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都城考古獲重要發現——“鎖定”雍王章邯的都城“廢丘”！

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阿房宮與上林苑考古隊隊長劉瑞研究員說，通過考古發掘他們最新確定：東馬坊遺址就是當年“雍王”章邯的都城——“廢丘”，陝西興平南佐遺址其實並不是人們傳統上認為的“廢丘”！

▲東馬坊遺址發掘現場。

“這個城址的內周長大約2920米，內面積約57萬平方米，實際上已成為迄今為止渭河以南發現的最大規模的秦人的城市。渭河以南的範圍實際上到了黃河、一直到了南海！過去渭河以南發現的秦人的城市非常少，而之前秦人的都城都在渭河以北，像咸陽、櫟陽、平陽、雍城。”

▲出土的瓦當。

公元前207年，項羽在鉅鹿之戰中消滅了秦軍主力。公元前206年項羽引兵入咸陽，殺了已歸降的秦王子嬰，併火燒咸陽城，焚燬阿房宮，自立為“西楚霸王”。項羽後引兵向東，都“彭城”（今徐州），以中國最高統治者自居，大封諸侯。其中將劉邦封為漢王，都南鄭，轄陝南及巴、蜀之地。

為牽制劉邦，又將陝西的關中和陝北一分為三：封秦降將章邯為雍王，都“廢丘”（傳統說法在今興平東南），轄咸陽以西及甘肅東部地區；封司馬欣為塞王，都“櫟陽”（今西安閻良附近），轄咸陽以東；封董翳為翟王，都“高奴”（城址史有三說：富縣、安塞、延安），轄陝北。這就是“三秦”的由來。

劉瑞說，“現在，‘三秦’之一的“櫟陽”我們確定了，這次又確定了“廢丘”。‘廢丘’確定之後，“三秦”考古中有“二秦”已經有了比較明確的定位了！”

渭河以南發現的最早的秦人的宮殿

東馬坊遺址位於西鹹新區灃西新城東馬坊村，由於當地的秦皇大道項目要在村中一個夯土臺基的西側穿過，西安市文物考古研究院曾鑽探發現一些灰坑、水井、陶窯等遺蹟。去年7月至11月，劉瑞率阿房宮與上林苑考古隊對工程途徑東馬坊村段遺存進行了搶救性調查和發掘。

劉瑞說，他們揭去9800多平方米路基後發現一個很大的夯土建築，共發現了三個夯土臺基，地面夯土臺基只是殘存的，地下的基礎部分南北長100多米，東西寬80多米，規模很大，再往東、往南城磚疊壓無法鑽探，具體長度無法確定。在它的西側，還發現一個南北50米、東西五六十米的二號臺基，向西被秦皇大道的輔道佔壓著。

考古隊發現水井22口、灶15座、灰坑70處、墓葬1座。水井中，屬戰國秦漢時期的15口，唐宋時期的7口。發掘的這個遺址始建於戰國中期，延用至西漢。

▲發掘的水井。

▲發掘的水井。

從出土的板瓦、筒瓦等建築材料上，發現“左宮”“右宮”“大匠”等字樣陶文。而“左宮”“右宮”是“左宮司空”“右宮司空”的簡稱，“宮司空”和“大匠”都是秦漢時期負責大型宮殿建築營建的主要職官。過去只有阿房宮遺址同時發現這三類陶文。

“從建築時代看，該遺址始建晚於櫟陽城遺址，早於秦咸陽宮遺址，營建時間應早於阿房宮，但參與營建的機構規模卻與阿房宮相當，顯示出該遺址建築始建時有相當高的建築等級，是已知秦人渭河以南修建最早的高等建築群。這個遺址的時代很早。”

在一個陶罐上發現“灋丘公”三個字，“灋”是“法”的繁體字。根據傳統文字學研究，“灋丘”就是“廢丘”，“灋”和“廢”字是通用的。

▲一件陶器上發現“灋丘公”三個字。

“結合考古遺蹟、遺物和相關地理環境信息，並結合文獻分析，我們認為該遺址為戰國中期至西漢時期的高等級建築遺存，為秦漢之際文獻所載的項羽所封雍王章邯的都城廢丘。” 劉瑞表示。

他說，這個遺址成為渭河以南發現的最早的秦人的宮殿，在漢代南方地區新修的城市中，縣城的規模有1000多米，1600到2000米左右；郡級（相當於現在省會一級）城市才2500米左右，漢代的西北地區也是這個規格。“這個城址內周長在2900多米，實際上就成了迄今為止渭河以南發現的最大規模的秦人城市。”

　　東馬坊遺址符合“廢丘”之戰的條件

主流觀點認為古書中的廢丘與槐裡是一個地方，大致在今天興平市南佐村遺址一帶。

從2018年11月中旬到2019年1月上旬，他們在該遺址周圍勘探了一圈，發現遺址範圍很大，周圍有一圈水面，比壕溝還要寬。他們在一號建築向西320米處確定有一條填滿淤泥的壕溝，北面向北347米、東面向東497米處均發現大面積淤泥，顯示周圍曾有大量水面存在。該城的範圍已經遠遠超過了已發掘的櫟陽城三號城址的面積，時代又早，為戰國中期。

採訪中，劉瑞詳說了東馬坊遺址是“廢丘”城的理由:“綜合考慮,我們認為，南佐遺址不是廢丘，不符合廢丘的自然條件；而東馬坊村遺址符合都城“廢丘”的條件，城市規模很大，級別很高。另外時代又是戰國中期；又有出土的文字，因此我們把它確定為廢丘城。”

劉瑞說，南佐遺址作為廢丘是有問題的，因為劉邦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後，與章邯的許多戰爭有一個特點是“灌”，就是用水去灌廢丘，說明廢丘旁應有充裕的水源，必然有水，且地勢相對低窪，適用水攻。而南佐遺址地勢很高亢，海拔大體在404米左右，南邊很遠3.3公里才是現在的渭河河道，目前海拔約396米，不太可能出現引水倒灌的情形。歷史上的渭河又是不斷北移的，秦漢時的河道更遠，周圍又再無其它河流。這些不合灌城的自然條件。而東馬坊遺址中心比周圍高不到1米，所在區域南高北低，由南向北約有2米左右的高差。南邊約930米就是古灃河河道，從灃河引水很容易實現‘灌’城，周圍又有寬闊的水面。再者，它的南側有大量的淤沙，原來的灃河開過口子，衝下來了很多水。

文獻記載：“周曰犬丘，懿王都之。秦更名廢丘。”據文獻記載，廢丘之前是周懿王的都城“犬丘”，因此，廢丘的確定為尋找秦人的“犬丘”提供了重要線索，也對西周都邑的探索具有重要價值。

非子是秦人的一個祖，非子在犬丘牧過馬，因為養馬養得不錯，周孝王知道後就讓他在渭河以北養馬，養好了再封到“西垂”，就這樣，秦人才一步步發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