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知道，歐洲可以說是一個白種人的大陸，在歐洲1018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現在存在著50個主權國家，而所有這些國家都是以白種人為主所組成的。雖然近年來隨著來自世界各地移民湧入，許多歐洲國家的人口構成發生了很大變化，但所有歐洲國家的白人人口都還是處於絕對多數的。不過在歐洲最大的國家俄羅斯內部，卻有一個被稱為卡爾梅克共和國的行政單位是以亞洲黃種人為主，那麼這個“國家”究竟有著怎樣的故事，他們是如何在白種人的海洋裡生存下來的呢？

卡爾梅克人來到歐洲

在說卡爾梅克人的歷史之前，首先桃花石雜談要說明的一點是，卡爾梅克人並不是蒙古西征期間在歐洲建立的金帳汗國的後裔。金帳汗國蒙古人在其建立不到100年之後就全部伊斯蘭化和突厥化，通過和當地周邊民族融合，最終形成了歐亞混血民族韃靼人，目前這個民族是俄羅斯第一大少數民族，但和蒙古人已經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而卡爾梅克人則明朝時崛起的蒙古瓦剌部的後裔，更確切地說是瓦剌部裡的土爾扈特和杜爾伯特部的後裔。在公元17世紀，瓦剌部裡的準噶爾部崛起，開始嘗試統一瓦剌各部。但當時土爾扈特部太師（漢語藉詞，意思就是這個部族的首領）和鄂爾勒克不願意臣服於準噶爾。於是從公元1618年開始，他帶領土爾扈特部和少量杜爾伯特部的部眾，總數約20到25萬人，從位於今天中國、哈薩克斯坦和俄羅斯三國交界地區的額爾齊斯河流域開始西遷。

公元18世紀歐洲人所畫的卡爾梅克汗國（綠色區域）

最終這些人遷居到了位於歐洲境內的伏爾加河流域，因為這裡擁有良好的牧場，所以西遷的土爾扈特與杜爾伯特部在伏爾加河兩岸定居了下來，他們在此建立的政權被周邊突厥部落和俄羅斯人稱為卡爾梅克汗國。而當時此地雖然人口稀少，但政治環境卻也比較複雜，因為金帳汗國滅亡之後一些突厥部落也在附近定居，同時俄羅斯沙皇國的勢力也已擴張至周邊地區，而卡爾梅克汗國為了抵禦對其威脅更大的突厥部落，與俄羅斯人達成了協議，卡爾梅克人向俄羅斯人稱臣，俄羅斯人支持其驅逐當時周邊的突厥部落。

崛起與衰落

從公元1669年開始，卡爾梅克進入了阿玉奇汗統治時期，他的統治持續了55年，而在此期間，卡爾梅克崛起成為俄羅斯人與南方各個伊斯蘭教民族之間的重要緩衝勢力。卡爾梅克騎兵作為俄羅斯僱傭軍曾經多次與伊朗薩法維王朝、奧斯曼帝國、諾蓋和克里米亞等韃靼人以及哈薩克人發生戰爭，還曾多次遠征北高加索地區，並曾派出大軍加入俄軍與瑞典作戰，成為了俄羅斯帝國與哥薩克重要性類似的主要軍事組織之一。公元1722年，阿玉奇汗還與俄羅斯彼得大帝會面，其重要地位可見一斑。但同時，阿玉奇汗也與清朝保持了聯繫，中國史料記載他曾對清朝使節表示：

我雖外夷，然冠服與中國同。俄羅斯乃嗜慾不通，言語不同之匿也。

也就是說雖然當時他們身處歐洲，向俄羅斯稱臣，但仍然自視為與中國各民族相似的東方民族，和俄羅斯的文化及語言差異都很大，並不認同俄羅斯。而在阿玉奇汗死後，卡爾梅克人出現分裂，各派勢力爭相稱汗，其實力迅速衰落。而俄羅斯人也藉機逐漸侵蝕其自治權力，並開始向其領地內大量安置俄羅斯人和日耳曼人。同時，卡爾梅克大汗的權力也要受到俄羅斯人設置的委員會的監督，卡爾梅克人對俄羅斯的統治不滿情緒越來越高。

