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兩年前刷爆全網的《逃出絕命鎮》嗎?兩年後,話題導演喬丹·皮爾攜新作《我們》來襲,一經推出便吸引眼球無數。

IMDb上8萬多名觀眾評分7.2,爛番茄94%好評,Metacritic也打出了81分高分,可以說是口碑炸裂、年度期待的恐怖大片。

今年最期待的恐怖片來襲,腦洞果然大得驚人

最近它終於出了資源,第一時間就刷了。

今年最期待的恐怖片來襲,腦洞果然大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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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評價它:與其他恐怖片不同,《我們》帶來的是一種陰魂不散的感受。

看起來,這一次喬丹·皮爾沒讓我們失望。

有些觀眾可能不太認得這個人名。但是放出他的照片,估計大家馬上就能反應過來:這不就是那個黑人兄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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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兄弟本名《基和皮爾秀》,分別取自兩位主創科根-邁克爾·凱和喬丹·皮爾的名字,是二位大神自2012年起為喜劇中心電視臺自編自導自演的系列喜劇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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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二人的精湛演技和出人意料的劇情神轉折而大受好評。

其中,黑人兄弟為惡搞時任總統奧巴馬而折騰出來一個「憤怒翻譯官」形象,有感於總統說話總是言不由衷,因此他們倆貼心地設計了一個專門翻譯內心活動的暴躁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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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這個idea正好撥動了奧巴馬的心絃,以至於他真的把黑人兄弟請到白宮記者招待晚宴上與自己搭檔表演,給兩位老哥的編劇能力來了個官方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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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彼時皮爾搞的是喜劇片,但從中也多少可以看出他日後作品風格的端倪:對各種社會問題的深刻批判,天馬行空的劇情創意,以及清新脫俗的黑色幽默。

2017年,喬丹·皮爾憑藉著一部自編自導、只花了28天拍攝出的《逃出絕命鎮》在聖丹尼斯一戰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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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藉此片獲得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獎,從一名電視喜劇咖瞬間晉升為一線電影大導,實現了在好萊塢娛樂工業中的階級跨越。

之後,他再接再厲,又分別參與制作了斯派克·李關於種族議題的影片《黑色黨徒》和經典腦洞神劇《陰陽魔界》的翻拍版,都獲得了不錯的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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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造奧斯卡歷史:獲得最多最佳影片提名的黑人制作人

同時也讓喬丹·皮爾藉著作品抒發了不少自己對於政治問題的思考,當他拒絕給《綠皮書》鼓掌時,儼然是要繼承斯派克·李衣缽,成為新一代的社會活動家。

他個人執導的第二部電影也同樣未能例外,同樣用類型片外殼包裹著一個精巧的政治寓言。

《我們》講述的是一個黑人家庭去海灘度假,結果夜裡在別墅門口看見與他們一模一樣的一家四口,彷彿每個人的分身。

這些分身是誰?還沒搞清這個基本問題,分身變得越來越多,並開始追殺他們的本體。

主角一家在逃亡的過程中卻發現,原來這些分身都是人造的克隆人。彷彿出於某種目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克隆人,似乎生來便是為了取代地面上的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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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克隆人與真人之間還有著相似的人格和命運,冥冥中有某種「羈絆」系統,讓他們共享供一個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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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龐大的工程究竟是何人所為?這出隱祕而邪惡的行動似乎最終失敗,克隆人只會機械地重複本體的活動,淪為智力低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在女主複製體的帶領下,克隆人們衝上了地面,想要殺死本體,奪取他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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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故事風格和《逃出絕命鎮》頗有些相似,創意的源頭似乎都是一件日常生活中常見的小事,但是憑藉巨大的腦洞又能從中挖掘出富有荒誕色彩的恐怖意味。

一個是陪女友回家見爹媽最後發展成邪惡白人想要奪取黑人的身體,一個則度假時看到長得和自己很像的人最後發展成政府遺棄的複製人絕地大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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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絕命鎮》

不管影片情節如何恐怖驚悚,歸根結底,它更像是一個嗑藥磕嗨了的老哥順嘴吹了一通牛逼,瘋狂,離奇,不著邊際。

喬丹·皮爾的魅力也正在於此:他非常樂於在作品中做出表態,但同時又帶有喜劇演員特有的玩世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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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著彎兒地把自己的看法夾雜在朦朧的幽默中交給觀眾,真正繼承了政治寓言這門歷史悠久的手藝活。

而不像某些好萊塢同行,恨不得讓角色直接替自己喊口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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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掛一下《你給的仇恨》,2018

作為寓言,首先要看作者文筆是否精彩;同樣的,作為電影,自然也要考察一下視聽語言。

從技術上來說,《我們》毫無疑問顯得更加成熟了。

無論是影片中複製人一家準備闖入主角房屋時的旋轉鏡頭;地面生活與地下生活的正反對比;還是女主對戰自己的複製人時,令人驚豔的奪命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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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鏡頭設計極為精緻,保證了節奏稍顯拖沓的《我們》在觀看體驗上爽到爆炸。

此外,導演延續了《逃離絕命鎮》中的音樂品味,插曲配樂挑選地極為應景。

尤其是白人家庭遭到屠殺時,對於智能音箱和歌曲的運用簡直讓人拍案叫絕,這裡就不劇透了。

在政治隱喻上,《我們》可以說既是對《絕命鎮》的繼承,也是對它的發展。

既然是皮爾的電影,這一次的主角毫不意外地再次聚焦於黑人。

主角一家的卡司頗值得一談,飾演母親的露皮塔·尼永奧曾因《為奴十二載》獲得奧斯卡最佳女配,並且與飾演父親的溫斯頓·杜克一起在《黑豹》中有過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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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好萊塢第一部全黑人班底的電影,《黑豹》在黑人社群中的文化意義遠遠不是一部平庸的超級英雄電影所能概括的。這樣的選角安排也顯得意味深長。

