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真正的藝術家、酒後瘋子張旭

書法 張旭 藝術 詩歌 趣說大唐詩人 2017-06-25

一個真正的藝術家、酒後瘋子張旭

張旭,字伯高,唐代著名書法家、詩人,吳郡人,今江蘇蘇州人,人稱“張顛”。

應該說,張旭之所以能成為書法大家,那是有著多種因素促成的,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家庭環境。我們知道,科學家的子女成為科學家的概率肯定要比一般家庭高得多,比如居里夫人家。依此類推,書法世家出生的孩子自然要比普通人家的孩子更能成為書法家,你要不信,看看田潤章、田英章兩兄弟的家世背景就知道了。

我們的張旭先生就是這樣,他媽陸氏乃是初唐書法家陸柬之的侄女,也就是虞世南的外甥女。虞世南大家都應該聽說過,他不僅是唐太宗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而且也是位書法大家,與歐陽詢、褚遂良、薛稷並稱為“唐初四大家”。出生在這麼一個書法世家中,加上其母陸氏以書傳家,想不成為書家都難。

好,這家庭薰陶是有了,但僅僅有這個還不足以讓他成為一代“草聖”。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之所以能成為“草聖”,是源於他的後天努力與性情所致。

下面我們就來看一則小故事:

話說張旭出任常熟尉一職時,有一位老人很是麻煩,前一天他遞上了狀紙,張旭就已經在那上面簽署了判決意見,可誰知第二天他又來了,讓我們的張大官人再寫一遍,第三天覆如此。張旭受不了了,將那老頭一頓訓斥。那老頭忙解釋說,您這字寫的真漂亮,故而老朽想多弄幾幅回家好好珍藏。

張旭一聽,這老頭兒既然這麼喜歡收藏書法墨寶,想必家中一定珍藏了不少書法名作。張旭同志便趕緊來到他家,一看果然,不僅有他家珍藏的墨寶,甚至連這老頭他父親所寫的書法也很牛逼,張旭視之為天下奇筆,便認真揣摩研究了一番,將其筆法的神髓精妙全給學到了,自此張旭的書藝大長。

一個真正的藝術家、酒後瘋子張旭

非但如此,張旭還很喜歡觀察生活,從生活中的物態中尋找啟發。比如“書聖”王羲之就從白鵝戲水中得到了啟發,最終創造出流麗典雅的書風。張旭也是一樣,用他自己的話說,他從公主與擔夫爭道中得到了啟發。

大家試想一下,在首都長安的大街上,迎面走來了公主的座駕,幾個轎伕在抬著,這時擔夫也挑著貨物與他們迎面相對。

首先,我們要知道,那時的長安街道可不寬敞,容不下轎伕與擔夫並肩地從容走過;其次,你可千萬別相信什麼狹路相逢勇者勝,人家那可是公主,撞壞了或者撞倒了你這腦袋還要不要了;最後,擔夫不僅要避免與公主的大轎相碰,同時還要注意自己的貨物。這可是個高難度技術,不僅擔夫的技術要好,並且那抬公主的轎伕技術也要好。每當出現這一幕時,我們的張旭同志總是瞪大了眼睛在仔細觀察,他只見轎伕與擔夫搖搖擺擺幾下就晃過去了,心中大為疑惑,也極為欣賞。於是,他得到了啟發,搖幾下晃幾下倒沒有多大關係,關鍵在於重心要穩,尤其要確保公主的轎子穩穩當當的。

好,由此我們終於明白,為什麼張大書法家的字看起來一個個都是東倒西歪的,但整體看就是舒服,原因就在於此。寫草書,尤其是寫狂草,筆畫固然可以東倒西歪,但就這個字本身而言,其實它的重心是很穩健的,就好比是公主的轎子。

看來這書法家是要有悟性的,而我們的張旭就很有悟性,他不光從公主與擔夫爭道中得到了啟發,揣摩出了筆意,並且還從公孫大娘舞劍中得到了靈感,掌握到了寫字的神韻。由此,一代大家便橫空出世了。

《新唐書》文苑中說:“後人論書,歐、虞、褚、陸皆有異論,至旭,無非短者。”就是說,後人談論起唐人的書法來,無論是對歐陽詢、虞世南也好,還是對褚遂良、陸柬之也罷,均有褒有貶,但唯一的例外就是都對張旭稱讚不已。

一個真正的藝術家、酒後瘋子張旭

書法就如同繪畫,如同寫詩,都是需要靈感的。西方的某些詩人喜歡在妓女身上尋找靈感,喜歡在抽鴉片中尋找靈感,那麼張旭的靈感從何而來呢?答曰:酒。

唐人都喜歡飲酒,唐代最頂級的三位大詩人李白、杜甫和白居易,都嗜酒如命,他張旭也是一樣,要不人家怎麼能成為“酒中八仙人”呢?

