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來走親戚的,我是來支教的大學生,請尊重我

李碩 小說 牆根老貓 2019-01-06

我不是來走親戚的,我是來支教的大學生,請尊重我

“聽著這麼溫暖人心的話,怕是想著涼都難啦。”那人說完淡然一笑。

笑過後,又氣喘吁吁地叨叨起來,“你倒是慢點呀,我都走了幾裡地了,累了個半死,實在走不動了。”

“那就歇一會兒吧。”青豆兒原地站定,從褲兜裡扯出一塊方巾,彎腰鋪在路邊的石堰上,自己先一屁股坐了下來,揚起一張粉嘟嘟的臉盤,對著那人嚷著,“不是喊累嗎?坐下來歇會兒吧。”

那人仍站在那兒扭捏著,青豆兒把屁股往一邊挪了挪,潑辣地說:“小白臉就是酸,心裡有鬼呀還是咋的?坐在一起怕什麼,怕吃了你啊?”

小白臉一下子瞬間變成了大紅臉,難為情地說:“我……我還是站著吧,一會兒就該走了,還等著去報到呢。”

青豆兒從沒見過這麼怕羞、文靜的男人,他越是拘泥放不開,就越發想逗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用勁往自己身邊拽起來。

誰知那人毫無防備,身體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趔趄了幾步,不偏不倚正好趴在了青豆兒軟乎乎的身上。

猝不及防的青豆兒被壓倒在了溼乎乎的土地上,一股陌生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竟有了一種暈眩的感覺。

小白臉一陣驚慌失措之後,見青豆兒雙手緊勾著自己的後背,便僵在了那兒。

看得出來,他是個好男人,根本沒想趁機佔她的便宜。

青豆兒的內心倒是生出了一股暖流,悠悠盪盪,飄飄忽忽,鼻息間聞到了一股槐花盛開的味道。

但這個小男人卻不解風情,爬起來,往後倒退了幾步,轉過身,背對著青豆兒大口喘著粗氣,邊喘息邊唸叨著:“對不起大姐,我……一時失控……犯糊塗了,對不起,對不起,請原諒我……”

青豆兒沒說話,沮喪地躺了一會兒才慢騰騰站了起來,彈了彈身上的草屑和泥土,邊整理著自己的頭髮邊說:“我沒怪你啊,可能……可能是前世有緣吧,覺得一點不生分。”

“你真的不怪我嗎?”小白臉轉過身,滿臉惶遽地問。

“為什麼要怪你呢?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都是你自己瞎琢磨。”

小白臉期期艾艾著:“我都暈過去了,啥也記不清了,真的記不清了。”

青豆兒走上前,幫他抻了抻衣服,平靜地說:“你記好了,剛才啥都沒發生,咱還接著剛才的路走。走,快走吧。”說著她撿起了被扔在地上的包裹,徑直往前走去。

小白臉垂頭喪氣地跟在身後,腳步凌亂,一聲不吭。

走了一會兒,青豆兒放緩了腳步,回頭望一眼,問:“對了,你剛才說報到?報啥到?你不是來走親戚的吧?到誰家呢?怎麼沒去鎮上接你呢?”

小白臉鎮靜下來,說,“我不是來走親戚的,我是來支教的大學生,原來電話聯繫過的,可校長說他有事,脫不開身,讓我自己走過來。誰知道隔得這麼遠,早知道我就不帶這麼多東西了。”

青豆兒停下腳步,瞪大眼睛望了望小白臉明晃晃的眼鏡,問一句:“你是大學生?”

“是啊,師範學校畢業的。”

青豆兒接著問:“你來我們村當老師?”

那人說:“是啊!怎麼了?”

青豆兒轉過頭,掂了掂手中的包,順嘴說著:“都是書啊,怪不得這麼沉呢”。不等那人說什麼,青豆兒又問他,“來就不走了?就一直在我們村上教學了?”

“我是來實習的,就一年時間。”

青豆兒說“我就知道你待不住,這破地方養不住你們這號人。”

小白臉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吐了口氣,說:“那也說不定,待好了就不回去了,只是老爸老媽都在城裡,我不回去怎麼行呢?”

見青豆兒沒回應,接著自我介紹說,“哦,我姓李,叫李朔,你怎麼稱呼?”

青豆兒有些心不在焉,應道:“青豆兒。”停一會兒又自言自語道,“野生野長的青豆兒。”

李碩問:“是你的名字?”

