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來源: 水橋舞|青年維也納(ID: YoungVienna)

月亮上的男人:喬治·華盛頓

月亮上的男人:喬治·華盛頓

月亮上的男人:喬治·華盛頓

作者:水橋舞

報紙以一種哀悼的口吻諷刺並感嘆道,華盛頓每到一處就受到了類似聖徒一樣的待遇,不過,困擾所有的共和主義者的根本問題還是因為,眼下對他表達愛戴的方式都只適用於君主制之中,他作為一個共和國的總統應該堅決予以拒絕。

此類批評隨著他的任職時間而逐漸增長,一方面這個國家的人發自內心的愛戴他,另一方面這個國家就誕生在對於君主強權的恐懼之中 ,華盛頓本人似乎很清楚這些,因此他任職越久,他就愈發的厭惡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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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治·華盛頓對於如今的美國人的印象,是一位遠離塵世喧擾,內斂而又耿直忠誠的偉大立憲者 ,而隨著近幾十年美國社會思潮的多元化,許多憎惡美國本身的人們也將自身的槍口瞄準了這個國家的創建者,喬治·華盛頓。筆者就曾經接觸過一些持“華盛頓試圖獨裁論”“華盛頓活剝印第安人人皮”之類的論調的朋友,不過,據筆者查證,以上均是近幾十年來才出現的出處不明的說法。

華盛頓如今的公眾印象和他本身的性格有很大的關係,內向的華盛頓不喜歡被公眾關注,而他不被塵世所吸引的性格又讓他欠缺某種吸引眾多大眾的魅力,這一點很有可能是華盛頓童年時代就塑造出的性格特質,遺憾的是關於他的童年並沒有多少文字記錄,落櫻神斧的故事更是後世美化的純虛構故事,因此無法藉由童年經歷一窺華盛頓的內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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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櫻神斧的故事在19世紀初才被髮明出來

作為一名弗吉尼亞的農夫,華盛頓的學歷換成今天的標準大概只有小學水平,而他既不像托馬斯·傑斐遜那樣擁有廣博的學識,也不像本傑明·富蘭克林那樣極其聰明、又擅長熱情洋溢的演講,可以說,在國父裡,僅就個人特質而言,華盛頓無疑是最透明的那一位。

華盛頓真正開始被人們記住,是在1775年的第二次大陸會議上,當時的馬薩諸塞州代表約翰·亞當斯推薦他擔任所有殖民地的總指揮官,他認為華盛頓擁有極高的軍事天分,這點在後來顯然是略有爭議的。

1783年12月23日,結束了獨立戰爭的喬治·華盛頓得勝歸來,在安納波利斯,大陸會議的代表們內心緊張地等待他的到來,畢竟,在兩千多年前就有一個前車之鑑,擊敗了外敵的凱撒並沒有遵循元老院的命令,越過了盧比孔河,終結了共和國。但事實證明代表們的擔憂是多餘的,喬治·華盛頓做了一個簡短的告別演說之後就向議長行禮,將自己大陸軍總司令的身份交還給大陸會議,時間可能不超過十分鐘,但它的影響卻是世界性的。兩天後,華盛頓起程回到自己故鄉的芒特弗農莊園,就像更早前的羅馬的獨裁官,辛辛納圖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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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去大陸軍總司令一職

在1784年7月時,華盛頓曾經收到一封匿名的粉絲來信,信裡稱讚他是美國革命美德的化身,並認為革命結束後的美國人開始進入了道德淪喪的狀態,原因是先前的邦聯條例的許多問題在戰爭結束後都逐漸暴露出來,鬆散的邦聯內部管理混亂,聯邦派與邦聯派對於應不應該組建一個統一的聯邦政府正在激烈交鋒,而華盛頓則毫不掩飾他對於邦聯條例的蔑視,指責其管理混亂且具有致命性的缺陷。

華盛頓認為,單純的國家聯合將無法抵擋住外在強權的欺凌,同時認為統一的美國不管現在多麼微不足道,但它終將成為一個北美大陸上的強權,“一個新興的帝國”他如此形容到,他對於美國的強國戰略有著清晰的圖景,在地理上橫跨整個北美大陸,並且擁有一個有足夠權力的聯邦政府,用來管理整個龐大國家,因為擔心政治權力的集中而裹足不前是短視的。

