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遙安
1
劉芸把驗孕棒拿到眼前，是明顯的兩條紅槓。
她的猜測是對的。此次經期延遲了一週，並非像以往那樣月經不調。
心裡很激動，又有點忐忑。
激動是因為自己年齡到了，也玩夠了，開始想孩子了。
忐忑是因為，這樣一來，不久後她必須得辭職，兩家父母離得太遠，都不能來帶孩子，頂多照顧一下月子。
而她不想和老公高唐分開，無數的事實證明，距離產生的不是美，而是隔閡、疏離。要是高唐出去找個女人，或者把女人帶回家來，她會傷得體無完膚，生不如死。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她無論如何都要守著他。
但若離開職場做全職媽媽，她又害怕與社會脫軌，漸漸跟不上高唐的步伐，給婚姻製造隱患。她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網絡上的，現實中的，類似的事多了去了。
而且結婚多年，高唐從未提過要孩子，似乎他還不是那麼渴望孩子。
是應該再緩緩，等事業升到瓶頸期、收入穩定了，再要孩子，還是接受和孩子的緣分，把這個孩子留下呢？
她和高唐平時都做好防護措施，只偶爾在安全期摘下套子，享受享受裸奔的貼合感，沒想到就那麼一次，中了。
但醫生告訴劉芸，她有先天性卵巢疾病，容易造成不孕。此次懷孕，真是上天的眷顧，深深的緣分啊，叫她珍惜。
糾結了半月，她才告訴高唐，她有了。
沒想到高唐的反應比她還激烈，他抱起她原地轉了一圈，然後蹲下身，把耳朵貼到她平坦的小腹上，煞有介事地跟寶寶說話。
劉芸嗔怪地給了他一拳，說還只是個小點點呢，啥也不是。
高唐咧嘴一笑，像小媳婦般討好道，那也是咱的寶寶。老婆你歇著，我給你做菜去！他抱起她放到沙發上躺著，一溜煙跑進了廚房。
從不下廚的高唐竟然因為孩子要給她做飯，劉芸提著的一顆心放到了肚子裡。
就這麼，無意中結出的一顆果實，成功落了地。
2
出了月子，孃家媽就回了老家。而婆婆閒太遠，家裡又有老頭和女兒需要照顧，死活不願意來。
高唐說，你把工作辭了吧，我養你。我的收入又不是養不了家，你就別折騰了，專心照顧寶寶吧。說著把孃兒倆環在臂彎裡，親親這個又親親那個。
劉芸權衡了一下，這個職遲早是要辭的，即便婆婆願意過來，也不可能一直待在這，早晚得走。而高唐的事業正處於上升期，也不可能回去。自己身體還沒恢復，孩子和工作，兼顧不過來。
於是，趁著產假也快休完了，向公司遞交了辭呈。這做法雖有點不地道，那也沒法子了，長痛不如短痛。
劉芸就全心全意迴歸了家庭。
作為新手媽媽，總是手忙腳亂。光照顧孩子就已力不從心，何況還有繁重的家務。
孩子哭鬧，大人呵斥，家裡時常沸反連天，烏煙瘴氣。孩子的、大人的髒衣服堆積成山；七零八落的紙鋪滿一地，找不到落腳處；廚房永遠堆放著散發著味兒的碗筷；四個垃圾簍一天就能被用過的尿不溼塞滿。
雞飛狗跳。矛盾很快來臨。
起初高唐下班回來還幫忙收拾收拾，但從小沒碰過家務的他，很快就厭棄了。再回來就尋個稍微乾淨的角落坐下來，刷刷短視頻和電影，然後投入遊戲中開始廝殺。
劉芸把孩子哄好了，往高唐跟前一放，就去做飯，收拾衛生。不一會兒孩子哭起來了，高唐正在遊戲裡激戰，也顧不上孩子。
等了幾分鐘孩子還在哭，劉芸只得放下手頭活兒跑過來抱孩子。
一見高唐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做個甩手掌櫃，怒火中燒。但角色初換，還保留著從前的優雅，沒好意思朝他發火，只是埋怨著提醒一下。
