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葉鬆間
1
謝鈞是我丈夫的名字，我和他在一起五年，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女人，站在門口對我說：我才是他的妻子。
早上九點，我打掃完廚房的衛生，將丈夫昨晚換下的衣服放進洗衣機裡，正要放水的時候，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
除了丈夫，這個時候一向都沒人會找我。
我邊打開門邊笑著問：“是不是又忘了什麼？”
待我看清來人並不是丈夫時，話已經在空中飄散開去。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女人，更確切一點是一個雖然有點年紀但保養很好的女人。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襯衫，白色的闊腿褲，很高的細高跟，棕紅色的捲髮溫順地垂在胸前。
“你好，我找謝鈞，我是他的妻子。”她抬眼看著我，聲音不冷不熱，很平常，平常到就像是去菜市場買菜，隨口一問的“這菜怎麼賣？”
我沒有立刻迴應她。在她看著我的同時，我也盯著她的臉看。她的臉看起來白淨無暇，眼下三角區擦著恰到好處的腮紅。在那粉色腮紅的襯托下，她整張臉看起來就像是三月盛開的桃花，很有風韻。
如果她是別人，我想我一定會忍不住將我的讚美說出口，但是她不是。
任何一個心胸寬廣的女人，遇到一個自稱是自己丈夫妻子的女人，都會警鈴大作，把對方上升為自己最大的敵人。不管這個女人究竟是誰，我自覺都該用一個正妻該有的態度去對待她。大氣、沉穩、自信、少言。
“你是誰？我才是謝鈞的妻子。”我警覺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生怕她會從包裡甩出一瓶硫酸朝我潑過來或者掏出一把匕首。
“我說了，我是謝鈞的妻子。”她好像沒有聽到我說的話一樣，邊說邊輕輕地笑了一下。
她那淡然的笑一下觸怒了我的神經。
“你搞錯了吧，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老公根本就不認識你。”我知道此時我應該將門狠狠地關上，把她當做一個神經病置之不理。
可我挪不開腳，她的話就像是一顆小石子，只是輕輕的一扔，便已激起了軒然大波。一個又一個猜想在我的腦中冒了出來。
她到底是誰？她怎麼知道謝鈞的名字，知道他住在這裡？她在說那句話的時候為什麼那麼淡定？他們之間是不是真的有什麼？
我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去猜疑，一旦猜疑，你就輸了。可我忍不住，就算有一點點蛛絲馬跡我都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更何況是一個漂亮的女人找上門來，理直氣壯地說，她是他的妻子。
我把頭髮向後捋了捋，一早上，我都忙著做家務，還沒來得及收拾自己。通過她那張白淨的臉，我似乎看到了我頭髮蓬亂，穿著家居服，毫無曲線，但我勝在比她年輕。
我莫名地緊張起來，手塞進口袋裡，手指觸到了冰冷的手機。
我在想我到底該不該現在打電話給謝鈞，親口聽他去證實，讓對面這個女人聽聽，到底誰才是他的妻子。可我竟然有些害怕，我怕萬一，萬一他承認了。那我該怎麼辦？
和謝鈞結婚的五年來，我廚藝高超，擅長做各種不同的早餐，擅長給他搭配每天上班的衣衫，擅長將地板擦得亮可見人，擅長做一個盡責的妻子，可我唯獨不擅長於這個。
2
我18歲那年認識的謝鈞。
那時我剛從縣裡的高中畢業，填志願的那天，我暗戀已久的男生張海在教室外等我，他害羞地不敢直接看我，只敢用眼角瞟我。
他問：“楊芝芝，你準備填哪個學校？ ”
“我還不知道，你呢？”
“你填哪我就填哪。”他終於敢正視我的眼睛，少年的眼格外多情。所以他這是間接向我表白嗎？我的心就像敲鑼打鼓一樣砰砰砰，幾乎要跳出去。
我不住地點頭，“好，我們填一個學校。”
他臉色一片喜色，“那填完後，我在學校外的大門口等你。”
我們填完志願，為了避免被其他同學看見，他先走。我磨蹭了一會兒才離開，一路上我又喜又急，差點踩著個石頭摔一跤。
到了校門口，他果然等在那。看到我出來，他笑著迎上來。四下看了看，拉住了我的手。我任由他牽著，心下樂開了花。
