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季延中學不為人知的創辦史,工廠倒閉沒關係學校沒問題就好!


晉江季延中學不為人知的創辦史,工廠倒閉沒關係學校沒問題就好!

“十戶晉江九戶僑”,光是東南亞印尼,就有12萬晉江鄉親。在印尼,你吃的棕櫚油、用的辦公及生活用紙,很大部分是印尼首富、金光集團黃奕聰家族生產,小孩子的玩具,不少是許宗鴿家族批發的,而吃的海產品,又有很大部分是洪我忠家族捕撈的,生魚片很多是張梓清家族供應的,而很多人喜歡吃的餅乾,則多來自郭文梯家族。

“餅乾大王”郭文梯,是晉江印尼僑商一位傳奇人物,他萬里人南去,不忘家鄉情,做他郭家的兒媳婦、孫媳婦的首要條件就是會說家鄉話,為了讓世代接力支持辦家鄉的季延中學,他要求子孫都要簽字承諾;在他心目中,工廠可以倒閉,但辦學校沒問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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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拼才會贏!“餅乾大王”誕生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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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延中學創辦人郭文梯先生塑像

若有一個人,家鄉罹難,親友失散,而未輕言放棄,此人可謂不容易。若此人決意脫開苦海,遠離家鄉,走向待為開墾的荒田,此人可謂有勇氣。若此人在異域奮力拼搏,打出一條道路,此人可謂是人傑。若此人能領超眾人,直附青雲,得陶朱之家業,此人可謂是豪傑。若此人功成名就,仍未忘其本,心繫故國,此人可謂是君子。若此人還能目在千秋,投其身於教育,寄其冀於青年,此人可謂是大賢。

這是晉江季延中學一名叫洪方釗的同學寫的一段話,他說的那個人,就是季延中學創辦人、印尼“餅乾大王”郭文梯。若讓我來評價郭文梯,用“晉江的陳嘉庚”稱譽來形容應不為過的!

郭文梯,生於1923年,祖籍福建省晉江市羅山街道社區梧垵郭厝,他是在家鄉出生的。上世紀40年代,因土匪搶僑匯,父親郭季延用門槓頂著大門,未料土匪從門外開槍,子彈穿透門板,少年的郭文梯失去了至愛的父親。也許這個不孝遭遇,永遠印刻在他的心靈深處,日後他發達後返鄉捐資辦學,用的就說父親的名字來命名——晉江季延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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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尼“餅乾大王”郭文梯(中)

16歲的郭文梯,為了逃避壯丁,選擇遠走異鄉謀生,當年他跟著一個吳姓鄉親,帶著母親四處籌措的36個銀元“下南洋”。中途,他碰到海盜,身上的所有錢財被洗劫一空,還好有好人相助,終於踏上印尼的土地,幾經輾轉抵達印尼泗水。

初到印尼,郭文梯遇到的第一個老闆是開豆腐房的,除了提供食宿,他每天起早貪黑,工作十分辛苦,卻沒有一分錢報酬。後來,他又迎來第二個老闆,是開雜貨鋪的,這間10來平方米大的店鋪,店口作為飲冰室,裡頭則是賣油鹽及日常用品。不過,工資雖低,與在豆腐房相比,他每個月能從老闆那兒拿到5塊錢的工資。當郭文梯從老闆手上拿到人生的第一份薪水時,熱淚盈眶,自己留下3塊錢,勻出2塊錢寄給遠在家鄉的母親。

“愛拼才會贏”,勤奮是事業成功的第一步。白天做工、夜晚記賬,勤勞的郭文梯深受老闆賞識,不到一年連連三次加薪,他手上每月能拿到的錢也由5元升至12元。而在此期間,他學會了“番仔話”,也學會了騎腳踏車。他的第一部腳踏車是自己“土法”組裝的,買來舊車架、舊零配件,前前後後僅花了19元,成本也就商店新車的1/10價錢而已。也正是這輛土法裝配的“郭氏牌”腳踏車,為郭文梯日後生意的起飛創造了條件。

