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村莊

寧靜 劉亮程 不完美媽媽 策蹇尋梅風雪路 2019-04-30
遠去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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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的村莊

我身之後側是嶄新的樓群,身之前側是一片廢墟。

左手春風掠過,右手桐花飄飛。

此刻的我,遊走在曾經與今日的交界,一瞬煙雲茫茫然,一瞬心落萬點雨。

春風裡搖擺的是昔日我的家園裡殘存的一株藤蘿。是的,藤蘿之上就是我曾經炊煙升騰的家園,也是如今已經成為廢墟的村莊,剎那間, 我感覺村莊已經拋棄了我。

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卻是我在時光裡漸漸拋棄了村莊。因為,幾十年來我一直走在遠離村莊的路上,然而又一直在歲月的深處追憶著自己的村莊

的確,這紅塵中的芸芸眾生,有多少於春光正濃之時一路逃離村莊,又在歲月的暮色裡反覆追憶著村莊,逃離與追憶糾纏從始至終,一如劉亮程在《一個人的村莊》裡的反覆傾訴。

傾訴中我看到夕陽下收工的的人群緩緩而歸,暮色裡歸來的馬匹和牛羊濺起半村塵土,咣咣地敲門聲摻雜著孩子的叫嚷聲,幻化成一片暮雲升騰於村莊的半空,而漸漸沉靜的夜色裡,眾狗狺狺,它們閃著藍綠光芒的眼睛裡浸滿村莊往日的美好與悲哀,浸滿村莊里人們的陳世舊影,見證著村莊渺不可觸的似水流年。

在劉亮程眼裡,一片草葉下映射出幼時的家園盛景; 一堵被太陽晒透的厚土牆會把溫暖保留到晚上;一隻垂死的甲殼蟲可以沉寂了一片土地;一個人在荒野裡看守麥垛,卻會孤寂了一片土地的春夏;一場勞動帶來另一場勞動,勞作無止無休 。他關注著荒遠村莊裡生命的存在狀態,思忖著生命的去日與遠景。而他打開的每一扇風裡的門與窗,總是印刻著遙遠而荒涼的黃沙樑。而後,他則帶著自己的村莊上路,去追尋未可知卻嚮往的遠方。然而,這座村莊終究已成為他的生存信心,是他的精神居所,於他而言,全部的學識就是對一個村莊的認識。他把村莊作為進入世界的長亭與短亭,正像一滴水可以反映太陽的光輝。如他所言“當這個村莊侷限我的一生時,小小的地球正在侷限著整個人類。”

而我的村莊之與我,亦是如此。

寧靜枝頭之午後,無風淡陽之暮春,時間在空氣裡消失,眾多的日子成了廢墟 ,我把頭探進廢墟,只有風掠過斑白的頭髮,一人靜立於荒野,無人可望。家園早已不復存在,荒草淹沒了舊日的村莊。

然, 回首,父母的新家在身後,矗立於桐花紛飛,鳥聲婉轉的春色裡。

世間萬物,新與舊交疊,代代無窮已。一花始落,萬芳競豔,終歸走向美好。

其他的,不過是行走於時間的旅行者的失神,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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