我們在小餐館吃了頓飯，又在街上逛了逛，他買了個髮夾送給我。髮夾上是幾朵雛菊，很好看。他笨手笨腳給我戴上後，眼睛直直地看著我的臉說：“芝芝，你真好看。”
我羞澀地別過臉去，他附到我的耳邊輕聲說：“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他說的好地方原來是一片樹林，裡面枝丫交錯，人跡罕至。他的脣落下來的時候，我的腦袋裡一片空白，睜大著眼不知所措。
我趕緊推開他，急急地喘了幾口氣。初吻的體驗並不美好，但是我還是很激動，似乎完成了某種儀式，作為我和他之間關係的確定。
我一整個暑假都在期待著快點開學，這樣我就能每天都見到他。可臨近開學的時候，本打算給我交學費的錢被母親拿去買了臺電腦。按照母親的說法，買了臺電腦放家裡，愛偷跑出去上網的弟弟就不會再往外跑了。
那時買臺電腦，開通網絡，價格不菲。家中本就不富有，沒有多餘的錢再供我念書。我就這樣失學了。
無奈之下，我只能跟著同村人南下打工，進了一家制鞋廠。待我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後，我便辭了職。錢雖然不多，但足夠我買去C城的車票。那是我和他一起填報的大學所在地。
我要去找張海，等找到他，我就在學校附近打工，每天跟他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在什麼系，在學校裡轉悠了兩天，問了一圈，什麼都沒問到。我只能每天在大門口傻等，反正他總會出校門。
等到第三天，我的錢所剩無幾，我幾乎要絕望之時，我看到了他。
在一群學生中，他就像是一束光，特別的耀眼，我一看就看到了。我的睏倦一掃而空，興奮地起身要衝過去的時候，我看到他的手被一個女孩挽著。那個女孩在他的臉上快速地吻了一下，他笑得很自然，彷彿這是常有的事。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停下了腳步。
我在學校旁邊的超市找到了事做，一有空我就跑到大門口等，沒多久，終於讓我等到他一個人出現。
看到我，他有些驚訝，我將在鞋廠做的兩雙鞋子遞給他。
他收下了我的鞋，問我為什麼沒有來上學，我正要跟他解釋，他又說，學習挺忙的，以後別來找我了。
我愣在原地，他轉頭走了。越走越快，好像逃離某種瘟疫一樣。
我躲在超市的角落裡哭了好久，直到超市老闆來超市視察工作。他皺著眉問店長，這是誰，氣力真大，大老遠就聽到哭聲了。
我止住了哭聲，抬頭看他，他也看著我。他就是謝鈞，後來他說，他從來沒看到哪個女孩的眼睛有我的明亮、純粹、毫無雜質。
3
張海帶著那個姑娘來超市買過東西，那姑娘買了一堆的零食 。
我本來在超市裡屋理貨，收銀的姐姐上廁所去了，讓我代收下。我走過去看到是他，慌慌張張地差點多找了錢。
張海也嚇了一跳，但他很快鎮定下來，不再看我一眼，只顧溫柔地和那姑娘說話。我看著他的側臉，想起他吻我的那天，他也是這樣溫柔的。我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密密麻麻地疼痛起來。
張海再進來的時候，我還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在裡面轉了轉，將兩包衛生巾放在櫃檯上，然後把臉別到一邊。
半晌，見我沒有反應，他喊了聲：“收錢。”我回過神，慌不迭地掃完碼。他將兩包衛生巾拿在手裡走到門口又返回來。
“楊芝芝，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這是纏上我了是不是，我們就是普通同學關係，你現在這樣做有意思嗎？”他挑著眉嘴角帶著嘲諷和不屑。
“我……我沒有。我……你……”我一著急，話就說不清了。
“我告訴你，你別想來破壞我們，不然，要你好看。”他冷著臉，彷彿我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行，引得他如此的厭惡我，急著和我撇清關係。
“那我們那次算什麼？”我趕在他走之前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那次？哪次？我跟你之間什麼都沒有，少造謠。”說完，他冷哼一聲，出去了。
我趴在櫃檯上哭，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可以將我們之間的回憶忘得一乾二淨？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冷漠無情？如果他不喜歡我，當初為什麼要來招惹我？