作為一個極具個性的草書大家,據說他張旭每每在創作之前,總是喝得醉醺醺的,再狂吼幾聲,內外屋裡狂奔一番(這可夠嚇人的),然後才拿起毛筆,一揮而就,落筆成書。待到他醒來的時候,一看,天啦,這是我寫的嗎?這寫的也忒好了,不可復得也。據說“天下第一行書”《蘭亭集序》就是王羲之在半醉半醒中所寫,待到他醒來時寫了好幾幅同樣的,但都沒有在半醉時寫的那幅好。

當然,我們的張旭還有一個更為誇張的手法,這也堪稱他的獨門絕技,那就是用頭髮蘸著墨汁寫,更見飄逸了。

關於他醉酒之後書寫的“醜態”,很多唐人都給我們描述過,比如大詩人高適就說他“興來書自聖,醉後語尤顛”;再看李頎筆下的:“左手持蟹螯,右手執丹經。瞪目視霄漢,不知醉與醒。”你們看看,一手拿著陽澄湖大閘蟹,一手拿著佛經《南華經》,一邊在胡說八道,一邊在怒目而視,多瘋狂,多瀟灑;當然最著名的莫過於杜甫在《酒中八仙歌》中所說:“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多麼牛逼,在王公大臣面前脫帽耍酷,所以世稱“張顛”,與後來的草書大家懷素和尚並稱為“顛張醉素”。

這才是藝術家,真正的藝術家。實在不像當下的某些藝術家,什麼行為藝術,什麼人體藝術,其實統統都是狗屁。你看看人家張旭張爺。

一個真正的藝術家、酒後瘋子張旭

對於這樣一個真正的藝術家,唐朝皇帝也是給予了極高的評價。唐文宗在位時,直接就下詔,以李白的詩歌、裴旻的劍舞、張旭的草書為“三絕”。據說,毛主席老人家也非常喜歡張旭的草書,還曾經仔細研究過,無怪乎老毛的草書也很牛叉,原來是得益於張旭的真傳。而唐朝大書法家顏真卿為了向他張旭請教筆法,竟兩度辭官,可見張旭的草書在當時的影響力。

據說那時候張旭有個鄰居,家境比較貧寒,見他張旭性情慷慨,就有意寫了封信給張旭,希望能夠得到他的資助。張旭非常同情他的這位鄰居,便在信中告訴他:您只要說這信是張旭寫的,要價可上百金。鄰居收到信以後,照著他的話上街售賣,果然不到半日就被爭購一空了。鄰居非常高興,十分感激張旭。

當然,張旭在酒後創作時貌似是個瘋子,但在日常生活中他還是很正常的,這點我們要清楚。

關於張旭的生平,史料上只寥寥幾句話,只知道,他曾擔任過常熟尉,後官至金吾長史,所以人稱“張長史”,卒於唐玄宗天寶九年,公元750年,終年七十五歲。

一個真正的藝術家、酒後瘋子張旭

最後,我們還是要來說一說他的詩歌的,儘管詩歌創作只是他的業餘愛好,儘管對後世沒什麼影響,儘管也只有那麼幾首:

山光物態弄春暉,莫為輕陰便擬歸。

縱使晴明無雨色,入雲深處亦沾衣。

——《山中留客》

隱隱飛橋隔野煙,石磯西畔問漁船。

桃花盡日隨流水,洞在清溪何處邊?

——《桃花溪》

春草青青萬里餘,邊城落日見離居。

情知海上三年別,不寄雲間一紙書。

——《春草》

在張旭所流傳下來的詩歌中,基本都是這種七言絕句。這些都是可以拿的出手的,都是可以載入中學課本的,儘管他並不以詩歌而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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