，以及關於太陽系中沒有實驗條件的實驗數據。這些基本上解決了祝融號前往視界邊緣的技術壁壘。這樣一來，可以大大縮減高速移動時的時間膨脹效應。

他們在欣喜的同時也感到疑惑，這些錢從哪來的？

還在狩獵行星樹梢上的青雲行低著頭看馬小木，“你還是別打開頭盔了，你看你腳下是什麼東西。”

馬小木剛才就覺得這幾步走起來有點沉重，也許是踩到泥潭了。低下頭，隔著頭盔看腳下，的確是被什麼東西包裹住了。只不過隔著頭盔下面的面板有點影響視野，她彎下腰自己看，心裡一驚，這一坨泥巴一樣的東西是個生物，好像地球上的螞蟥一樣，只不過非常大，基本上裹住了她的小腿。

“這東西好惡心啊”，她一邊說一邊想把它甩掉，但似乎這東西非常結實，而且越甩越緊。

青雲行從樹上跳了下來，用艙外服的噴口減速落在了馬小木旁邊。他試著用手掰開這個東西，但是也沒用，這玩意的力氣還真大。

青雲行站起來說，“這咋辦，你就先帶著它走吧，反正他也咬不破你的艙外服。”

“那不行，這東西多噁心啊，趕緊給它弄掉。”馬小木說著，環顧四周，打算找什麼東西給它撬開。她看到了青雲行艙外服上的噴口還在冒著冷凝霧，似乎想到了辦法。“哎，我有辦法了，燒死它。”

說完，她彎下腰，把手臂上的一個噴口對準了螞蟥，然後設置了測試模式，使用高溫的氣體對著它噴過去。那團東西瞬間變成焦炭，和周圍被點燃的植被一同變成了紅色的灰燼。

他們轉移到了一塊大石頭上，這時青雲行才看到一條提示，讓他們返回空間站。“我們剛來，就讓我們回去，這是什麼情況？”

馬小木坐在一旁，看自己的小腿。天空中出現了一個亮光，一閃而過。接著是一個看上去好像大膠囊一樣的飛行器迅速落到了他們旁邊。背後的雲霧好像慢半拍一樣，等到這個膠囊落地之後，才跟著一片濃厚的霧氣，夾雜著震爆響聲出現。沿著膠囊下落的軌跡，出現了一條火焰包裹的尾跡。

“你看，人家都來接我們了，先上去看看吧。”說完，青雲行和馬小木靠近了那個膠囊。膠囊打開，裡面有兩個座位，他們坐了進去。然後這個膠囊一樣的飛行器周圍又出現了一團霧，它開始緩緩升空，並不想之前下落的時候造成那麼大的動靜。

他們看著天空逐漸過渡成為黑色，返回了太空，接近了空間站。只不過這時的空間站旁邊還有另一艘飛船停靠著，這艘飛船和其他飛船看上去有很大的不同。銀白色的外殼，像鵝卵石一樣平滑。前窄後寬，整齊的舷窗，水晶一樣透明觀光穹頂。

他們乘坐的膠囊並沒有在空間站停靠，而是直接飛過，向著那艘銀白色的船飛去。

馬小木望著那個空間站說，“我們的隼鳥號還在空間站裡呢。”

“沒事，我讓他跟上來就可以。”青雲行說完，開始操作自己的手環，試圖遠程控制隼鳥號向他們這邊飛過來。但是奇怪的是，空間站方向並沒有隼鳥號的信號。“我聯繫不上隼鳥號……這是什麼情況？空間站可以屏蔽信號嗎？”

馬小木說，“完了，船丟了，這下我們要被困在星城了。”

青雲行在飛船裡感受到了一陣晃動，似乎膠囊在受到其他方向的力。銀白色飛船的艙門打開，他們的膠囊被收了進去。機庫並不是很寬敞，但是裝飾很華麗，這明顯只是客船，運送不了任何貨物。

青雲行和馬小木從飛船裡鑽了出來，出乎意料地站在了甲板上，這裡竟然有重力。他們原地走了幾步，又確認了一下。馬小木看了看頭盔一側的提示，這周圍的空氣也是一個標準大氣壓力，主要成分是氧氣和氮氣，而且氧氣的含量是百分之二十一。這簡直就是地球上的環境，他們倆先後把頭盔摺疊了起來。

