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和小黃'

"

我上小學到高中畢業的那幾年裡,總共養了兩條狗,大黃是還沒斷奶就被我抱到家裡的,而小黃,是大黃生的。

那一年的暑假,大爺爺家的狼狗生了一窩九個小狗崽,打狗的風波沒過去多久,村子裡狗不多,都去大爺爺家要,在小狗的脖子繫上一根繩算是預定了,我就係了一根紅繩。

小狗滿月了,我就去趁著大狗不在家悄悄地把小狗抱回家了。小奶狗身上有一種很奇怪的香味,不知道是不是狗奶的味道,反正我很喜歡聞。回家要把吃的東西給它嚼碎,拌上菜湯給它吃,這樣它才能吃的下好消化。有一天我抱著小狗在家裡的臺階上玩,忘了關門(以前都關著門防止大狗來找)。猛的一抬頭我看見小狗的媽媽來了,那是一條很大的狼狗,它沒有叫,只是盯著我慢慢朝我走過來,其實它也盯著我懷裡的小狗,我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那麼大的狗,一口就能把我的小胳膊小腿咬斷。思慮再三我把小狗放在了地上,沒想到它只是給小狗餵了奶就走了。興許它還忙著去喂別的孩子吧,安安靜靜的就跟接受了我們搶走它的孩子一樣。小狗大了一些以後它就不來了,路上見到我會聞一下我,可能是聞到我身上有它的孩子的味道吧。這條狗從來不在它家範圍以外亂叫喚,真是一條酷狗!它就是小黃的姥姥了。

我抱的那隻小狗,實在乖巧的很,只是開始膽子很小,我家的門檻高,小的時候怕它會走丟就不讓它爬門檻,一爬就訓斥它,結果到了半大時候還是不敢出門去。我只好把它抱出去,開始它害怕得又跑回家,體驗到外面好玩的廣闊世界之後,那個門檻在它心裡的陰影完全被抹除了,整天都出去瘋,我去哪它就跟著去哪,我們那裡叫“跟路子狗”。

上初中的時候我要住校,週六中午回家,我離家還有一公里它就跑去迎接我,真不知道它是怎麼感應到的。見到我就往身上撲,搞得我渾身都是土,只有好好的摸摸它的頭,拍打拍打它,它才會滿意地搖著尾巴帶我回家,我從來沒有因為它往身上撲弄髒我的衣服訓斥過它,因為我知道它很想我,那是它表達它的感情的方式。

有一次我在園裡摘菜,它一個跳躍進來,踩壞了幾棵辣椒苗,我氣得一腳踢在它的肋骨上,疼的它慘叫著跑了。我當時就後悔了,它不是惡意的,為什麼要踢它呢?它那麼信任我。我想它應該很傷心。但它不記仇,見到我依然是開心得不得了的樣子。

這條狗到了生小狗的年紀,也生了一窩小狗,也是九個。不過它媽媽是狼狗,它就不純了,到它再生一窩小狗,正宗的中華田園犬了!因為蓋了新房子,老房子裡需要狗看家,我們就留下了一隻小狗其餘的送人了。這個剛當了媽媽的狗可沒有它的媽媽那麼想得開,難過的好幾天不吃東西。有一天村裡的會計去我家借木頭蓋房子用,我家門開著人沒在家,這個剛失去八個寶寶的狗看了他一眼沒理他,會計喊了一聲看沒人在家扛起木頭就走,這個狗上去就是一口,一千多塊沒有了。從此它被打入冷宮,留在老家看家,回老家餵雞餵羊的時候給它帶點狗食。沒什麼給它吃的,就是地瓜南瓜,我記得它曾經吃了一個月煮南瓜,還有一次吃了一個星期的爛帶魚。

它活了九歲多,那年可能是病了,不吃不喝,熬了幾天就死了,我在外地沒有在家,它死了是吃了還是埋了我也沒問。就像一個分別多年的朋友,它病了我也沒說給它治病,平時又不是我餵它,它死了我有什麼資格問處置方法呢?

留下的那條小狗,幾乎是和它媽媽一模一樣,只是基因不純的關係,個頭比它媽媽小一些。它剛出生的時候和它的媽媽在新家,學會了一個壞毛病,我們一吃飯它就注意到了,聽到任何一個人放下碗筷的聲音就開始叫喚提醒給它吃。本來吃完飯先餵羊的,被它煩的以後只能先餵它。

有一次它跟我們一起去地裡刨地瓜,晚上回去的晚了,吃完飯沒聽見狗叫才發現它不見了,打著電筒出去找了一圈也不見,心想可能是被偷狗的偷去了吧,只得回去睡覺。

昨晚太晚了刨的地瓜沒運回家就放地裡了,早上又回去往家裡拉,發現這個可愛的小狗在給我們看著地瓜呢。估計它納悶自家的東西咋不弄回家呢?只能在這裡看著了,真是個聰明的狗子。晚上它餓了自己啃了一半地瓜,小東西倒是知道照顧自己。

這件事以後我們更加珍惜這條狗了,它知道看家,還聰明,是個好狗。

有一次我騎自行車去村東頭,有家人的狗一直追我,我沒命的往家騎,那條狗身子不大脾氣不小,追出它的勢力範圍了還追,到我家門口時,我家狗子從門口截住它,狂叫幾聲,附近的狗出來三四條,圍住追我的那條狗,硬逼的它跳了牆。這可真是條社會狗,很護主的社會狗。

我很喜歡狗,這個小狗也從來不怕我,我從來沒有像打它媽媽那樣打過它,我出遠門一兩年不回家,它依然認得我,像它媽媽一樣,一定要我跟它“打招呼”才行。

人這一輩子,要是交不到像狗這麼單純的人做朋友,有個狗狗做朋友也不錯的,起碼是個溫馨的回憶。狗子認得你是它的主人,就永遠不會抱怨,永遠不會害你。

其實這兩條狗都沒有名字,大黃小黃是我後來回憶起它們時起的,辛辛苦苦為人服務了一輩子,連個名字都沒有,不知道它們純潔的靈魂飛往天堂的時候會不會遺憾,會不會怪我連個名字都沒有給起呢?

"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