但高唐下次還是如此，知錯不改，屢教屢犯。
時間久了，劉芸也失去耐心了，高唐一往沙發上坐，她就對著孩子說些含沙射影的話。若高唐沒反應，就直接走過去對著他大呼小叫，也顧不上形象了。
而高唐的一句“潑婦”，徹底讓劉芸卸下偽裝，拳打腳踢地將連日來累積的所有不滿發洩個淋漓盡致，她還真就潑婦到底了，不然對不起高唐的那一句“潑婦”。
3
一天下午，高唐從朋友處出來，到家門前的菜場買菜。先打電話問問劉芸缺什麼，拿起手機正要輸號碼，見劉芸就在前方菜攤前，抱著孩子，菜已挑好，正等著付錢。
他收起電話，大步跨出去想幫忙抱孩子。卻在劉芸轉回身來的剎那，頓住了。盯著她呆看了幾秒，趁她還沒發現，轉身走人。
劉芸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先前都是在家，孩子出生後從未一塊出來過。家中光線昏暗，加之他早出晚歸，回來時她忙於孩子和家務，而他的注意力一般都在手機上，很少直視她的臉。
剛才在明亮的日光下，才看清楚了她的面容：眼窩凹陷，眼袋突出，大大的黑眼圈，乾裂的嘴脣，甚至以那個距離都能隱約看到眼角的魚尾紋。她的臉龐整個看上去，似乎被抽乾了水分，又在太陽底下暴晒過，幹皺而鬆弛。加上還未恢復的體型、寬鬆的家居服和凌亂的頭髮，整個一五十歲大媽形象。
高唐轉身離開不是因為心疼劉芸，怕一個大男人流眼淚給人看到，而是他接受不了母子般的形象和她站在一起，惹人笑話。萬一真被人認作母子，那就尷尬了。
他不想承認，他內心其實更多的是，嫌棄。
偏偏這一晚孩子睡得早，劉芸湊過來說，老公，咱去沙發？還擠眉弄眼的。
高唐看著著蓬頭垢面的劉芸，提不起半點慾望。
劉芸半拖半拽地把他弄起來，說還不抓緊點時間，好不容易孩子睡得好，咱都幾個世紀沒那個了。
高唐閉上眼睛，努力想象她以前光鮮亮麗的樣子，多少男人對她垂涎欲滴，最後卻被條件並不突出的他抱得美人歸。當年也曾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琴瑟和鳴，情感豐沛，日日魚水歡好。
吭哧吭哧努力了挺久，終還是沒成事。
劉芸手腳並用，一把推開他，目光如炬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回屋去了。
4
劉芸開始患得患失，魂不守舍。曾經最害怕的一幕，可能要來臨了。
自從懷孕，劉芸和高唐都沒怎麼在一起過。醫生叮囑，前三個月胎兒不穩，後三個月容易早產，產後一個月子宮沒恢復，都要禁止。而劉芸是剖腹產，這過程更是延遲到了產後三個月。
可那晚她主動求歡，他卻全程不頂事兒。之後很長時間也不碰她。一個男人憋了這麼久，竟然不想？一定有古怪。
也從高唐看自己時時而發愣時而避開的目光中反思自己的形象。鏡中的面容的確已經看不到從前的影子了，取而代之的是個陌生的老太婆。
女人生孩子本身就是對身體的一種消耗，加上持續不斷地熬夜、心情抑鬱、情緒起伏過大，哺乳期不敢用護膚品，這一切都導致了她的迅速衰老。有一種女人，肌膚天生水嫩，一輩子不用護膚品也不會太老化，那句話怎麼說，最好的護膚品是基因？她羨慕那樣的人。可她不是。她對自己的皮膚無可奈何。
孩子咿呀學語，成天纏著媽媽說話，劉芸卻說著說著分神了，呆呆地看著某個地方，直到孩子氣得大叫，才回過神來。
在廚房刷著鍋碗，不經意間又走神了，槽裡的水溢出來，澆了一腳。劉芸一個激靈，手忙腳亂地關掉水龍頭，不小心碰到摞起的碗，咣噹當一陣，碎片散落一地。
給孩子餵飯時忘了試溫度，孩子被燙得哇哇大哭，隨即嘴脣冒起了幾個透亮透亮的泡。她心一顫，狠狠地扇了自己幾耳光，抱起孩子就往醫院奔。
