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傳千年的顏色——礦物顏料

前言

顏料是一種由於波長選擇性吸收而改變反射光或透射光顏色的物質。人類選擇和開發的用作顏料的材料，通常具有能給其他材料著色的特殊性質。顏料必須具有相對於它所著色的材料的高著色強度，且能在環境溫度下呈穩定的固態形式。

大多數的顏料是土壤和礦物顏料以及生物顏料。

礦物顏料的來源主要有兩類：

一類是用天然礦石經選礦、粉碎、研磨、分級、精製而成，主要用於繪畫、工藝品、仿古、文物修復等。

另一個來源是天然礦產品經過一系列化學處理加工而製成的化工合成顏料。

【赤·硃砂紅】

硃砂（vermilion）既是一種鮮豔的紅色，也是一種鮮紅色顏料。

硃砂紅最初由礦物辰砂（cinnabar）粉製成，並由此得名。辰砂的化學成分是天然硫化汞（HgS），常夾雜雄黃、磷灰石等礦物。在自然界中辰砂多以晶體形式存在，色澤從鮮紅色到深紅色、黑紅色都有。從古代開始，辰砂就被用作硃紅色的顏料，廣泛用於古羅馬的藝術和裝飾，中世紀的彩繪手稿，文藝復興時期的繪畫，印度的點痣，以及中國的藝術和漆器。

中國清代（1736-1795）硃砂紅色雕漆盒

威尼斯畫家Titian的《聖母像》辰砂所繪硃紅色長袍

【橙·焦糖茶色】

褐鐵礦（limonite），或水合氧化鐵，是赭色和焦茶色的基本成分。棕褐色（umber）是一種天然的棕褐色或紅褐色土顏料，比平常的赭色或黃土色更深。天然形式被稱為生赭色（raw umber），煅燒後成為眾所周知的焦赭色。這個名字來自於意大利語ad'ombra或指翁布里亞的泥土。翁布里亞是意大利中部的一個山區，最初這個顏料是在那裡提取的。

褐鐵礦

生赭色（raw umber）

意大利巴洛克畫家卡拉瓦喬用焦茶色創造了黑暗

【黃·絢麗雌黃】

雌黃（orpiment）是一種深橙黃色硫化砷礦物，分子式為As₂S₃。它存在於火山噴氣孔、低溫熱液脈和溫泉中，由昇華作用或另一種砷礦物雄黃衰變形成。雌黃具豔麗的色澤，宛如黃昏落日般的絢麗。Orpiment這個詞來源於拉丁語auripigmentum（aurum，“金”+pigmentum，“顏色”）。

美國內華達州雌黃晶體

在漢語中，雌黃有篡改文章的意思，並且有著“胡說八道”的引申義，如成語“信口雌黃”。

這是因為在中國古代，雌黃經常用來修改錯字。【見《夢溪筆談·卷一·故事一》：館閣新書淨本有誤書處，以雌黃塗之。嘗校改字之法：刮洗則傷紙，紙貼之又易脫，粉塗之則字不沒，吐數遍方能漫滅。唯雌黃一漫則滅，仍久而不脫。古人謂之鉛黃，蓋用之有素矣。】

印度細密畫的黃色來自雌黃

【綠·孔雀石綠】

孔雀石（malachite）是一種碳酸銅氫氧化物礦物，分子式為Cu₂CO₃(OH)₂。孔雀石在中國古代叫“綠青”、“石綠”或“銅綠”，由於顏色酷似孔雀羽毛而得名。孔雀石從古代到1800年左右被用作綠色顏料的礦物顏料。該顏料具有中等的耐光性，對酸非常敏感，並且顏色各異。1981年，人們修復意大利畫家波提切利的著名壁畫《春》時發現，在過去500多年裡，畫上的綠色竟然沒有變色，化驗之後才知道畫家採用了磨碎的孔雀石當顏料。

葡萄狀孔雀石

孔雀石粉末

埃及豔后的孔雀石綠色眼影

使用石綠和石青作為顏料的《千里江山圖》

【藍·深海之藍】

將青金石（lazurite）磨成粉末，可製成深藍色顏料——Ultramarine，這個名字來自拉丁文ultramarinus，字面意思是“在海的另一邊”，因為這種顏料是在14世紀和15世紀由意大利商人從阿富汗的礦山進口到歐洲的。深藍色是文藝復興時期畫家使用的最好、最昂貴的藍色。它經常被用於聖母瑪利亞的長袍，象徵著聖潔和謙卑。

青金石晶體

天然深藍色

馬薩喬（1426）用深藍色繪製聖母瑪利亞的藍袍

【靛·天青藍色】

藍銅礦（azurite）是由銅礦床風化作用產生的一種軟質深藍色礦物。藍銅礦的藍色是非常深而明澈的，這種礦物從古代起就傾向於與低溼度沙漠和冬季天空的深藍色聯繫在一起。藍銅礦是中世紀畫家使用的藍色顏料的主要來源，在歐洲是一種很常見的礦物。藍銅礦在空氣中不穩定，可轉化為黑色氧化銅，因此不是一種有用的顏料。然而，將藍銅礦稍加熱後會產生一種用於日本繪畫技術的深藍色顏料。

澳大利亞北部粉砂岩中的藍銅礦

用作顏料的藍銅礦粉末

Hans Holbein創作的《與松鼠在一起的女士》

（Lady witha Squirrel）的背景是用藍銅礦（Azurite）繪製

【紫·漢藍/漢紫】

漢紫和漢藍（又稱中國紫和中國藍）是中國合成的鋇銅硅酸鹽顏料，在西周時期（公元前1045-771年）到漢末（公元220年左右）被廣泛使用。藍銅礦是我國早期唯一的天然藍色顏料。純漢藍，顧名思義，就是藍色。純漢紫實際上是一種深藍色，接近靛藍，是介於紅色和藍色之間的一種顏色。漢紫色中的紫色是由銅氧化物（Cu₂O）的存在而產生的。

河南洛陽附近東漢墓的一幅壁畫（包含漢藍和漢紫）

【金·點石成金】

針鐵礦（goethite）是一種含鐵的氫氧化物礦物。它存在於土壤和其他低溫環境中，如沉積物中。針鐵礦自古以來就以其作為顏料（棕色赭石）而聞名。這種礦物的英文名是以德國博學家、詩人歌德（1749-1832年）的名字命名。傳說中古代的弗呂吉亞王國的國王米達斯的父親的裹屍布是用含有針鐵礦的染料染色的，這種染料在原始的未褪色狀態下會使裹屍布看起來像是用金子織成的。歷史學家推測，米達斯國王的“點石成金”的傳說或起源於此。

美國科羅拉多州特勒縣針鐵礦

法國拉斯科洞穴的動物繪畫

結束語

《千里江山圖》中的青山綠水已逾千年，仍然色彩豔麗，清晰動人，礦物顏料功不可沒。享譽世界的敦煌壁畫，也是古人常用的礦物所繪。世界各國的藝術家們都曾用礦物做顏料，在藝術的道路上無畏探索。石之精華，可在其表，可在其內。

敦煌壁畫

美編：桃之妖

校對：陶 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