前面的艙門被打開，裡面是一道木門。木門被推開，進來了兩個穿著頭盔的外星人，說不清他們的形態，只是看上去穿著的是布料服裝，並沒有攜帶武器甚至其他設備。

他們其中一個說道，“歡迎登艦。”

的確是說出來的，而不是星城統一的那種閃爍的燈光，這是人類的語言。

青雲行感到很詫異，站在原地說道，“謝謝……”

馬小木則在環顧四周，可以看到一些提示竟然也是人類的語言，這簡直太奇怪了，就好像回到了太陽系一樣。她看了看剛才乘坐的膠囊一樣的飛行器，一側有一行字，“拜爾產業集團”。她拍了拍青雲行，指了指這行字。

還沒等青雲行看清楚，木門再次被推開，迎面而來的是個地球人，鋥亮的頭髮，一字胡，身穿較為寬鬆的晨禮服。

“喬？”青雲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打算用手揉一揉，但是舉起手才發現還戴著手套。馬小木的視線也從那串文字上移開，轉到了面前這個熟悉的身影上。

“喬拜爾？”馬小木的眼睛瞪得溜圓，“你怎麼……怎麼……老了？”

喬拜爾笑了起來。這一笑，就和之前看上去的感覺一樣了，只是臉上多了一些皺紋“哈哈哈，好久不見，說來話長。先道個歉，我沒有按照之前咱們的約定先找你們，而且我這一待就是六年。”

馬小木走上前打量了一下，“六年？我說你怎麼看上去有點顯老了呢。”

喬拜爾說，“特別明顯嗎？我覺得和之前沒什麼兩樣，感覺自己還顯瘦了呢。走，咱們換個地方坐下說。”

他們一同走出了機庫，出了門，看到的是一片低矮的植物，修飾修剪過的。上方是透明的罩子，周圍有一圈光源，看起來就像地球上夏天的陽光。透過罩子，可以看到外面的空間站和這顆巨大的行星。

青雲行捏了捏那些被修剪過的灌木，“你這是模仿的花園嗎？”

喬拜爾張開了雙臂，示意這一片景色，以及不遠處的建築，“是啊，這就是我在地球上的家的樣子，只不過我們剛才那個門應該通往的是斯威普大道，而現在是通向太空。前面那個就是我之前給你們說的城堡，我搬到祝融號上的那一部分就在左上角那一小塊。”

馬小木踩著地上石板和草坪相間的道路說，“你這也太奢侈了。”

“我這算什麼奢侈，這些花花草草，還有那些石頭，根本不值錢。星際飛船能吸乾一顆恆星那才叫奢侈。”

青雲行看著邊緣的一些結構，也就是庭院和飛船船體接壤的地方，這裡的工藝很是精湛，幾乎看不到縫隙。中世紀的風格和現代的飛船並沒有違和感。“想不到你那八萬多的貨幣可以買這麼大一艘船。”

喬拜爾又笑了笑，“哈哈，你說剛來到星城分給我的八萬塊錢啊……怎麼說呢，我這艘船大概花了兩三億吧。”

馬小木說，“啊，喬拜爾，你在炫富嗎？你哪來的錢？”

“我掙來的啊。星城這裡雖然科技很發達，但是他們資源分配顯得沒有效率，我剛來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一點。這就好像當年我剛畢業的時候，去了一個非常偏遠的國家。嗯，那時候我們還分國家。在那個國家，資源分配就有很大的問題。有問題，就有商機，只用了幾個月，把這些問題都解決掉了，當然我也賺得盆體滿缽。”

說著，喬拜爾指了指上方穹頂罩子外面的空間站，“你們來之前沒有注意這個嗎？”

這時，青雲行和馬小木才注意到，空間站上方也有一行字，寫著“拜爾產業集團”。

青雲行抬著頭張著嘴說道，“沒想到啊，你這一套，不僅僅是在你那個時代管用。”

“是啊，現在看來，出了銀河系還管用，哈哈哈。”

