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老炮兒”|非虛度

棲霞山 老炮兒 孔廟 文化 非虛度 2017-05-13

老郭作為永熙茶樓“顧問”,幾乎就是南京茶樓文化的代言人。

南京“老炮兒”|非虛度

文|馬遙

老郭,南京人,其名不詳。

老郭年輕時被稱呼郭三,老了就成了老郭。年輕時,他是夫子廟一代有名的“小流氓”,雖然沒殺人放火,但坑蒙拐騙的事沒少幹,附近商戶苦不堪言。和小混混們只知道打打殺殺不同,老郭幹壞事很講策略,“要文鬥不要武鬥”。

80年代初,老郭迎來“輝煌”。剛剛改革開放,無業遊民整日在街上晃盪,看哪家商戶不順眼,進去拿東西不給錢,人們沒法好好做買賣。老郭站了出來,帶一幫小青年熱熱鬧鬧地幹了幾架平息了,他在那一帶算是揚名立萬了。人們剛要舉手稱快,老郭轉手收起了“保護費”,人們的手又落了下來,不想交錢的都遭到了老郭“整治”,最後也都乖乖破財免災。老郭“整人”的法在那個年代算文明,不威脅不恐嚇,找幾個人在商鋪門口站著、躺著、趴著,甚至假裝吵架、打架。客人一見都恨不能離遠點,連續幾天,商戶撐不住了,主動交錢。

有錢了,老郭最愛上茶樓喝茶聽曲。一到茶樓,老郭有“三怪”,一是不收茶樓錢,即“保護費”,不管茶樓大小;二是喝茶給錢,從不拖欠,不僅給,還常給小費;三是老闆供在前,不管對哪個茶樓老闆都客客氣氣的,一點沒了流氓頭子的風範。人們四處打聽老郭為啥對茶樓這麼上心。老郭說:這茶樓啊,蘊含著咱“藍鯨”特有的文化。人們聽完總是嗤之以鼻:一個流氓懂啥文化?老郭並不在意,仍然按時收商鋪的“保護費”,按時到茶樓給錢喝茶聽曲。

1983年,風雲突變,全國上下嚴打,老郭作為有名的“地痞流氓”自然逃不過,人們以為老郭會被槍斃,沒成想只判了十幾年。時光流逝,帶走了老郭的故事,老郭成為歷史過客。而所有人都被捲進經濟浪潮。

老郭出獄了。他沒有重操舊業,靠著家裡傳下的幾套房子做起了包租公。

可能在獄中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老郭成了“話癆”,他能聊到天南海北、滔滔不絕,聊到茶樓的事也特清楚,他用一副“你們都不懂”的神態向人們科普南京茶館的一切。起初,許多人覺得老郭只會吹牛,但他的一次次表現讓人刮目相看。老郭成了南京永熙茶樓的“民間顧問”。

老郭能把南京茶館、茶樓的歷史從宋初攝山(今棲霞山)前的徐十郎茶肆說到明代的市井文化,說到清代南京茶館的蕭條、復甦和興盛,說到民國的“秦淮茶館甲江南”,說到建國後茶館行業凋零,說到現在茶樓全沒了傳統茶樓的韻味,老郭長吁短嘆,憂國憂民的樣子在一個“老杆子”身上特別違和。

今天,老郭還在茶樓喝茶聽曲,像一個老南京人。

南京“老炮兒”|非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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