劉芸不斷地提醒自己要鎮定自若，從容不迫，別忘了自己學識淵博，德才兼備，慢慢來，讓自己的容貌和心態都恢復如初。
但高唐的冷淡和越來越晚歸的行為，讓她控制不住抓狂。每次他一回來，就忍不住去查看他的衣兜，有沒有可疑之物，他的身體，有沒有別的香水味，他的手機，有沒有聊得挺好的小美女。一旦有點異常，就歇斯底里地和他戰鬥到底。
高唐每次都罵他瘋婆子，她就以更惡毒更犀利的語言回擊。每次都勝利了，勝利之後，是高唐的甩門離去，是空空的半邊床，和空空的一顆心。
可誰也不妥協。
5
日子如同在鋼絲上行走，戰戰兢兢地往前，一不留神就摔下去，粉身碎骨。
又像一扇被打裂的窗戶，不能修補，只是無可挽回地走向破碎。
誠惶誠恐中，這一天終於來臨了。
高唐說，分手吧，兩個人都太痛苦，走不下去。
問，為什麼？很多夫妻不都這樣熬過來的嗎？為了孩子，忍一忍，說不定過個一兩年，一切都能好起來。
高唐說，我外邊已經有人了……
劉芸心頭一痛，拽緊了拳頭，剋制著殺人的衝動，忍得渾身發顫，嘴脣發抖，眼睛隱隱發出凶惡的青藍光。
高唐見狀，嚥下後邊要說的話，緊盯著她，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良久，她的身體鬆弛下來，臉色恢復。說吧，還有什麼話？
高唐看著她眼色，小心翼翼道，她已經有了，是個男孩，所以……頓了一下，看她沒有明顯反應，接著道，我得對她們母子負責。
“啊——”，一聲尖叫從劉芸嘴裡發出，差一點掀掉屋頂。她面目猙獰，張牙舞爪，抓著高唐就打，高唐勁兒大，成功抵擋了她的進攻。
劉芸被推了回來，不甘心地呼呼大喘著氣，胡亂抓起身邊的東西朝著高唐統統砸了過去。噼裡啪啦的。
高唐落荒而逃。
孩子在房間裡哇哇大哭。
劉芸崩潰，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對著天花板哀嚎……
6
高唐再也不願露面。他發微信說，等你想通了，咱把財產分一分。
劉芸被瘋魔驅使著，一定要找到那對狗男女，殺之而後快。
人的潛力是無窮的，不管對方藏得多好，用盡一切辦法，總能找到。
劉芸租了一輛轎車，跟在高唐和小三的車後面。
她剛剛見識過那小三的容貌，如同多年前的自己，性感到極致，風情萬種，低頭是畫，抬頭是詩，吟哦如鶯，俯仰成趣。隆起的肚子對她的容貌沒有半分影響。
想象她在高唐身下如何妖媚扭動，而他如何盡心盡力，劉芸的眼睛被血紅的殺氣填滿。
高唐對她呵護有加，深怕她磕著碰著。一如之前對自己那樣。如今，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的了。
他們沿著國道慢慢前行，打算去避暑聖地玩一圈。
行至一處懸崖路段，過往車輛稀少。劉芸決定就在此動手，呼地加大了油門。
卻聽天空飄來一個聲音。
你殺了他們，你自己也可能非死即殘，要麼被槍斃，要麼在牢裡度過一輩子。你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你是她最親最愛的人，失去你，她就失去了整個世界。為這麼個人渣，付出生命，付出女兒的人生，值得嗎？
這世上一切，本來不是我們的，我們來的時候，雙手空空，日後無論得到多少，都是意外之喜，毋須抱怨。
這段話反反覆覆在耳邊迴響，女兒可愛的笑臉反反覆覆在眼前浮現，緊接著出現的畫面是女兒淚流滿面的樣子，和自己在血淋淋的車禍現場奄奄一息、自己的雙手被反銬著等著被槍斃，以及在牢裡悽慘度日的景象。
