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拉薩的路,遙遠又危險

決定去拉薩的這個的事情真的是我頭腦一熱幹出來的,晚上回家與家裡人說起,3個人中2個人投了反對票。他們大概的意思就是“那邊與我們的生活方式不同,你萬一不適應怎麼辦?那邊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怎麼辦?那邊海拔那麼高,你高反難受了怎麼辦?”結果就是“要去也行,等到以後有時間了,大家一起去嘛”。可是對於拉薩、對於西藏,家人的瞭解始終有限,在經過一番激烈的辯論後我帶著為數不多的行李離開了這個我生活了20多年的平原,向高原進發。

去拉薩的路,遙遠又危險

第一站要去絲綢之路上的節點城市敦煌,為什麼選在這裡,讀者朋友們一定疑惑不解,其實是為了工作,在敦煌要停留2天才能向那片雪域高原發起挑戰。正好在此期間可以儲備一下物資,去旅行嘛當然是要輕裝而行,現在君君要把自己帶的旅行物品拉個清單,讓大家可以更直觀的借鑑一下。

去拉薩的路,遙遠又危險

服飾類:長款羽絨服一件、薄款毛衣一件、襯衫一件、牛仔褲一條、休閒褲一條、休閒鞋一雙、保暖褲兩條、遮陽帽一頂

生活用品:一次性壓縮毛巾7塊(像小香皂那麼大)、洗漱用品、護膚品(洗面奶、水、乳、霜)小樣、面膜7片、護手霜(一定要帶,太乾燥了)、溼巾一包、紙巾2包

零食類:餅乾、沙琪瑪、麵包、礦泉水若干

其他:保暖水杯、充電寶、葡萄糖(同事推薦,比紅景天有效果)

林林總總的背了個書包就夠用了。到底是選擇什麼樣的交通方式去呢?在此提醒大家一下出門在外還是不要衝動,勤勞的做點規劃還是有好處的。我和同事大眼瞪小眼的最後決定在敦煌租個別克吧,因為後期要涉及到去山南地區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旅行路線開發(業內稱為踩線)。

工作事情安排妥當後,已經是上午10點鐘,在春風的召喚下我們一車兩人出發了。我負責導航並且提醒何處有限速或者違章拍照,同事就只管安全駕駛,分工完美,希望旅途也會如此完美。