描繪土爾扈特人東歸場景的畫作

公元1768年，大約3萬名卡爾梅克人被俄羅斯徵召參加了當年爆發的俄土戰爭。此次大規模徵兵進一步激發了卡爾梅克人的不滿，但3萬大軍參戰，也使卡爾梅克人得到了相當數量的先進武器。3年之後，以這些軍隊為主力，大約17到20萬卡爾梅克人在阿玉奇的曾孫渥巴錫的帶領下決定東歸。但由於東歸時伏爾加河並未完全冰凍，所以只有伏爾加河東岸的部眾跟隨渥巴錫東歸，而在伏爾加河西岸的10到15萬卡爾梅克人則被留在了俄羅斯。

20世紀早期的卡爾梅克人

跟隨渥巴錫東歸的卡爾梅克人包括大約5 /6的土爾扈特人，而杜爾伯特人則幾乎全部留在了俄羅斯。之後俄羅斯女皇葉卡捷琳娜處決了大量卡爾梅克貴族，並徹底廢除了卡爾梅克自治，轉而任命阿斯特拉罕總督對其進行統治，卡爾梅克大汗的尊號也被廢除，只是保留了一個副汗職位，而他必須聽命於阿斯特拉罕總督。之後卡爾梅克人仍然在伏爾加河和頓河之間遊牧，在幾年後俄羅斯發生的普加喬夫農民起義中，留在俄羅斯的土爾扈特部加入其中，希望通過起義恢復自治。但普加喬夫起義很快被鎮壓，之後葉卡捷琳娜女皇將卡爾梅克的副汗職位從土爾扈特部轉移到了沒有參加普加喬夫起義的杜爾伯特部。

近代卡爾梅克人

此後杜爾伯特部就成了卡爾梅克人的主導勢力，但很快俄羅斯將卡爾梅克人一分為三，分開治理，其最高長官都是俄羅斯人。二十多年後，在頓河流域的卡爾梅克人取得了和哥薩克人同等地位，大量加入俄軍之中。在不久之後的拿破崙戰爭中，攻克巴黎的俄軍裡就有大量頓河卡爾梅克人。

在俄羅斯十月革命之後，卡爾梅克人分成兩派，分別加入紅軍和白軍之中，成為了俄羅斯內戰的組成部分。兩派之間的戰爭極其殘酷，導致卡爾梅克人人數大幅減少。在白軍失利之後，一些白軍中的卡爾梅克人逃亡到了土耳其、南斯拉夫、保加利亞、捷克斯洛伐克、法國甚至英國等地。1922年俄羅斯內戰結束，蘇俄發佈大赦令之後，部分卡爾梅克人又返回了俄羅斯。

卡爾梅克自治共和國首府埃利斯塔的一座東方式建築

1920年11月，俄羅斯境內的卡爾梅克人被允許建立了卡爾梅克自治州，1935年又升格為卡爾梅克自治共和國。但卡爾梅克人和蘇聯當局的關係一直不夠融洽，曾在1926、1930和1942-43年三次發動叛亂。而第三次叛亂恰逢二戰蘇德戰爭的關鍵時期，有部分卡爾梅克人與入侵德軍進行了合作，因此也遭到了蘇聯政府的嚴厲打擊。卡爾梅克自治共和國被迅速解散，大量卡爾梅克人被流放到中亞和西伯利亞。1957年，接近10萬卡爾梅克人被允許重返伏爾加河流域，卡爾梅克自治共和國得到重建。1992年蘇聯解體之後，卡爾梅克自治共和國繼續作為俄羅斯境內的一個自治實體存在。

一群卡爾梅克女性

但蘇聯解體之後，整個俄羅斯經濟崩潰，卡爾梅克的情況也不例外，許多年輕人被迫離開家園，外出謀生，有些人移居俄羅斯其它地區，有些則移民到其它國家，其中有許多人到了美國。今天在美國，有3000名卡爾梅克移民，是除了俄羅斯和吉爾吉斯斯坦之外卡爾梅克人最多的國家。

卡爾梅克首府埃利斯塔市景

而在卡爾梅克自治共和國境內，現在還生活有16.2萬卡爾梅克人，佔卡爾梅克自治共和國人口總數的57%左右。今天的卡爾梅克人仍然在相當程度上保留了其蒙古傳統和血統，而且仍然信仰藏傳佛教（少部分信仰伊斯蘭教），因此也使卡爾梅克自治共和國成為了歐洲境內唯一黃種人佔多數且佛教為主要信仰的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