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經︱2月讀書記

書法 容庚 黃佐臨 石揮 澎湃新聞 2017-06-12
易大經︱2月讀書記

《容庚雜著集》,曾憲通編,中西書局2014年9月版,42元

廣州藝博院的“容庚捐贈書畫特展”從去年12月13日展到今年2月28日,到最後兩天才趕去觀摩,這本書就是臨行那幾天匆匆翻過的。雖然短文居多,但多屬學術內容,容庚的收藏,最好的參照讀物,應該是多年前的三卷本《頌齋書畫小記》和近年出的《容庚藏名人尺牘》,可惜想起來時怎麼也找不到。

廣州藝博院的宣傳上說,該院藏品一萬餘件,容庚的捐贈藏品就佔到十分之一強。此次展出的有五百餘件,五月份還將展出另外的捐贈藏品。就這五百餘件,已經把藝博院的關山月館、黎雄才館、趙少昂館都掛滿了。容庚自己有意識的收藏始自1937年,此前都是家藏。其中的謝蘭生山水冊、湯貽汾臨徐青藤冊頁、趙左山水長卷,都是極精彩的作品,戴進款的山水長卷雖然鑑藏家有疑問,但其規模卻頗值得重視。我從一個極小的冊頁——比丘尼文信仿石濤山水冊頁——上發現了掌故家高貞白的八叔高蘊琴的一方印章“隱岑欣賞”。容庚的藏品中有極重要的,如明代林良的畫,但他收的同時代人的作品,如溥心畬、嶺南畫家等,質量之高,絕非一般應酬作品,可以見出他收藏家的一面。記得前兩年讀《容庚藏名人尺牘》,裡面最後一輯是晚年樑鼎芬寫給端緒的書札,內容風趣詼詭,讀來不禁深為收藏家的眼光所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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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蒐書記》,辛德勇著,九州出版社2017年1月版,68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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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書和那些人》,辛德勇著,浙江大學出版社2016年11月版,28元

數了一下,近三四年辛德勇先生出版了十餘種書,難怪豆瓣網友稱之為辛神。他寫買書經歷的文章也確實是淘書經典——那麼好的書緣,還有那麼可愛的理由:某某書我用得著……而我們在讀他的學術著作時,就會發現某種聯繫:那些可愛的理由已經化為某種成果。讀了、研究了、使用了。這種以求知為目的的讀書,最值得人敬佩。記得有師友曾經這樣說:大學教授,就是整天讀書的人。本書作者是當之無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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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林擷葉》,小思著,雲南人民出版社2002年1月版,21.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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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承教》,小思著,香港三聯書店2014年5月5刷,港幣58元

2月中有幸去汕頭聆聽了小思教授談她的老師高貞白的講座,《書林擷葉》這本舊書便是臨行前匆匆帶上的(已經忘了是在什麼地方買的,書頁印有頗為花哨的底紋),小思教授又贈送港版《一生承教》。就香港近現代文學的研究整理而言,小思做出了極為重要的工作,而她歷年所寫的散文,清新通透,就像她的另一本書《香港文學散步》一樣,真正的散發著文學的悠然之味。就篇幅而論,這是很明顯的香港的寫作,但其間那種自然、真實的書寫,卻不是專欄作家的筆調。聽過她現場回憶老師高貞白,再讀《紀念高貞白老師》,便有體會。她回憶的老師,除了左舜生、錢穆、唐君毅等新亞人物之外,還有專職寫稿的高貞白,以及篆刻家馮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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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導演費穆》,黃愛玲編,復旦大學出版社2015年5月版,58元

喜歡《小城之春》的觀眾一定不在少數,這本集子則告訴我們,導演費穆一樣值得喜歡。

理由何在?我個人最愛《訪韋偉》(本書編者黃愛玲訪問及整理),韋偉在《小陳之春》裡飾演女主角玉紋,但我們都想不到這個文靜、抒情的角色的扮演者,乃是一位氣質相當硬朗的女性。她是廣東中山人,原名繆孟英,熱愛演戲(自承“戲癮很大”),父親卻認為這是當戲子,她還是找了黃佐臨、姚克等文化人上門,才做通了乃父的思想工作。但她剛演了費穆的一齣戲,就“佩服得不得了”,“那時候我就覺得費穆為人大方,黃佐臨就顯得小器,有點小眉小眼的”。

又如評價石揮:“別人都說石揮為人‘次’,他真是蠻‘次’的,可是他的戲演得真好。我有一個看法:要是他不那麼‘次’,他的戲不會演得那麼好,他不會看得透人。”韋偉和費穆家的關係近,被稱為(費家的)“姑奶奶”,她眼中的費穆,又不同於一般演員中的導演而已,哪怕是偉大的導演。尤其是費穆的寬厚與孤傲,以及他在上世紀五十年代的遭遇,經她之口,都有說服力。這篇訪問是在1997年。記得十多年前我在報社編影評,這本書裡的黃愛玲、羅卡(卡叔)都編過他們的文章,讀這部集子裡的評論,真有昔日編稿的感覺。那是看電影、讀影評的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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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齋印痕》,自印本

友人王翔兄性喜收藏,精於傳拓,又肯花時間蒐羅舊跡,這部《剛齋印痕》便是他經過一年多時間的訪求,從省港幾位藏家處借來剛齋印章做的原鈐印譜。

剛齋,即嶺南著名篆刻家黃文寬先生(1910-1989)的齋號,其哲嗣黃大同曾輯有一部厚厚的《黃文寬印選》行世,剛齋去世後,王貴忱先生紀年亡友,曾有鈐印本《黃文寬印譜》(北京市民政局工藝美術品廠,1990年)行世,所收多為可居室用印,少部分為剛齋自用印。

現在這部《剛齋印痕》收錄不過三十方印章,但對比之下,後者的拾遺補缺之功是顯然的。如為徐伯郊刻的“詩外簃”,為朱庸齋刻的“老去填詞”、“枉拋心力做詞人”等印章,受者為名家,自可珍貴。又如為吳子復所刻的“吳子復”、“寧齋”對章,屬於剛齋作品中的優秀者,而吳子復亦是書法篆刻大家,其自用印幾乎無一不佳,且書法繪畫作品幾乎未用他人的篆刻作品,則印譜對保留一位篆刻家作品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所以說,《剛齋印痕》數量雖少,價值不小。在編排上也頗費心思:原鈐印譜十部,分別以剛齋詩句“畫簾人並影,銀燭蕊雙花”命名,書前更有學者羅韜先生手書序言,剛齋弟子樑曉莊、沈永泰分別撰文、題簽,印刷五百本流通,以供印學者研究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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