青豆兒笑笑,說:“不是,爹給起的大名,嫌不好聽,村裡人就習慣那麼叫,都跟著叫俺小名了。”

李碩這時候已經恢復了平靜,在後面絮叨起來:“青豆兒,青豆兒,挺好,很有田野氣息,有味道……”

自己的名字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嘴裡嚼來嚼去的,青豆兒但不反感,反而覺得心裡有一股甜絲絲的東西悠來蕩去的。

等到了村口,青豆兒站定了,把包遞給了李碩,然後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大院落說,那就是學校了。

李碩接過包,望著青豆兒,嘴脣翕動著,還想說些什麼。

可青豆兒已經扭頭走了,小跑著拐上了一條逼仄的小衚衕。望著衚衕深處,李碩看到一陣風打著旋兒出了衚衕口,迎面撲了過來,風裡似乎滿含了青豆兒的芳馨氣息。

青豆兒異常興奮,幾乎是飄進家門的,心裡像灌滿了蜜一樣的甜。

門都沒顧上關,就扭著屁股進了裡屋,躍身仰到了床上,眯起眼睛,想著小白臉的一舉一動,愈發幸福得雲裡霧裡。

早上本來就起得早,這時候本想踏踏實實補一覺,可躺在床上翻來覆就是無法入睡。

總覺得身上有一雙手在摩挲,那是一種全新的感受,令人酥軟,叫人戰慄,透過肌膚絲絲滲入,是溫柔,是愛憐,又是如此纏綿……

青豆兒內心有股很特別的感覺,想哭,又想笑,這樣的滋味以前似乎從未有過,胸腔內熱氣蒸騰,燒著了一般。

猛然間,她想起了什麼,起身下了床,赤著腳跑到衣櫃旁,掀開了高高疊起的衣物,從最底層摸出了那盒節育套。

青豆兒顫巍巍打開盒子,想從裡面抽出一個來,結果把連在一起的整串全都帶了出來。

恍惚中她看到小白臉李碩進了門,含情脈脈地擁住了她。

冷靜下來後,青豆兒羞澀地自嘲著:怎麼真的就學壞了呢?這樣多不好,讓外人知道了會怎麼看自己,還不成了壞女人了,要多難堪有多難堪,對人,真丟人呢!

可反過來再一想,這也是人之常情啊,不這樣又能咋樣?

青豆兒嘆口氣,自說自道起來:都是錢給逼的,要不是為了錢,男人們在家裡,還用得著沒臉沒皮的了?

心裡想著,抬頭望望牆上的掛錶,已經快到兒子的放學時間了。

青豆兒忙不迭地收拾起散落在床上的安全套子,邊往盒裡裝著邊默數著,剩下的還有12個,加上那天跟福厚用過的一個,還有自己剛才撕下來的一個,一共才十四個。

再看看包裝盒上所標定的內裝數是20個,這中間怎麼會整整少了六個呢?

青豆兒瞪大了眼睛,心裡泛起了嘀咕:這六隻套子,怎麼會憑白無故就丟失了呢?

難道是包裝出了錯誤?

她低下頭,仔細瞅了瞅包裝盒,上面明顯印著該產品為國家計生部門的印證推廣產品,這也不可能啊!

自己掖藏得那麼嚴實,也絕對不可能被別人拿走了呀。

如此以來,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自己的男人李福厚,一定是他拿走了其中的六個,並且還是在他回家之前拿走的,因為自從他們倆用過後,青豆兒就把盒子深藏了起來,連自己男人都沒告訴,他又怎麼會找到呢?

哼,這小子,看上去有板有眼、人模狗樣的,實際上還真的不是隻好鳥,一定是他耐不住寂寞,就在外面打野了。

對,絕對差不了,這個背信棄義的臭男人,再也不能信任他了,他竟然也會在外面沾花惹草。

想到這兒,青豆兒心裡忽悠一陣,突然就想起了他偷看茅坑的事情來。

對!

那事兒一定也少不了是他乾的,逃不了他,或許是受了他叔的啟發,也去玩那些噁心人的把式了。

怪不得人家都說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呢,真的一點都不差,連他這樣看上去老實本分的人都能做出這樣下流的事來,滿天下還有信得過的男人嗎?

青豆兒從床上擦下來,顧不上整理一下弄皺巴了的衣服,摸起手機,撥了李福厚的號碼。

電話接通以後,她不分青紅皁白,連珠炮似的轟炸開了:“李福厚,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我在家辛辛苦苦給你持家,給你照顧著孩子,你卻在外面亂來幹壞事!你的良心喂狗了嗎?你說,你說……你這個騙子!”

本文來自小說《留守時期的情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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