1786年3月,隨著各州各派矛盾的激化,約翰·傑伊寫了一封信給華盛頓,信中表明主張召開新一屆大會,修改邦聯條例的觀點現在十分盛行,認為美國現在處在一個敏感的時間點,並認為華盛頓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由此開始了長達一年的漫長勸說;1786年發生的謝司起義很快就印證了那些觀點,老兵丹尼爾·謝司帶領2000多負債農民威脅要佔領並取消馬薩諸塞州的聯邦軍械庫,用來抗議取消抵押品贖回權與增加稅收的規定,傑斐遜認為這是一個令人警覺的信號,因為它的原則和1776年革命的原則完全相同,人們對於英國統治者的不滿也可以針對馬薩諸塞州的政府官員們,華盛頓則認為這是陷入無政府狀態的標誌,在英國與歐洲的觀察家對於美國的詛咒似乎得到了許多人的肯定:

“...東部各州的叛亂,既令人同情又令人鄙視。它遺憾地證實了我們在大洋彼岸的仇敵曾經做出的預言;更遺憾的是,它也許還證明了一件事,即人類不適合由自己的政府來管理自己。每當烏雲遮住了這個國家拂曉的天空,我的痛苦和羞愧就難於言表...難以想象如此偉大的人民,竟會如此短視愚昧,正如他們看不到遠處的陽光透過厚重的烏雲照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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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成為最高院首席大法官、同時也是《聯邦黨人文集》作者之一的約翰·傑伊

藉由謝司起義的契機,各州代表終於同意於1787年5月聚集於費城商討修改邦聯條例。不過,華盛頓抵制住了公眾輿論的請求,並沒有成為弗吉尼亞州的代表去參加此次會議,最後如同約翰·傑伊許諾的那樣,他成為了制憲會議主席

制憲會議在費城潮溼又炎熱的夏天之中開始,幾十名代表聚坐在一個空間不算特別大的會廳內,人們的爭吵聲夾雜著汗味,在那個沒有空調的年代這麼開會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雖然華盛頓是制憲議會的主席,但他很少參與大家的爭論之中,或許是他的性格使然,更多的時候他是以一種超然的姿態靜靜的看著各州代表,不過更重要的還是因為他擔任的是會議主席,他的職責是安排發言順序,然後傾聽其他人的發言。

在這期間,他對於一個筆名為普布利烏斯(Publius)的人發表的一系列文章的印象十分深刻,並預言這些文章將在當下危機接觸之後繼續存在,成為經典著作,以《聯邦黨人文集》的名義出版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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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愛的芒特弗農莊園

1789年,隨著美國憲法的完成,誰當美國總統的任務也交給了喬治·華盛頓,4月7日,聯邦國會派查爾斯·湯姆遜告訴華盛頓選舉結果,別人為他起草了一份接受任命的演說稿,在它未發佈的一部分草稿裡,華盛頓認為自己有必要為自己加入一段辯護詞,說他沒有直接繼承人或直系後代,因此不會產生龐大的家族,去毀滅我的祖國,他想這麼做的理由是因為馬里蘭州的詹姆斯·麥克亨利寫道“您現在成為了國王,只不過稱號不同而已。” 這樣的言論對於當時新生的美國是十分危險的。

在就職典禮上,儘管華盛頓不願意,但成群結隊的美國公民依舊像對待國王一樣向他致敬,甚至有人將一頂月桂樹枝做成的王冠戴在他頭上。

作為總統的華盛頓是十分矛盾的,他一方面並不喜歡這個職位,但另一方面又希望能夠用自己的威望讓聯邦政府的羽翼逐漸豐滿,讓它度過最脆弱的階段;這也造就了他的統治風格,無為而治,哪怕是社交禮儀場合,華盛頓也能保持令人感到無趣的緘默;他花了許多時間走訪了這個新國家的所有州。

在1791年度南方之旅中,對華盛頓引人注意的權威形象的批評開始出現在了報紙上,報紙以一種哀悼的口吻諷刺並感嘆道華盛頓每到一處就受到了類似聖徒一樣的待遇,不過,困擾所有的共和主義者的根本問題還是因為,眼下對他表達愛戴的方式都只適用於君主制之中,他作為一個共和國的總統應該堅決予以拒絕。

