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存昕與父親的話劇人生

66年前,蘇民進入剛剛成立的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很快,他就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藝術高峰。40年前,改革開放啟發對“人”的關注,北京人藝也在試驗,開創小劇場話劇先河,濮存昕繼承父業迴歸人藝,父子二人在炫目的舞臺燈光下聚首。

濮存昕與父親的話劇人生

建劇團演進步話劇

1942年夏天,北平男三中一個學生從家裡拿出兩塊大五幅布,加上一批便宜木材,和幾個同伴動手,製作了一套藍色、咖啡色的小布景。這些珍貴物品使得一群愛好話劇的學生們聚在一起,更使他們有別於當時眾多學生業餘劇團的短命,而長期存在併成長髮展。

那個學生就是當時16歲的蘇民。蘇民原名濮思洵,字蘇民,青年時投身戲劇運動,因地下工作需要,以字為名。他是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簡稱北京人藝)建院時期老一輩的演員、導演、老師,曾任北京人藝副院長,也是著名演員濮存昕的父親。

那個夏天,話劇被稱為“愛美的戲劇”,因它是自西方引進的、完全有別於中國傳統戲曲的新鮮事物。暑假學校聯歡會上,蘇民和同伴們第一次登上舞臺,表演了田漢的兩個小戲:《藝術家》和《獲虎之夜》。

表演後,被請來做導演的北大法學院學生鄭天健提議,正式成立劇團,根據聲韻選擇了兩個平聲字“沙龍”。

後來,沙龍劇團走出學校四處演出,也走上了用話劇啟發民眾的道路。之後的10年,沙龍劇團發展成為涵蓋了6個學校學生的祖國劇團,直至後來的北平戲劇聯合會,一直從事進步話劇的演出,利用話劇形式宣傳進步思想,在青年中擴大共產黨的影響。

濮存昕與父親的話劇人生

勇攀藝術高峰

1952年6月,根據新中國文化部的文藝演出團體要專業化、正規化和逐步建立劇場藝術的要求,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成立,這是一個專業話劇院。

當年那個製作小布景的少年,此時也邁進了人藝,成為一名職業話劇演員,但扮演過諸多大主角的蘇民,卻突然不會演戲了。

之後,就被送到中央戲劇學院導演師資進修班學習,“由蘇聯專家來教,教了兩年,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體系的真傳啊。”認真的蘇民仔細做練習,得到了蘇聯專家的認可,畢業時演了《偽君子》中的第一大主角。

從師資進修班回到人藝後,蘇民又變成演員裡的主要角色。當年的他排演了《青春之歌》、《日出》、《難忘的歲月》等5個劇目。

北京人藝成立之初,沒有合適的排練場,也沒有固定的演出地。1956年8月起,經周總理同意建設的首都劇場,正式移交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管理使用,這是國內第一座以歐洲大陸體系為藍本,安裝了完備的舞臺機械的劇場。

對年幼的濮存昕來說,這個舞臺是一個圍繞著光環的謎。濮存昕對於演員父親最早的記憶,源於父親帶他去人藝。

濮存昕與父親的話劇人生

只要父親晚上有戲,家裡一下午誰也不能大聲說話。父親演戲之前不吃飯,濮存昕經常拿著飯盒去劇院給父親送飯。

在化妝室通向舞臺的長廊裡,有條黑黑的甬道,這條甬道不準小孩子進,孩童時期的濮存昕常常站在這條神祕的甬道口等父親,“我知道甬道的盡頭就是充滿燈光的輝煌舞臺。”

1961年10月,北京人藝攜《蔡文姬》、《伊索》、《同志你走錯了路》等5個劇目赴上海演出,轟動華東,這是北京人藝建院以來第一次全國範圍的巡迴公演,“那可是一段風光的日子”,蘇民回憶說,那是人藝第一個高峰,形成了自己的風格特色。

這段時間,也是蘇民演出生涯的一個高峰,他先後在《蔡文姬》中扮演周進、《雷雨》中扮演周萍。也許是冥冥之中的暗合,40多年後,人藝復排這兩出劇時,兒子濮存昕又飾演了相同角色。

在蘇民家,一些人藝演員和導演們經常聚集一堂,談劇本,聊創作。大人們高談闊論,年幼的濮存昕就守在旁邊聽。那種對話劇痴迷、費心琢磨的樣子,濮存昕至今記憶猶新。

濮存昕與父親的話劇人生

子繼父業

1969年,蘇民被隔離時,濮存昕離家遠赴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那年他16歲。

1977年,濮存昕結束黑龍江的兵團生活,返回北京。當大部分回城青年還在街道等待分配工作時,濮存昕通過空政話劇團考試,成為一名國家專業話劇演員,“像一根火柴將灰暗的日子擦亮,以前做夢都不敢想。”

因為沒有上過藝術院校,進入空政話劇團後,濮存昕開始3年基本訓練學習,發聲吐字、形體。對此,濮存昕心存感激。

雖是人藝子女,濮存昕從來沒想過回到人藝舞臺,“那時不缺人,有宋丹丹、張永強那一撥人藝培訓班的演員。在家裡連談都不敢談。”

1984年,空政話劇團的《9·13事件》在人藝上演。裝臺時,濮存昕搬箱子到舞臺上,一直腰,朝空蕩蕩的觀眾席掃了一眼。一瞬間,好像都能看到兒時自己坐的位置。

接近人藝的慾望,被那次登臺點燃。1985年春,北京人藝老演員藍天野找到濮存昕,邀請他參加人藝《秦皇父子》的排演。濮存昕現在還記得,當時坐在沙發上說戲時藍天野堅定的眼神,“深感欣慰的是,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起碼證明他(藍天野)不是因為是我父親的摯友,才這麼看好我。”

一年半後,34歲的濮存昕進入北京人藝排練《秦皇父子》。回到人藝,是濮存昕一生中的關口,“筆直的路好像可以一直走下去,不再猶豫也沒有別的願望了”。

濮存昕與父親的話劇人生

父子合作

1992年,濮氏父子同臺獻藝排演話劇《李白》,蘇民導演,濮存昕主演,這是父子倆首次合作。排練期間,既有父子間的默契,也有相互排斥,分歧最激烈的時候,甚至晚上乾脆不回家,白天就在排練場見。這部劇作後來獲得了八項大獎,成為北京人藝保留劇目。

經過這次排演,年近古稀的蘇民,意識到“年輕人有他們獨特的見解,要擇善而從,對年輕人不尊重是很落後的想法”;對濮存昕來說,“當孩子認識到父親的侷限性時,他才算是真正成熟了。”

“把心靈那扇門推開,把自己擺進去,這才是後路”。2003年,《李白》重排,濮存昕自己也有了一番李白一樣的生命經歷。

50歲那年,濮存昕被任命為人藝第一副院長。為了儘自己對劇院的責任,濮存昕接受了這個任命,“新辦公室、奧迪車,如同囚籠一般”。

直到排演《北街南院》,一天下午,濮存昕根本入不了戲,乾脆騎車到市裡遞交辭呈。這一遞,演出狀態就回來了。從下半年開始到來年的正月十五,濮存昕一共演出了100多場,包括《趙氏孤兒》、《李白》、《茶館》等。

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電視、電影作為更快捷、更普及的媒體,替代先前由話劇承擔的若干用途,話劇觀眾眼光更為挑剔,對話劇提出了更高要求。

濮存昕說,未來他會將更多精力放在話劇上,專心做好每一場話劇,讓自己更加強大。站在舞臺中央,就一定能影響舞臺邊的青年演員。每一個話劇演員都強大了,話劇才會更加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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