前方那對狗男女發出的幽藍的邪光逐漸消散，牽引她往前衝的魔力逐漸消失。劉芸握緊方向盤的雙手漸漸放鬆，車子慢了下來，最後在路邊停下。
看著那對男女毫無察覺地一路歡聲笑語，消失在拐彎處，劉芸身體像被抽乾了力氣，綿軟地倒向靠背，閉上眼睛，長吁一口氣。
7
隔天，劉芸約高唐在一個咖啡廳談判。
高唐想，公眾場合，人來人往，劉芸也不至於像之前那麼失控。於是赴約。
劉芸先開口，說吧，財產怎麼分？
高唐想了想，說這幾年公司虧損較大，賬上沒有多少餘額，但信用卡和各種貸款，窟窿很大。如果按法律條款分割的話，你不但分不到錢，還得揹負債務。
劉芸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說你玩我呢吧？不想給我就明說，別背後偷偷轉移，再拿這套話來糊弄我，老孃不傻。
高唐無奈地攤了攤手，說劉芸，我承認我對不住你，但我絕對不會在財產上做手腳，我也想讓女兒過得好。我說的都是實話，只是想讓你減輕負擔，好好帶女兒生活。
劉芸眯著眼盯著他，想計算出他表情裡的誠懇度究竟有多高。
高唐坦坦蕩蕩地迎視著她，毫無破綻。
劉芸說，那你想怎麼算財產？
高唐啜了一口咖啡，道，咱各自把這些年掙的錢各自拿走，見劉芸不解，接著道，婚前就不算了，婚後，你掙了多少，我掙了多少，各自拿走。當然我的就不用算了，我一個大男人，算是對家庭的一點付出。你算好這些年你往家裡扔了多少，我悉數補給你。怎麼樣？
劉芸心想，這人渣還挺會算計，我都多少年不出門工作了，生孩子前掙到的那點錢能有多少呢？
她問，你說話算話？你確實這麼想的？
高唐堅定地點點頭，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劉芸拿出一張紙，一支筆，要高唐寫下剛才說的那番話，簽上字。
高唐有點不明所以，但為了讓劉芸放心接受，痛快地照辦了。並且為了表明自己的誠心，把紙條拍了照發給她，還在微信上把文字打了一遍發給她。
劉芸收起字條，說那就這樣吧高唐，改天咱把你爸媽、我爸媽都叫過來，見證一下，誰也不許耍賴。
8
劉芸找人調查了一番，確實如高唐所說，他的公司處於虧損狀態，他也並沒有轉移財產。
她於是又約了高唐見面。
劉芸不止帶了岳父岳母，還把哥哥和堂兄弟也叫來了。
幾個人在圓桌旁坐定。打算最後吃一次散夥飯。由於事先都溝通過，所有人都神情淡定，對彼此客客氣氣。他們只是來見證一下財產分割，如果出現了什麼爭執，也能搭把手。
高唐見吃得差不多了，自己的女朋友還在家等著上醫院孕檢，就陪著笑臉叫劉芸開始吧。
劉芸也不說話，拿出一張紙條放到他面前，說你過目，然後把錢給我。
高唐拿過紙條，先看了一眼最底下的數目，瞳孔立馬放大了，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劉芸。劉芸一邊從容不迫地吃東西，一邊看著他。
高唐這才細細看了上面的文字。
婚後，劉芸統共上了三年的班，工資收入加起來，不過四五十萬，再扣除掉她自己的花費，也就二十多萬，這高唐補得起的，他原先也是這麼打算的。沒想到劉芸不止把這些算上了，後面還有更多——
女兒是倆人共有的，所以懷孕也算一人一半，孕是劉芸懷的，那麼把高唐那一半按當下代孕的市場價折算成現金給她。
生孩子也得一人一半，而生產時的疼痛是劉芸一個人受的，風險是劉芸一個人擔的，所以把高唐那一半也折算成現金，這個比懷孕的價格更高。
接下來是帶孩子。
劉芸為了帶孩子，辭了職，失去了工資收入，這個也是錢，按辭職年數換算成現金。同時也失去了晉升的可能性，這是機會成本，至於能不能成功晉升，或晉升後月薪能漲多少，無法確切知曉，那就在原來基礎上加一倍好了。