我為了他一個人跑到這裡，可他卻這樣對我。支撐著我孤零零在這個陌生城市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一下子轟然倒塌。在那一刻，我連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就死在他們學校門口，讓他看見，讓他後悔愧疚不該這樣對我。
謝鈞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旁邊，一直靜靜地站著。等我意識到他的存在的時候，他轉身給我泡了一盒泡麵。
吃完第一碗，他問我：“好吃嗎？”
我點點頭。他又給我泡了一碗，我還是覺得好吃。那天下午我總共吃了八碗泡麵，吃到我看見泡麵就想吐。
他又問我：“現在你是什麼感覺？”
我忍著胃部的不適，答道：“噁心。”
“這就對了，以後只要你想他，就是這樣的感覺。”
我忘了自己用了多久的時間來忘記張海，好像很快，快到只用了幾碗泡麵的時間，我便由痛心變成了噁心。
謝鈞去了另一個城市開分店，把我也一併帶了過去。我們前前後後忙了一個月，生意才開始步入正軌。
那天是七夕情人節，買巧克力的人很多。我們忙到12點才下班。我就住在超市的樓上，和我一起住的女孩和男朋友出去了。我洗漱完準備睡覺，謝鈞在外面敲門。
我打開門一看，他一手拿著一盒巧克力，一手拿著一束玫瑰花。
“情人節快樂！”他的聲音低沉溫柔。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見我一副茫然的樣子，他低低地笑了起來。“真是個傻孩子。”
他將門關了，迫不及待地擁住我。他的身上很燙，幾乎要把我灼燒。
“你不會是發燒了吧？”我摸了摸他的額頭。
“是，我發燒了，想你想的發燒。”
“芝芝，我愛你。你是我最愛的女孩。”他的話有些含糊不親，但我聽得清清楚楚。
他說他愛我，愛是什麼？是有人將你放在他的心尖尖上。這是多麼大的恩賜，多麼大的榮耀，多麼大的歡喜。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愛這個字。
我的父母沒有說過，他們只會指責我呵斥我，叫我什麼都讓著弟弟。我常年穿著不知哪個哥哥姐姐的舊衣服，過年我想買件新衣服母親不讓，命我縮在灶臺後做飯。父親從來不會帶我去拜年，他只會帶弟弟去，到處誇獎弟弟的聰明。
張海也沒有說過，甚至他連喜歡都沒說過。
愛對於美麗家庭優裕的女孩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不想吃，可以毫不顧惜地倒掉。但對於我這種貧窮普通的女孩來說，就是無比難得的奢侈品。有時候，比天上的月亮更難摘取。
就因為謝鈞的這句我愛你，我完全淪陷了。
4
我和謝鈞在一起後的第二年，謝鈞在美麗的三亞為我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我們曾有過一個孩子，但不小心流掉了。後來謝鈞就不讓我再幹活，讓我呆在家裡好好休息。
剛開始我不夠年齡辦結婚證，後來謝鈞覺得沒必要，什麼時候去辦都不遲，只要我休息養好了身子。
這一休息就過了幾年，我再也沒有過孩子，謝鈞沒有責備過我。相反他還安慰我說，沒有孩子我們倆老了就一起到外面去旅遊，氣死那些在家天天帶孫子做家務的同齡人。
我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人和謝鈞真的有什麼關係。他說過的他最愛的人是我，怎麼可能會有別的女人，再說這個女人比我還要老，不可能，一定是來訛錢的。
我怎麼能在外人面前露出我的懷疑、怯懦，想到這，我頓時有了底氣，啪嗒一聲將門關了。
我坐在沙發上，不斷絞著手指，直到晚上謝鈞開門進來。
“芝芝，你坐在這裡幹嘛，怎麼都不開燈？煮飯了嗎？我好餓呀！”謝鈞疲憊地癱在我旁邊。
“還沒，我馬上去。”我衝進廚房邊煮飯邊不時觀察著沙發上謝鈞的舉動。他拿著手機，不知道和誰在聊天，一定是聊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因為我隱約看到了他揚起的嘴角。
他在和誰聊？聊什麼呢？會是今天那個女人嗎？
我要不要直接質問他今天那個女人到底是誰？他們之間是不是清清白白的？
整個晚上我都在觀察謝鈞，懷疑一旦產生，就很難再裝作無事發生。