當年,細心的郭文梯發現,飲冰室是每天4點多開始營業,可給飲冰室送糕餅的師傅卻等要7點多開送貨上門,中間有三個鐘頭無法做生意。有心計的他,決定自己踩著腳踏車上門取貨。也正是如此,他看懂了做糕餅工藝,比如怎麼煮糖、怎麼壓膜、又怎麼來配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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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梯全家福照片

日後,郭文梯辭掉那份月薪12元的雜貨鋪工作,開始自主創業。當時,他與一個蔡姓朋友連同那位朋友的外甥,三人集聚100元,合夥創辦了一家糕餅店,那年他18歲,這也是他踏上印尼土地2年後的創業開端。

好的開頭卻得不到好的結果,天下最難做的生意就是一個“合”字。正當生意紅火時,二人合夥人卻突然發難,僅從賬面上盈利的4500元抽出1500元分紅予郭文梯,他也被擠出那家親手創建的糕餅店。

彼時,郭文梯走出那間店鋪,環顧四下一片茫然,不過,他按捺心中努力,想起了異鄉的母親,決意從頭再來。踩著腳踏車走遍泗水,終於找到一處合適的空房,租下後重操舊業,屬於他自己的糕餅店開張了。當時,他僱傭一個幫工,不過他和對方事先講明,不支薪水,但可三成分利。到21歲時,隨著糕餅生意規模越做越大,郭文梯已是一個小富翁。

那是戰火紛飛的年代,中國有句古話:叫“盛世古董,亂世黃金”,黃金被廣泛認為是一種避險資產,在世道不好的時期,它就是保值的硬通貨。深諳此理的郭文梯,當年也是把賺來的錢兌成黃金,悄悄地埋在地下,也正是如此,他才順利躲過其後印尼貨幣幣值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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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餅乾大王”郭文梯

苦難是成就成功最偉大的起點!當年,郭文梯與夥計們為躲避戰火,都躲藏在地窖裡,等風聲平順時才上去照料店面。一天,郭文梯與大夥用完早餐後,本來是準備上去照看店面,但他與夥計們講的故事未完,大家都不願上去,都想讓他繼續講下去。也就在此後一瞬間,一顆炮彈落下,糕餅店頓時被炸成一片廢墟,這一次,郭文梯因留在地窖裡,與死神擦肩而過。

在夜色中,郭文梯跟著逃難隊伍,逃至80公里外的瑪琅市,曾在難民營裡艱難度日,後來,他又到第三個老闆那邊謀事,那家公司的老闆吳基約與他相熟,郭文梯被安排幫公司記賬。日本投降後,緊接著印尼又爆發獨立戰爭,這段期間,他除了能往家寄一二回信外,雖日夜思念母親,卻無法遠渡重洋回晉江探望。當身處海外的他得知母親病逝的噩耗,痛哭了兩天兩夜。

逃難到瑪琅,這個棲息之地又成了他人生中第二個創業基地。當時,他看中瑪琅一處華僑屠宰工會的會址,憑著創業的一片熱忱之心,終於與好友翁某、吳某等一同六位理事一道,共同創辦了玉山公司。當時,郭文梯越過戰爭火線,偷偷回到首府泗水的那家糕餅店,從廢墟下挖出埋在下面的黃金,並把一些物件一併處理掉,把所得款項全部匯回瑪琅,投資到那家合資公司裡去,而玉山公司最初的業務是經營土特產品為主。

瑪琅,是印度尼西亞爪哇島東部商業城市,“瑪琅糖”曾是早期印尼出口的主要產品之一;另外,這裡也是一個有名的旅遊城市,有“爪哇島的巴黎”之美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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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尼瑪琅市區

我們先前很多文章曾闡述過,東南亞早期的不少海外僑商是靠糖而興的,糖業造就了很多華商鉅子。在瑪琅產糖區,戰亂時期生意難做,可郭文梯卻發現其背後蘊含的商機;由於當局禁運白糖,而這裡卻是印尼有名的產糖區,郭文梯利用這一機會,千方百計把糖運出去,又從外面運回瑪琅緊缺的椰油,數年之間,公司的生意做的風生水起、如火如荼。