他們登上了承包的階梯，走進了另一扇精緻的木雕大門，穿過走廊來到了他的會客室。這裡的風格還算熟悉，有點像祝融號上喬拜爾居住艙的樣子。

喬拜爾招呼他們坐下，接著說，“不過也不是一帆風順的，我已經破產兩次了，甚至有點習以為常的意思。”

馬小木捏了捏沙發上的裝飾，“嗯，我之前看過你的資料，你們家世代都是巨賈。不過在你得絕症之後，好像沒過兩代就開始沒落了。”

喬拜爾說，“那和我得絕症沒關係，是地球上不再需要商人了。我甦醒的年代，也就是我們出發的時候，地球上不就已經沒有貨幣了嗎？”說著，他又指了指天上的星星，“大概幾個月前，我的資產就已經達到上限了。因為再遠的地方我也去不了，僅憑我一個人，也就能控制鄰近的幾個恆星系。”

青雲行，“難道你要我們來幫你嗎？我們可不懂這個。”

喬拜爾搖了搖頭說，“不是，我現在又覺得沒意思了。找你們，咱們一起回祝融號，繼續視界之旅。”

馬小木說，“啊，我們才剛到這裡呢。剛才我們沒著陸多久，你就叫我們上來了。”

“這都不是問題，放心吧，我會把祝融號改造成和下邊差不多的樣子。到時候，你們在祝融號上就可以和在地球上或者下面這樣的外星上一樣了。”

“那現在就要走了嗎？”青雲行看到外面的空間站開始遠離他們，“可是我們的隼鳥號不知道去哪了。”

喬拜爾說，“哦，隼鳥號啊。放心，我剛才把他轉移到這裡進行升級了，他還能識別我的權限。”

“那你的這些產業呢？就扔在這裡不管了嗎？”馬小木指著外面的空間站說。

喬拜爾說，“我都把他們賣掉了，不過名字不會變，讓他們可以留個紀念。”

馬小木接著問，“你有多少座這樣的空間站？”

“我也不記得了，其實收購的不多，我新建的空間站和城市比較多。來到這裡的文明似乎都是衣食無憂的那種，他們對於資源分配一點都不敏感。所以我幫他們達到目的，他們給我回報。大到收購併購整個行星的工業，小到產品的推廣。比如我們剛來到這裡時，那個叫波卟的碧波人，賣給我們的氣泡。馬小木，你還記得吧。”

“記得啊，我還帶著……我好像放到穿梭機裡了。”

“嗯，利用那個技術，可以讓我們這種呼吸空氣的人在海里也可以不用穿戴艙外服。這種散落的技術，並沒有真正的被利用起來……哎，想說的太多了，關鍵是我說了你們也聽不懂。”

青雲行說，“這句話似曾相識啊。”

“不過這些都過去了，反正我把他們都賣了。換來的貨幣，我也轉給了祝融號。雖然這些貨幣可以買下週邊的幾個星系，但是對於子午慎他們前往的地方，這些錢的作用也有限。不過讓我們的祝融號升級改造一下倒是足夠了，至少可以讓我們接下來的旅程更加舒適一些。當然，也更加安全。”

青雲行看著外面的星空，“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你要放棄這些東西，感覺你在這裡好像個皇帝一樣了。”

喬拜爾說，“人總會死的，星城也沒有讓意識永久保存或者複製的辦法。所以與其抱著這些錢死去，不如花掉它們去看看遠方的世界。”

子午慎他們被召集返回了祝融號停靠的星系，在閱讀簡報的時候，子午慎驚訝地發現，大使團得到的資金來源，竟然叫做“拜爾產業集團”。繼續查看後邊的註釋，果然是喬拜爾。他提供的這些資源，正好可以解決他們現在面臨的問題。

按照資金來源的指示，他們把大部分錢花在了購買實驗設備和數據上。經過升級改造的祝融號，似乎比以前大了許多。雖然還是看上去像一朵祥雲，但是半徑比之前大得多，因為裡面裝很多新的設施。現在的祝融號已經不需要依靠加速來模擬重力，新的重力生成器可以直接彎曲甲板上的空間來模擬重力。這樣一來，祝融號就不必在失重和加速之間來回切換，艦船上的設施也可以更加安逸的隨手放置。更精確的導航算法，讓祝融號巡航的時候最的限度的減少了時間膨脹效應，同時也可以更加精確地計算遠方星系的移動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