他今天洗澡的時候比平時多了五分鐘，是不是揹著我在跟今天那個女人聯繫。他的襯衫後面多了幾條褶皺，他平時一向很注重的。我仔仔細細地就差沒用放大鏡來看細查他的西裝，看上面是否有女人留下的頭髮。
“怎麼，福爾摩斯上身，想看我有沒有在衣服裡藏私房錢啊？”謝鈞打趣道。
要是過去我一定會覺得他幽默，可今天我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我躺在床上假裝睡著，等到半夜，我屏息聽到謝鈞呼吸均勻時。我悄悄起身，打開謝鈞的手機。密碼是我的生日，我輸進去卻顯示輸入錯誤。怎麼可能呢？謝鈞什麼時候換的密碼，我竟毫不知情。
謝鈞一定是有什麼，不然好端端地換什麼手機密碼，我氣憤地想將他搖醒問清楚。但轉念一想，要是他承認又或者不承認，那我該怎麼辦？
不，我不能這麼被動，我要掌握主動權，靠自己的力量把事情搞清楚。
離婚我是不會離婚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離婚的。我只想把那些撲上來的狂蜂浪蝶清理乾淨，然後守著謝鈞過一輩子。
我將謝鈞的手機放回原處，給他掖了掖被角。
我望著天花板，一夜無眠。
5
第二天，在謝鈞的面前我又恢復到過去的淡然賢惠，起早給他做好早餐，給他準備好衣服，送他出門。
只是等謝鈞一出門，我就戴上假髮、帽子和口罩，喬裝打扮跟在後面。謝鈞先去了超市查看了一番，呆了一陣，然後又和幾個供應商打了輪電話，中午約著吃了頓飯。
吃完飯，他和那些人分開後，獨自駕車離開。在等紅燈時，我坐的出租車和他是並排。他不知道和誰在視頻，滿臉慈愛。那神情讓我想起了我父親看我弟弟時的樣子，他總是這樣看著弟弟，將所有的寵愛和好脾氣全都給了他。
謝鈞的車最終停在一個高檔小區裡，保安管的很嚴，必須是小區的住戶刷門禁卡才能進去。我只能在外面等著，一直等到晚上九點了，謝鈞才從裡面出來。
我看著謝鈞在六點鐘發給我的信息，他說，他最近晚上都有事，要晚點才能回去。看來他說的有事就是在這個小區呆著。
我不知道這個小區裡到底住著誰，讓他能夠待這麼久。他的父母已經去世了，能讓他呆這麼久的，只能是個女人了。
我趕在謝鈞的前面幾分鐘回到家，換好家居服，等著謝鈞到家，伺候他休息。他的身上沒有香味，倒是有幾分油煙味。
接連幾天，謝鈞的生活軌跡都是如此。
一個星期後，我終於等到中途謝鈞和一個女人肩並肩一起出來。我看得仔細，那個女人就是上次來家裡示威的女人。沒想到，謝鈞還真瞞著我在外面養了個小三。
謝鈞一抬手，那個女人就溫順地將手挽了上去。看到他們那默契的樣子，恨意從我的心底不住地蔓延擴散。
謝鈞是我的，誰也不能把他搶走。
深夜，我起身看著謝鈞那睡得安詳的面孔，忍不住用手撫摸了一下。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屬於我，我該怎麼辦？我根本無法想象，沒有他，我怎麼活得下去。
他是我的救世主，是我生命中的光，是我的一切，不，這一輩子他只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誰想要和我爭，那就讓她去死。
那不知廉恥、道德倫理喪失的第三者，憑什麼跟我爭？我和謝鈞這麼多年的感情，怎會被她輕易地破壞掉。他的妻子永遠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我。
我很快就摸清了那個女人的相關情況，讓我震驚的是她和謝鈞竟然有個孩子，而且孩子已經上幼兒園了。我沒想到他和那個女人之間的糾纏已達數年之久，而我卻未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一股挫敗感在我的心中湧起，我變得愈發恐慌。我原以為她定爭不過我的，可如今她有孩子這個籌碼。試問有哪個男人會捨得丟下自己的兒子不管？
但我不能接受自己和另外一個人分享自己的老公，就是想一下我都覺得萬分痛苦。
即使我勉強接受，可是我沒有孩子傍身，時間久了，謝鈞心中的天平一定會向她傾斜，最終我會徹底地失去他。
我不要等到他向我攤牌的那一天，我不要做這場爭奪戰裡可憐的失敗者。
我要採取措施。（小說名：《愛的保衛戰》，作者：葉鬆間。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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