片中的黑人元素不止於此。

在影片開頭,幼齡女主誤入地下隧道,撞見自己的分身時,身上穿著的T恤正好印著邁克爾·傑克遜的單曲Thriller。

而後來複制人的造型——一身紅衣、單手手套,也正是對MJ的深情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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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突出男主角的中產階級身份,影片中他全程穿著一件印著大學校名的T恤。就連這件T恤上印著的校名,導演也特地挑了霍華德大學——美國著名的黑人私立學校。

另外,片中的黑人家庭與白人家庭雖然是好友,但是在海灘上兩家人也明顯話不投機,種族差異的幽靈依然遊蕩在北美大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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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開這些種族元素不談,更加重要的是,喬丹·皮爾在《我們》中實現了思想上的超越。

他在前作中站在黑人同胞的立場上批評種族歧視,暗指白人與黑人的割裂以隱蔽的形式愈演愈烈。而在本作中,他超越了膚色限制,將矛頭直指階級分化。

《我們》中的黑人家庭屬於比較富裕的中產階級,這一點從他們能專門在度假地買下一棟大房子、父親可以買下一艘船作為玩具等情節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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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可以悠閒地到海邊旅遊,生活中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和同事攀比誰的房子更大更好之類的雞毛蒜皮。

而作為女主的分身,複製人母親在進入地面後開口就是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獨白,描述他們在地下的悲慘生活:

為了模仿女主一家的生活,複製人母親被迫和根本不愛她的複製人父親結婚,生下的孩子天生帶有畸形,每天只能生吃兔子充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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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地上和地下的人類從生理結構上來說完全相同,因為「羈絆」系統的存在,他們的生活軌跡也是完全相似的,但偏偏所處的環境卻天差地別,地獄天堂彷彿一個鏡面的兩邊。

影片開場,電視機播放著1986年美國政府號召富人捐款幫助窮人的廣告,告訴觀眾:不論窮富,大家都是美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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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影片第二幕中,主角質問複製人的身份時,複製人張口說道:我們也是美國人。

這是對於我們所生活的時代的一個絕妙影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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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級的分裂和固化,使得不同出身的人們擁有著完全不同的人生。人類的歷史上一直存在著階級間的差距,但是拜現代傳媒和互聯網時代所賜,我們從未如今天一般相互隔閡。

富人享受著各類顯性或隱性的社會資源,安心舒坦地呆在自己家的大院子裡歲月靜好;而一牆之隔的貧民區中,窮人上升的渠道卻被擠壓、關閉,每日艱難求生。

最可怕的是,富人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所享有的特權,也無意去關心牆外的「他們」所處的生活狀態,彷彿窮人只是一個新聞中偶然提及的符號,在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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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問題,在我國同樣存在。

知乎上經常有人問國內的生活比國外好在哪裡,這樣的問題下面往往會有大批的留學生驕傲地回答:快遞方便,外賣發達!

快遞比國外方便的背後,是快遞員們一天十幾個小時的工作時長和惡劣的勞動環境,如果運氣不好還會有老闆邊喊他們兄弟邊給他們降工資。

外賣比國外發達的背後,是外賣小哥全年無休、風雨無阻地賺取每單幾塊錢的跑腿費,沒有食宿,沒有底薪,沒有保險,沒有休假。

但偏偏留學生們的自豪是發自肺腑的,與底層人民的艱難生活同樣真實。真正荒謬和可怕的,是社會中存在如此巨大的鴻溝,而鴻溝此岸的居民們卻茫然無知。

而鴻溝本身所代表的二元割裂,就是《我們》中的劇情衝突來源。正如導演為複製人選擇的武器——剪刀一般,只有兩邊的刀口一起使力,才能讓剪刀合二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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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繼續不理不睬,放任鴻溝繼續擴大呢?

結果早在片頭遊樂場裡,那個流浪漢手持的聖經章節中揭示無疑:「我必使災禍臨到他們,是他們不能逃脫的。他們必向我哀求,我卻不聽」。

與《飢餓遊戲》《雪國列車》之類的電影不同,《我們》中地面與地下居民們沒有善惡之分,複製人的暴動也找不到絲毫的正義成分。

影片中段開始,主角們與複製人的廝殺突然間帶上了喜劇色彩,如同一出鬧劇,將一切道德評價消解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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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製人利落得屠殺了白人家庭,白人母親的複製體馬上饒有興致地塗起了脣膏,如同一個無邪的兒童。

主角家庭在討論誰應該駕駛汽車時,忽然開始攀比誰殺的複製人更多....

災難終歸是災難,沒有誰對誰錯,沒有誰善誰惡,大家都只是為之前的忽視付出代價而已。

在《我們》的結尾,皮爾給了一個意味深長的鏡頭:

複製人們將1986年的扶貧廣告當成了他們的信仰,殺光了自己的本體後一起手拉手組成了一道橫跨美國的人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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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既像一個警示,也像是一個號召。

至於在這個分岔路口選擇哪一邊,我想,就是導演交給觀眾的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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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BarryShhh

編輯 ✎ 斯特辣不耐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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