3月末的北京迎春已經開滿枝頭,而這座小城才如同剛剛睡醒,車子在勻速的行駛,窗外的高架鐵路如影隨形,不時還可以見到被沙漠吞噬掩埋的廢棄建築。我聽過這麼一句話“與天鬥與地鬥其樂無窮”,看到窗外的風沙,我想我們還是鬥不過大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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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停車休息的地方是格爾木,從敦煌到格爾木的路程有530公里左右,下午4點我們才有吃飯的機會。再艱苦也不能苦了自己的胃,所以搜索了一家叫“振華手抓大王”的民族菜館,點了一份大拌菜、一份農家土豆片、兩斤手扒羊肉、八寶茶2盞,不出意外果然點多了,不過值得打包的只有那份羊肉。這個時候吃飯的客人很少,服務員看著年齡也都不是很大,在閒暇之餘還能打會兒籃球,運球、扣籃,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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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是選擇今晚休息的地方了,可以提供住宿的地方有3個,近一點的是五道樑,在途中看到指示牌五道樑距離是109KM、雁石坪距離是346KM、沱沱河距離居中,不過五道樑海拔是4500左右、雁石坪海拔是4700左右、沱沱河海拔是4600左右。我們最終的選擇是沱沱河,為什麼?在這裡解答一下,離開格爾木的時間是下午5點,如果夜宿五道樑的話,估計太陽沒落山我們就休息了,但是明天到拉薩的計劃可能就會擱淺,因為此地距離拉薩有小900公里,途中區間限速路段很多,肯定實現不了第二天到目的地。只能今天多趕些路,雖然此處的海拔相比其他兩地低,但是這一帶土壤含汞量較高,植被較少,導致空氣中含氧量很低,極易高反,所以有這麼一句話嘛“到了五道樑,哭爹又叫娘!”,還有“納赤臺得了病,五道樑要了命”。”就因為這兩點五道樑就被除名了,雁石坪距離合適但是海拔太高,最後只剩下沱沱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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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格爾木出來沿著格爾木河向南行駛,初春的冰面並沒有完全融化,道路兩旁還是缺少綠意,估計唯一的綠意就是圖中的這條河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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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常年受到流水侵蝕所以堤岸如同斷崖般,即將融化的冰面佈滿斑塊狀裂痕,場面十分壯觀。本來以為一段路程後就要與河流說拜拜了,結果又遇上了崑崙河,此時的河道寬廣,就是水量小一些,緩緩的流淌倒是營造出一片歲月靜好之景。青藏鐵路的高架橋跨過崑崙河,偶爾會看到火車轟鳴經過,不過我這一路倒是沒有見到客運的火車,基本上都是貨運的,或運輸煤炭或運輸石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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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日的行程中除了在格爾木下車活動過、在青藏鐵路高架橋旁的河邊停留過,我雙腳第三次與大地接觸就是在納赤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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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裡有一眼活泉,被我們稱之為“崑崙聖泉”。為什麼可以用“聖”字如此重要的字眼來修飾呢?當然是與其傳說和功效分不開的。傳說當年文成公主進藏時行至此處遭遇風沙煙瘴,無法前行。迎親大臣祿東贊拜見公主,說此乃神山,要虔誠拜祭方可通過。公主下輦將從長安迎請的佛像供奉在一平臺上進行拜祭,忽然一股清泉從佛像前噴湧面出,形如寶塔蓮花。就這樣大家把其稱為“神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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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據醫學專家鑑定:崑崙山泉中的大多數泉水都是含鍶量較高的純天然的優質礦泉水,有防止心血管疾病的功能和保健美容的作用,故又有“人間聖水”之美譽。久而久之,大家就以“聖”稱之了。君君可是在這裡灌了一瓶聖水哦,入口確實甘甜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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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西斜,我們快馬加鞭,但還是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偶爾會提速。遠處的雪山叫玉珠峰,雖然海拔超過6000米,但是也抵擋不住攀登愛好者的腳步,它的南坡屬於攀登難度較低的,平坦寬闊,攀登路線清楚明瞭;北坡屬於較窄小的山谷地帶,雖然海拔4200米,但路線比較複雜,沿著三條冰川均可成功登頂。在攀登途中會遇到冰壁、冰裂縫等地形。攀登者可以在南坡獲得高山經驗,在北坡學到冰雪技術和登山戰術。所以玉珠峰是登山愛好者初次攀登雪山較好的訓練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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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玉珠峰下一站是可可西里保護區紀念碑處,廣場上有藏羚羊的雕塑還有一位偉大的英雄雕塑,他的名字叫索南達傑。我相信,就算不做介紹,很多讀者也會對他有所瞭解。對,就是為了保護藏羚羊與盜獵分子英勇鬥爭最終犧牲的站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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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1月18日,40歲的索南達傑和4名隊員在可可西里抓獲了20名盜獵分子,繳獲了7輛汽車和1800多張藏羚羊皮,在押送歹徒行至太陽湖附近時,遭歹徒襲擊,索南達傑為保護藏羚羊在無人區與18名持槍偷獵者對峙,流盡了最後一滴血,被可可西里-40℃的風雪塑成一尊冰雕,成為包括了藏族群眾的所有熱愛生命的人們心中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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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這位環保衛士致以崇高的敬意,他說過“這裡(可可西里)不是無人區,而是無法區”,為了保護藏羚羊,他的足跡踏遍無人區的各個角落。正是因為有著一個又一個英雄的保護,走青藏線的我們才能看見在路的遠處閒庭信步的羚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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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徹底下山了,這裡是沒有路燈的,只能小心翼翼的行駛。偶有車輛超過我們,也有對向來車拿大燈晃我的小別克,心中真是想說髒話。有時偶爾有車輛在我們前方帶路,這樣我的司機同事就顯得輕鬆一些,但是好景不長,同行的車寥寥無幾。

因為平時睡覺已經養成習慣,到10點鐘左右必困,我昏昏沉沉的與同事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因為怕他開著開著和我一樣精神恍惚。等我再睜開眼,好像見到前方有星星點點的燈光,原來我們第一天的住宿地終於到了。老淚縱橫中,現在已經凌晨了啊。看了一下海拔參數,這裡的海拔是4529米,辦完入住去藥店買了氧氣袋和葡萄糖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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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難受,我拼命的想要大口呼吸汲取更多的氧氣,可是好像無能為力。輾轉反側的熬到了5點鐘,先吸會兒氧,不然起床倒下了怎麼辦?緩衝一會兒後去衛生間洗漱,準備啟程。鏡子裡的人是我嗎?怎麼跟中毒了一樣?臉色蒼白,嘴脣發紫。哎~是缺氧的表現,不必大驚小怪,一會兒多吸點就好了,我如此安慰自己。

