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傳江湖的口技—咒人'

口技 動物 路子1988 2019-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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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傳江湖的口技—咒人

所謂“咒人”其實也就是詛咒加罵人。這項非物質文化遺產已經失傳了,最後一代宗師,就是“二莽子”他媽。

年少時偶爾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有次小夥伴們合謀要做一個柴火雞或乞丐黃燜雞,柴火樹葉倒是有,可雞的確是個大問題,自家本村是絕對不敢動手的,一開始合謀去隔壁村打一隻,不過覺得還是太近,最後翻了座山去隔壁的隔壁村,3、5個人追一隻雞漫山遍野跑,最後還是失手了,倒是驚擾了狗,最後釀成雞飛狗跳人到處竄的尷尬境地。有次“二莽子”單獨作案,手提一隻雞出現在我們面前,小夥伴們頓時被驚呆了,瞬間感覺“二莽子”才是真正的蓋世英雄,當之無愧的大俠,足足讓我們崇拜了一個下午。

傍晚下山就聽到她媽在“咒人”了!

一般找個十字路口,兩腿站直,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假想對象(偷她家雞的人),可以指樹,指草,甚至指天代替。接著深吸一口氣,從祖上十八代一直罵一直數落到你斷子絕孫不說,還要把你支親旁系順帶一起咒了。

身子微微前傾,一邊罵一邊手要抖動,腳也要跟著輕踏土地來應和,慢慢就口吐白沫嘴角打顫,當然,聲音越大越好,像詩歌吟唱般,有些律動朗朗上口,罵到激動處如:咒你全家生兒沒“雀兒”,生女沒屁眼時,就可以手舞足蹈來回走動了,不知是真的生氣還是假的作秀,每次到這個階段,咒人就會漸漸變成八婆的罵街了。

咒人的話術有很多,每個人都有一整套的內容,對於入土的,祖宗十八代,一般只是恭候幾句,對於活著的,下手就很慘了。男人常是不得好死,各種死法,離奇失蹤,身體被各種肢解和各種動物吃掉,有兒女的兒女也一樣不得好死,沒有的話就詛咒他沒有下代。女人的話就是被各種人和各種動物蹂躪至死,各種通姦輪姦,小孩子就馬上死掉最好啦。然後就可以自由組合自由發揮了,厲害的咒出來條理清楚層次分明,外加說唱的形式,忽略內容不說,節奏感和韻律感都很不錯。

還有一種情況有點懷疑可能的嫌疑人,十分鐘常規熱場,就可以直接當著全村人給你開批鬥會,罵得你體無完膚呆若木雞,一回合下來一般就是半個小時,如果你被重點懷疑,她們就會指桑罵槐拐彎抹角地把矛頭指向你,如果你都還沒聽出來是你,她們就會給出各種各樣的暗示,由於戰線太長罵得太難聽,我記憶中還是有好幾次成功了的。這個回合下來大部分都會滿頭大汗,普通新手心滿意足也就收場了。

高手接著再深吸一口氣,下一個回合又開始了,真正的盟主可以連續咒一兩天,我們村的記錄就是“二莽子”他媽,她不斷打破不斷刷新紀錄甚至可以咒好久,有時突然間聽她咒起來了,一聽內容,還是好久以前的芝麻小事了。當然,中途要暫停吃飯睡覺恢復精力,有時候站久了,她們也偷懶,搬個凳子坐起咒,“二莽子”他媽獨門祕笈就是不帶重複連續罵3、2天。

這種一個人咒人的事態升級,變成兩個人“對罵”就更有意思了。古時候兩軍打仗,有這樣一個職業城門口“對罵”,一是氣勢上壓倒對方,鼓勵士氣;二是激怒對方將領,擾亂思維;三是揭對方的短處,在心理上畏卻。現在被大媽們用來“罵街”了,約定前提是不能有身體的接觸。現在擺在堂面的方式叫做“辯論比賽”。

兩位站好方位,指手畫腳手舞足蹈就開始了:“你看看自己的褲襠裡有什麼?你褲襠裡夾著一個百貨店,誰都能進。”

- “我褲襠裡夾了個百貨店,你褲襠裡夾了一個公共廁所……”

由於第一天罵的是祖宗十八代篇章,“二莽子”第一天還假裝不知道,第二天罵支親旁系他臉色就有點難看了,等第三天他媽準備開罵斷子絕孫篇章時,他就開始慌了,最終不得不承認是他自己把自己家的雞貢獻出來。肯定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是因為罵了幾十年,第一次罵到自己家頭上,罵了一天祖宗,一天旁親了,不僅“二莽子”,連他媽開始慌了。

當天晚上就趕緊燒紙錢拜堂屋靈位,往祖墳送菜送飯,當天還請了和尚道士唸經做法事超度亡靈,燈火通明搞了一宿,從第二天開始她就金盆洗手了,可惜了這門口藝,後來就沒在江湖上再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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