同時，帶孩子和做家務也有高唐的一半，而一直都是劉芸一個人在做，那麼就把高唐那一半，按照當下的月嫂價位、保姆價位來換算。
然後是孩子的撫養費，劉芸要一次性付清，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糾葛。
最後是房子，劉芸決定不要房子，她要帶女兒回老家的省城生活，所以把另一半房價也補給她。
這一茬一茬算下來，要給她的現金將近五百萬！
高唐傻在了那裡，忘了下一步該做什麼。
確實，自己是這麼承諾的，把劉芸這些年扔到家裡的，全補給她……她算的沒錯，而且她還很有良心地沒把她自己花費的那些算上，以他一個大男人就應該養老婆的道德來綁架他，也沒有算她懷孕生子導致的容顏和身心上的折損，只算了他該承擔的、能看得見的部分。
他沒什麼理由辯駁。
雖然自己的父母看在女友懷孫子的份上會支持他，但當著岳父岳母和她哥哥們的面，他連討價還價的勇氣都沒有。再說萬一兩家老人動起手來，這眾目睽睽的，成何體統。他們都是有教養的人家。
現在想反悔不離婚也來不及了，女友懷了兒子，自己也把大話放出去了，錯誤方在他，劉芸手裡還握著他親筆寫下的承諾，以她的聰明和狠勁，想把他整個碾成渣是分分鐘的事。
他是要面子的，無論從哪方面來講，他都犧牲不起。
他父母把紙條拿過去看了一眼，憤怒之情立刻溢於言表，用手指著劉芸說你獅子大開口……
高唐趕緊站起來制止，說算了，爸媽，我應該的，應該的。雙手示意他們安靜。
看了看對方人多勢眾，又看了看這大庭廣眾，兩位老人只好強壓怒火坐了下來。
一陣沉默。
良久，高唐說劉芸，我都接受了。
劉芸表面毫無波瀾，內心大鬆一口氣。
但是，高唐說，我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現金，可否分期？
劉芸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意料之中，說行。然後拿出一張空白的紙，筆，從手機上翻出事先請律師朋友擬好的內容，一併放到高唐面前。
高唐寫完後，她又對照著檢查了兩遍，確認沒問題，從包裡拿出印泥遞過去，示意他摁上指印。
在自己父母的怒火中燒，以及對方家人勢在必得的注視之下，高唐無奈地把手指在印泥上用力摁了摁，然後在紙條上指定之處摁了下去……
夜裡，孩子睡下之後，劉芸會輾轉反側，淚流滿面。
反思這段失敗的婚姻，雖然全力保住了自己和女兒最基本的生活條件，以當時的狀況，那也是給失去的那段青春最好的安頓。
但以她當年的條件，本可以選擇更好，本可以不用陪著一個條件一般的男人從頭創業，本可以在良好的生活條件之下不把自己變成這副老太婆的模樣。
據瞭解，當年追求她的一個優質男，後來娶的老婆遠沒她出色，可人家過得很幸福，住著大房子，孩子有公公婆婆和住家阿姨帶，老公脾性溫和，專一負責。
當年的她，仗著自己美貌，自信過頭，倔強地跟著感覺走，對父母親友的忠告充耳不聞，以為可以披荊斬棘一路陪著愛人殺出一條幸福之路，那是何等的浪漫！
殊不知現實的力量，絕非一個人可以對抗。當愛的光環褪去、現實露出猙獰的那一刻，一切都變得蒼白無力，醜陋不堪。
後悔嗎？後悔。但世上沒有後悔藥，人生沒有彩排，唯一能做的，就是從哪裡跌倒，哪裡爬起來，然後擦亮眼睛，選一條正確的路，走下去。（作品名：《妻子的付出》,作者：遙安。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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