與夫人王淑英成婚,已是1949年9月,當時的郭文梯,倍加思念故土。婚後3個月,他曾回國回晉江老家拜祭父母。返回印尼後,他不斷擴展生意,又到泗水創辦玉山貿易公司,除經營土特產外,還經營紡織、水泥、鋼鐵、肥料等業務,並與歐洲、日本等開展貿易往來。後來,他又到印尼首都雅加達創辦新的公司,與之同時,他與其他三個股東各自分工,各人分據一個地方,很快,他們的公司成為印尼全國屈指可數的幾家大商號之一。

上世紀60年代,印尼出現排華事件,也動搖了郭文梯在當地發展的信心。當時,他曾準備回國創業,可當他轉道香港回國時,更是茫然無主,在文革時期,郭文梯深感“英雄無用武之地”。1968年,當他重返印尼時,三個股東已各奔東西,疲憊的他也在思考自己的下一步奮鬥方向,最終他選擇再轉型,迴歸本業。1970年,年近半百的郭文梯創辦了康元餅乾廠。

如今,印尼頭號餅乾生產商康元集團(Khong Guan Group),在世界餅乾製造業中已佔有一席之地,康元餅乾已成為亞太地區最富盛名的品牌之一。身處異鄉、幾經打拼,當年初到印尼的小幫傭,已逐漸成為飲譽東南亞的“餅乾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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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尼晉江同鄉會同仁向郭文梯老先生作最後敬禮儀式

2011年8月27日,印尼著名華商、印尼康元集團創辦人、印尼晉江同鄉會永遠榮譽會長、印尼“汾陽堂”郭氏宗親總會永久榮譽會長、印尼東方音樂基金會名譽主席,也是社會熱心慈善家郭文梯先生,於養生醫院與世長辭,享壽89歲。

當年創辦康元集團時,郭文梯有三大競爭對手,一個是日本的日清餅乾、一個是英國的雅谷餡餅、另一個就是丹麥的曲奇餅乾;與這三大行業巨頭進行技術合作時,他盯住的第一對象就是日清。後來,日清成為康元集團旗下的子公司,而當初與對方談判,連續三天三夜,連翻譯都體力透支。

郭文梯日後曾分析成功法則,他說凡建事業,每個地方,成功者僅佔10扒,失敗者卻有50扒,另外40扒就是平平的。在上世紀80年代的印尼,很多人認定,只要是康元出品的,必是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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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老人與割捨不掉的辦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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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梯(前排左4)出席郭文梯教育基金會年會

郭文梯、王淑英夫婦,育有二男三女,長子郭徽章、次子郭徽慶;在印尼,郭文梯一生勤奮節儉,事業有成,教子有方,且為人慷慨,熱心公益,人緣關係好,備受尊敬;尤其是他的勤奮和治家,以及艱苦創業的企業家精神,更是讓人敬佩!

“若求家小康,須重教育子弟;欲達國富強,必先培養人才。”這是郭文梯生前常常提及的一句話,也是他一生堅守的辦學理念。

功成名就之後,遠離故土的郭文梯更加想念故土,上世紀80年代,他萌生一個願望,幫助家鄉人擺脫愚昧、求小康,必須從教育入手,須重視教育子弟,須先培養人才。

生前,郭文梯曾數度返鄉,熱心家鄉公益事業,為家鄉修路、架橋、拉電線,上世紀50年代,他以父親名義為村裡修了一座橋。60年代,他捐資幫助村裡的梧垵小學,另外,在80年代末,他又為支持晉江國際機場建設捐資;其中,他於1989年起獨資創辦晉江季延中學的不平凡故事,最為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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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梯長子,季延中學、季延初級中學董事會董事長郭徽章