仍然是在黑暗中行駛,6點鐘準時出發,距離拉薩740公里左右,預計行駛14個小時30分鐘。又是折磨人的一天,同事說,我們要儘快翻過唐古拉山,雖然今天沒有播報下雪的信息,但是山頂氣候多變,降雪之後就難走了。後來才知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裡的朝霞真是好看,偶然間回頭見遠處漫天金光,可是道路顛簸沒法留下珍貴的影像資料。車子前方露出了魚肚白,天亮了真好,天空像是水洗過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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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對向來車的數量,我們大膽的推測山口應該是下雪限行了,更加著急趕路。果然有雪花飄落在車窗上,剛開始是小小的一朵綻放在玻璃上,慢慢的變成了大塊大塊的,不時還聽見冰雹砸在車子上的聲音。嗯~這裡的氣候真是詭異。在經過一段橫風路段後海拔逐漸攀升,我知道這是靠近唐古拉了。路面上的積雪越來越明顯,停在路邊的大貨車數量也越來越多,貨車之間的間隙拉的很大,偶然可以看見司機在拿鐵鍬往車輪下墊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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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越來越大,有時前方堵車,我們不得不強制性的休息。在休息的時候碰到也有想去拉薩玩的驢友,於是我們2個小車在一群“大傢伙”中穿梭,前方有什麼情況就會打雙閃提醒後面的車輛。就這樣磕磕絆絆的終於把其它車輛都熬休息了,為了安全起見,很多小車不再趕路,沒有退路的我們只能在艱難前進。雪過天晴刺眼的陽光照在前方的雪地上,這困難指數飆升。翻過這個山頭還沒等慶祝呢,就遇到交通管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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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呢就是有車插隊,路面溼滑一時半會不能有效的疏通道路。有一輛除雪車因為路面太滑還溜車了,給大家夥兒嚇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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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等待時間過長,我開始出現高原反應,頭痛、犯困、呼吸困難,趕緊喝一支葡萄糖,然後吸氧,緊接著把自己哄睡著。堵了差不多2小時,我貌似睡了兩覺,等我再醒來,終於聽到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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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走青藏線可以體驗到“冰火兩重天”,可以體驗到“一天過四季”,以前的我不相信,現在,我深信不疑。下山不久便如同到了夏季,剛才堵車的時候我還穿著羽絨服呢,如今面對熱情的陽光我只能暫時收起我禦寒的大衣。這裡的雲層很厚,好像車子行駛在雲裡,讓人有一種錯覺,好像天空是有盡頭的,它的盡頭是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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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翻過唐古拉之後村莊也變得多了起來,建築風格與我們內地很不一樣,他們的院子大門很小,以東北為例,我家的大門就很大,平時車都停在院子裡,而他們的車子都是停在牆外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兩層,窗戶有布擋著,房簷掛有五彩經幡,在風中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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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時的遇到犛牛擋路,我開玩笑的說“慢點慢點,撞到可賠不起”。到安多我才出去透風,其實我也不願意,明明是被加油站的員工趕下車的。在這裡加油,只能駕駛員帶著證件進入油站,無關人員則在外等候。那大風給我吹的,看著身邊搖搖晃晃的路燈杆,我心中開始默默祈禱。因為身體不適所以也沒有胃口吃飯,同事買了點零食也沒正經吃飯就繼續趕路了。

看著路邊轉瞬即逝的路標牌,我知道拉薩越來越近了。這裡是當雄,在這個鎮上有一條通往聖湖納木措的小路。此地距離拉薩159公里,限速較多,所以預計3個小時之後才能到達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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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偶遇北京212的車隊,從車牌上可以看出是從西寧遠道而來,從貼的路線圖上看是要去林芝看桃花。今年的高原春天來得有些晚,這個時候(今天是3月29日)去看桃花是正當時。

除了看到的村莊比昨天多,看到的施工隊也比昨天多,有鑽隧道的施工隊、有架橋的施工隊,貌似還有什麼大工程,圍著我也看不到。路變得有些窄,靠河谷而行,河中的石頭被流水打磨得光滑無比,山腰拉起龐大的經幡堆,山腳石頭上繪畫著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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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時也多了路燈的陪伴,我們尾隨著212車隊前行,有時收尾車開得很慢,我們的小別克超過它,它貌似還有些生氣,不停的打著轉向燈。好吧,你們保持隊形去吧。

夜晚的拉薩城寂靜無人,路過布達拉宮、路過大昭寺、我終於可以輕鬆的說一句“拉薩,我來了”。

從敦煌到拉薩,1679公里路, 34個小時,途中沙塵暴、龍捲風、雨雪、冰雹、缺氧,我都經歷過了。這麼一段遙遠又危險的路,吸引我的不只是風景,更是遵循自己的內心。對拉薩的渴望,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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