此類批評隨著他的任職時間而逐漸增長,一方面這個國家的人發自內心的愛戴他,另一方面這個國家就誕生在對於君主強權的恐懼之中 ,華盛頓本人似乎很清楚這些,因此他任職越久,他就愈發的厭惡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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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城總統官邸。華盛頓是唯一一個沒有入住白宮的總統

不過更主要的原因還是,以財政部長亞歷山大·漢密爾頓為首的聯邦黨與托馬斯傑斐遜為首的民主共和黨之間的黨派鬥爭愈發激烈,圍繞國家銀行等問題的爭論令兩人越來越鄙視對方,政治攻擊從政治本身蔓延到了各自派別的私人生活,而華盛頓對於兩人都是十分看重,本身就厭惡黨派鬥爭的他看見二人因為黨爭而近乎決裂的關係更是對政治感到一種深深的失望,不過,在眾人的請求下,他還是繼續了第二任期

此時,由於美國和法國的新共和政府的關係日漸友好,導致英國開始違反之前的和約在西北部駐軍,並且以鎮壓法國大革命為由頻繁的劫掠美國船隻,華盛頓認為至少20年內美國都不能和英國發生任何形式的戰爭,於是為了緩和與英國的關係,派出了首席大法官約翰·傑伊作為特使,去倫敦進行談判,導致了華盛頓任內最大的政治危機。

《傑伊條約》承認了英國在北美對於美國的貿易優勢,美國在該條約中失去了部分主權,這令美國與法國共和政府的關係急劇惡化,同時令國內親法的民主共和黨大為光火,兩派的政治攻擊開始牽扯到了華盛頓本人,托馬斯·傑斐遜甚至在私底下將華盛頓描述為年老昏聵的不堪形象,通過間接渠道得知此消息的華盛頓還是決定不予相信,他還知道傑斐遜想策劃一起反對他的政治陰謀,不過對此他還是表示完全信任傑斐遜,因為他仍然十分器重傑斐遜這位晚輩後生,只是他和浪漫的法國人打得太過火熱,以至於迷失方向,兩個人都盡力維持一個表面上的友善與信任。

直到1796年的7月,傑斐遜意識到了自己私底下的做法已經被察覺,便試探性的寫了一封信給華盛頓,華盛頓則用十分紳士的口吻稱他做的事情只能被視為是破壞友誼的行為,然後細數了傑斐遜在媒體報刊上給自己安排的各種帽子,不過隨後的一年裡,兩人的信件交流反而更加頻繁,但主要都是討論農業問題,直到傑斐遜又一次在媒體報刊上說華盛頓的壞話,自此之後二人的通信則完全終止了。

時間來到了1797年,也是再次進行大選的年份,但對於華盛頓來說,這次再也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他退休的熱情了,這既是他完全自願的,辛辛納圖斯式的放棄權力,同時也是為了回擊托馬斯·傑斐遜對自己的攻擊;在對國會的最後一次演講中,他十分樂觀地說英國軍隊正在撤出西部的各個據點,經濟情況正在逐漸復甦,和克里族印第安人的暴力衝突也以新籤的條約提供了希望,唯一不好的則是法國人在加勒比海域地區頻繁的對美國船隻的劫掠。然後他認為這個國家應該組建一支小型海軍來捍衛海岸線,保護美國商船免受地中海巴巴里海盜的襲掠,同時應該組件一個軍事院校與國立大學。

最後,華盛頓的副總統約翰·亞當斯,一位保守而又脾氣古怪暴躁的虔誠新教徒,以微弱的優勢擊敗了托馬斯·傑斐遜成為繼承者,華盛頓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鬆了一口氣,這意味著聯邦黨的政策得以延續下去,在新總統的就職典禮上,人們更多的目光還是聚焦於去職的總統,但華盛頓依舊保持克制,在他的日記裡寫道“一切都和昨天一樣,41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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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演說

喬治·華盛頓先後兩次的辛辛納圖斯式的放棄權力或許仍有一定的私心,但毫無疑問,他的先賢垂範讓這個國家帶給這個世界一個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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