郭文梯長子、季延中學、季延初級中學董事會董事長郭徽章曾表示:“父親最大的興趣還是辦學育人。”“人事滄桑幾回復,白頭今日思歸功”,作為學校創辦人,郭文梯為了世世代代支持家鄉的季延中學、辦好季延中學,他要求兒孫都要公開簽名,並作出莊重承諾。

對於父親致力於桑梓普及教育,郭徽章一直以父親為楷模與驕傲,他說:“從創辦季延中學到再建季延初級中學,從組建‘香港教育基金有限公司’到組織家鄉的教育基金會,家父最大的欣慰和快樂就是興教助學的成功,要造就出一大批值得父老鄉親們驕傲的、對國家和民族有出色貢獻的人才。”

為了支持學校辦學提供資金支持,郭氏家鄉還特意在學校旁邊建了個餅乾廠,遺憾的是,因經營不善,餅乾廠倒閉了,當外甥陳碧南把這一消息告訴舅舅郭文梯時,郭文梯當時的第一反應是“學校怎麼樣”啦?當得知學生還在上課,郭文梯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淡淡地說:“工廠倒閉了沒關係,學校沒問題就好!”

除創辦季延中學外,郭文梯還創設“福建省郭文梯教育基金會”,持續支持家鄉教育事業。1998年前後的亞洲金融危機時,郭文梯家族的生意也受到衝擊,即便再困難,他仍一如既往地關心和支持家鄉的季延中學。1997年,他在異常困難的時段仍斥資300多萬元,建設學校綜合大樓,第二年他又捐資100萬元,購置現代化教學設備,並捐資30萬元建設足球場和其他體育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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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梯之子郭徽章、郭徽慶兄弟率家族訪問團回鄉尋根謁祖

當初,創辦季延中學時,曾因選地引發爭執;梧垵村人覺得郭文梯根在梧垵,中學該辦在村裡,可郭文梯卻選在晉江中心區域寸草不生的赤土埔上,這到底是為什麼呢?郭文梯為了選取校址曾流行眼淚,當年他之所以選在中學現今的地址,一是不佔用耕地、免拆遷民宅,另外就是交通方便,利於辦學。1991年,季延中學的校舍建起來後,他更是為了辦好季延中學而費勁心思。

外甥陳碧南,是畢業於同濟大學建築系畢業的高材生,當初他獲邀為季延中學辦學而奔走時,那時當地有不少貧困家庭兒女,為打工掙錢而輟學。陳碧南挨家挨戶走訪,並許諾免費培養他們的孩子,甚至還給予生活費補助,“花錢請人讀書”,季延中學開創了先河!

家族二代郭徽章說:“國籍可以變,但我們對故土的情感不會變;我們對季延中學和季延初級中學的關心支持不會變。我們一定繼承先父遺志,不遺餘力地支持學校的建設和發展,我們會‘世世代代辦好季延中學和季延初級中學’。”老先生與世長辭後,多年以來,其家族成員仍秉承父輩的遺願,繼續捐資助學,修學育才,無私支持季延中學和季延初級中學的建設和發展。如今,無論是季延初級中學,還是季延中學,異軍突起,在中考、高考中均取得優異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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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英(前排右5)帶著家族全體成員出席季延建校20週年活動


財富,源於智慧的結晶和勤勞的耕耘。古今中外那些真正有智慧的財富人,能名垂千古的,均是“吐納有道”之人,因為其手握的財富集聚著高尚的人性與道德,他們的財富並不以靜態而存在,而是通過財富形態的分享而讓財富發生巨大的動態變化,在時間的長河中總是不斷詮釋財富價值和更深層的意義。

郭文梯老先生與割捨不掉的辦學情,是一份倍加珍貴的創造財富“精神遺產”,而這份遺產是可以惠及子孫的,也是財富創造者最高的精神境界,其思想及精神的富有、其修為及人格魅力,可讓人世代仰慕!

鄉音難改,鄉情難忘!身在異鄉,郭文梯一家對家鄉的熱愛,從未因時光推移而淡薄;郭文梯曾給自己的子孫後代定了個規矩,凡是想當郭家的兒媳婦、孫媳婦的,必須要會說家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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